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红海

    风停了,微微一点照亮路牌的光也熄了,黑暗中有嘶嘶声传来,高甜本能地想到一些软体动物,打了个哆嗦。

    “啧……啧……”黑暗里啧啧两声,听的人心里发毛,高甜攥紧了马达的手,两人手心都是腻湿一片。

    那声音接着道:“十年了,终于又有人来我这了。”

    高甜听那女声清亮,听来也不过二十来岁,回想之前500里的老者说他跟妹妹认识已有百年,不禁齿冷,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您怎么称呼?”

    “哦?”那女人想是没有料到高甜会这样发问,愣了一下笑了,“名字,我也忘了,你就叫我一声姥姥吧。”

    高甜:……

    “叫啊!”这一回女声不再清甜,充满着冷冷的不明意味。

    一股冷意裹挟着她,如跗骨之蛆,直钻进她骨头里去。她正犹豫间,地面忽然轰隆隆翻腾,顷刻间脚下变成一片红海。

    如火山爆发一般,一瞬间地面上沸腾着红色的岩浆,虽还未烫伤二人,但一眼望去,红色岩浆浩浩汤汤,几乎望不到头,视觉冲击太大,高甜只觉双眼被灼伤了。

    “啊!”身边的马达忽然痛苦嘶嚎。

    男人的痛呼声似乎更震得脚下大地起伏,一时间高甜似乎觉得岩浆蜿蜒而来就要漫延到脚面,她咽下惊叫,呼道:“你怎么回事?”

    马达却是状若癫狂,只是吼叫。

    “马达,你冷静点!”高甜无法,只得抱紧了他拼命后退,二人背抵墙面已退无可退,高甜声音惊惧,喘息着如同刚完成一场竞跑,面上汗水涔涔,淋湿了双眼。

    “火……火……”马达终于从癫狂中稍复精神,却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火!”高甜贴唇到马达耳边,她猛掐了下手背,一阵疼痛,道,“你给我冷静,我们还要想办法出去!”

    马达低咽着再不回话,如同儿童在受了极度惊吓后抽噎着说不出话。高甜强迫自己冷静,脑海中迅速回放着这一天的情形。

    岩浆一层层,呼啸着向二人涌来,眼见就要漫过二人脚面。

    高甜一咬牙,大声道:“一直用火烧自己,你不疼吗?”

    “哦?”

    伴随着女人的哦声,脚下岩浆虽仍汹涌,却不再向前漫延。

    高甜猛松了半秒心神,心知自己是猜对了,脑中飞速运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笃定,“人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常使火来伤人,你的身体不会太好吧?”

    那女声哼了一声,并不作答。高甜心知她是默认,又道:“你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声音还这样虚浮,像小女孩一样,是这火带给你的后遗症吧?这些年……”

    “谁年纪大了?”女声愤怒打断高甜,怒道,“谁给你说我年纪大了?”

    高甜暗惊,心想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女人年纪大,不论她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她想了一下,又觉好笑,明明这女人不久前还要她叫自己姥姥,偏又不让人说她年纪大,她道,“好罢,算我说错了……”

    “错就是错!什么叫算你说错了?”女声再次不满打断高甜。

    高甜屈服,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恳切,道:“抱歉了,是我说错了。”

    那女声又是哼的一生,这一回,地面上的红海竟往后退了一米多。高甜受到激励,顺着之前的思路道,“您这些年过的不大好吧?”

    那女声沉默着不答,地面上的红海却呜咽起来,暗夜里显得触目惊心,红海的呜咽声和着马达的呜咽,高甜被瘆得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高甜道:“您的哥哥在离您500里的地方,拼命搜集治疗水,是想要治好您吧?”

    这一下似乎触痛了那女声的痛处,她怒道:“是我需要治疗水,他要治好我?呵……”

    这一声冷笑穿过火海直触高甜心房,她心下一个激灵,竟感到了彻骨寒冷。她在脑中迅速思量是哪一环节出了错,哪知随着这声冷笑,地面的红海随之消失,形成了一片冰封之地。

    只愣了一秒,高甜已冷到牙齿打颤,奇怪的是,马达竟在这冰天寒地里冷静下来,呜咽忽止。

    马达望向前方,目光中流露出悲伤不忍的神色,仿佛在竭力忍耐什么,沉声道:“冰火交替,老人家这些年过的不大好吧?治疗水对您应该很重要,能治好您受冰火交替的内伤是吧?”

