卡子门这个地方，光听地名就觉怪怪的，不像商贸国贸这类中心地段，名字取的热闹又商务，一路过去更是历经地铁、公交、电动车三种交通工具，这么七转八转的，当真是个“卡”了哇叽的地方，叫搭车过去的人心里不得顺畅。
高甜和马达各拦了一辆电动车，在最后三公里的路段上艰难前行。高甜靠在骑车的大姐身上，颠得心跳一阵阵发慌，遥遥见马达尽力在颠簸中保持身体平衡，不愿意挨到电动车主，样子颇为滑稽。
她咧嘴一笑。
下一秒，电动车又是一个大颠，高甜再也无法将目光分给旁人，只能紧紧按胸，抑制住一阵颠簸想吐的冲动。因怕白天遭到爱宠人士的围堵，两人特地选了晚上过来，高甜抬眼望天，心慌渐缓。又是一个无月之夜，这会儿乌沉沉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只有老居民楼里寥寥的灯火星星点点地，闪出微弱的光亮。
电瓶车开了约20分钟，终于到了小黄定位的饭馆，高甜下了车，还来不及抚胸安慰自己欲呕的心脏，就见那家饭馆已关了门，心中一片失望。
马达要冷静些，下车后先在周围查看了一番，没获得什么有效信息又尝试去拍饭馆的门，但回应他们的只有店内的狗叫。
高甜握了下拳，指甲按在手掌心，一阵锐痛，她振奋了下精神，提议道，“我们去居民楼一家一家敲门吧。”
马达抬眼望了一下，这是一个老式小区，大约有十七八栋楼，每栋6层，按照一梯两户来算，小区也至少有一百来家人，要一家家去敲门排查，难度还是有点儿大，只怕还没查到那个小黄家，就要被人举报扰民。
他摇头，“我们先看一下这个小区有几个门。”
高甜等了几秒，见马达没有要解释这个行为的意愿，也没追问。反正同住了一晚，也略了解了他的脾气，他喜静，沟通交流的话往往是你觉着他才说了一半，他自己觉得已经交代完了。余下的，需要你的智商跟上去领悟。
两人绕着老小区走了一圈，确认了这个小区只有一个门出入。马达显然对这结果较为满意，道，“守一夜看看吧。”
“……”这下高甜知道他要查看小区门的理由了，原来是要守株待兔把小黄等出来。这也没提前跟她打个招呼，四月的天，最是晚凉，她穿了一双薄薄的丝袜，白天还不觉什么，但要这么在小区门口候一夜，还不冻个鼻青眼肿？
“守一夜？”太夸张了吧？“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住这个小区。”别小黄没守到再给她冻出一个肺炎来，到时候要是有什么高达李达吴达陈达的被系统派过来解救她也还说得过去，万一什么都没有，徒留一个在医院治疗肺炎的她，那不是亏大了？
马达淡道，“怕冷你就先回去。”
这人话不多，眼睛却毒，每个字都直指人心。
高甜屈服，找凶手也好，治愈马达也好，说到底都是自己的任务，马达就是个雇佣兵，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要真躲了懒，谁知道系统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还算幸运，十一点多的时候，小黄嘴里叼着烟，晃着手往小区门口走过来。
高甜原要去拦，被马达制止了。只见马达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手上，冲着小黄走过去，“借个火啊，哥们儿？”
小黄拍拍屁股，“我就是去买打火机，一块吧。”
下一秒，小黄已把手臂搭到马达肩上。小黄是做宠物服务的，服务业的总有自来熟的本事，高甜不远不近地看着马达的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想来是不习惯被陌生人这么搭着，她噗嗤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打算在这边租房子，哥们儿，问问你现在这片房租是多少啊？”马达忍住身体不适，起了一个话头。
小黄并不怀疑，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在哪里上班啊，在这边租房？”
马达是做足了前期功课的，报出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名，小黄听了点点头，“那在这边租房子也不算远。这边房子不贵，三百块钱也能租个单间，五百八百也都能，看你要求呗，”说着又打量了一下马达，“我看你打扮，那些三百块钱的单间你可能住不惯哦。”
马达趁热打铁，问道，“你住在哪里？要不你给我推荐个地方住？”
“哎，还真巧了，我租的两室一厅，对门的上周才搬走的，条件还可以，八百块钱一个月，你还来啊？”
高甜在心里呸了一声，想找人分担房租就明说呗，还一副为马达打算的样子，这种满嘴胡说八道的人，谁知道一天天都在想什么，有没有那个耐心去管猫狗的死活？
马达被小黄勾着肩，去门口的小卖部买了打火机。原本就夜色朦胧，点上烟以后，两个男人的脸更是笼上了一层烟雾迷蒙。高甜正愁下一步是跟着马达去，还是在门口等着，手机震了一下。
打开来是马达发来的微信，“你先回去，明天等他走了你再过来。”
马达的提议合理。她曾在宠物店跟小黄多打照面，这会儿过去若是被认出来，什么计划也要泡汤，只有等到明天白天，这个小黄总要出门，到时候马达再给她信息，她过来，一起扒拉扒拉屋子收集信息什么的。
她抬腕看表，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了，蹲得久了，漫说腿脚，就是头也跟着晕麻起来。她站起身跺跺脚，麻痒感稍退，快速点开滴滴打车，等了一会儿等到了系统短信，暂时无人接单，她搓搓手背，又打开美团打车和曹操打车，同时下了三份订单，等了五分钟，还是提示没人接单。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再找个电瓶车也难……
心里有火在噌噌燃烧，她跺跺脚，快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男人。
管他的！今天她跟定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