    这一回女声却没计较马达说她老人家的事,一阵静默中,寒风吹过,刺得高甜一阵脸疼。

    “您的哥哥却总是在前500里去将治疗水搜刮了去,真是心狠,是什么仇什么怨,老人家可以向我们解说一二,看我们能否帮上忙。”

    “哼,两个凡人。”那女声不屑。

    寒冰向后消减,马达心知女声已被说动,又道,“能来到这里,遇到您的人,这些年不会有太多吧?您没有别的选择,相信我们,便是不能成功您也不损失什么,这些年孤坟寂寂,您不寂寞吗?就不想跟人说说话吗?”

    寒冰呜咽,耳边更是风声呼啸,高甜已冷到支撑不住自己,背靠马达,缓缓地滑落下去。马达一手支撑着她,一边道,“寒冰都能感知到您的寂寞,我们终归都掌握在您手中,您便把我们当作两双耳朵倾诉一下又何妨?”

    女声在寒冰呜咽中叹了口气,随之冷淡道:“多说无益。”似要结束这次谈话。

    “那么好!”马达并不过分勉强女声,道,“您不愿意说,那让我来猜猜。您跟您哥哥的关系没有那么好,”马达顿了半秒,又道,“但也不那么差。”

    他回忆着之前老人对妹妹淡淡几句描述的话,又道,“你们观念不合,但也彼此无甚交集,除了治疗水一事,这些年你们也没太多接触。”

    “你需要治疗水治伤,但无治疗水,也并没有性命之忧,所以您哥哥只是不想您好的太快,却也不是想要害您的性命。”

    “哎……”女声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也只是嗤道,“愚蠢的人,你以为你很了解这个游戏,了解我们吗?你这么怕火,怎么,曾经被火伤过?心理创伤治好了吗?就来揣测我们?”

    马达咬牙,勉力按下心中的不安,脑海中似又有熊熊烈火燃烧,他望向千里冰封层,勉力支撑精神道,“人人心中都会有隐秘的角落,人人都在这世界受过伤,在游戏里也一样,无非是积极求治罢了,您不也在游戏里呆了百来年了吗?”

    “你根本不属于这个游戏!”一直蜷缩在马达怀中的高甜忽然发话,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她思考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你不是这游戏里的鬼神,您像我们一样,是误入这个游戏的人!”

    “哈哈哈哈哈!”女声大笑,在她癫狂的笑声中,千里冰封路又幻化成熊熊火海,高甜心中已有准备,并不像第一次看到红海那样害怕,哪知马达一见红海,那份冷静自持立马消失,痛苦的嘶吼又在耳边响起。

    “马达!你冷静啊!只是幻象!”高甜大吼着,拉住马达想带他走出去。

    马达却抖如簺糠,几乎瘫软在她身上。

    高甜无法,只得拖着他一步步往前,每一步都如重千钧,一瞬间,涔涔汗水打湿了脸,脚下岩浆已覆盖过脚踝,那灼烧感是如此真实。

    她在心中默念,我要走出去,我已经无进度可扣了,这是幻象,必须走出去。

    马达瘫软在高甜身上,双脚已被岩浆吞没,几乎露出了森森白骨,嘶吼终于停下,只留下满脸的泪水,目光中充满了惊惧之意。

    “只是,幻觉。”高甜勉力支撑自己,“你撑住,走过这500里,就可以出去。”

    虽是幻觉,但要在如此凶险的幻境中走过500里当真是难如登天。那岩浆火焰慢慢上延,几乎要将马达的半个身子也燃烧了,火焰离她这样近,一瞬间几乎连高甜的手也要吞没,她仰天痛呼,剧痛逼得她脑中灵光忽现。

    “放过他!带他离开游戏,我来做这个坟墓里的下一任守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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