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欣笑了下，不露声色地将话锋一转。
“说实话，我总觉得心里不太平静，之前歌会现场就频频出事，现在网上又冒出来这么多负面言论。”
“我怀疑背后有鬼，筱宁你心里有没有人选？”
温筱宁隔着电话微微挑眉。
贼喊捉贼？
“暂时没有，难道你有人选了？说来听听。”
姜雨欣斟酌了一下，似乎也很不确定。
“具体是谁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猜……是Echo内部的人。”
温筱宁问：“你怀疑有内鬼？”
张妈此时刚好端来一盅炖得浓白的鱼汤，听到内鬼两字，手一抖差点把汤撒出来。
电话那边的姜雨欣语气平静，沉思道：“我心里确实有个人选，但是能否确定是她，还得等拿到证据才好说。”
这招漂亮啊！
来个恶人先告状，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不过她已经做得这样隐蔽，姜雨欣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足以看出她是个多么敏锐的人。
不仅敏锐，她还足够果断。
能在察觉到不对时，就及时做出行动，不惜出卖队友来顶锅。
进退有度，心计深沉。
她以后面对姜雨欣，要更小心才行。
温筱宁不动声色问道：“你觉得是谁？”
虽然她心里知道是谁，但如果能逼姜雨欣说出来，那就省了她自己动手了。
“这个……”
姜雨欣想了下，一咬牙低声说了个名字。
“刘莎莎。”
温筱宁无声地笑了。
刘莎莎是当初跟着姜雨欣一起来Echo的，据说两人关系还不错，是个心狠的女人。
此时姜雨欣语气里满是遗憾，丝毫不见任何愧疚。
“起初我也不相信是她，但网上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我之前……偶然看到过她在和其他公司接触。”
温筱宁装作沉思一番，说：“……既然如此，我看先别打草惊蛇，看看事情后续发展再说，如果真是她，定然还会有其他动作。”
姜雨欣也同意她的说法。
“我最近会一直看着她的。”
不管怎样，刘莎莎这个人她是绝对不会留的。
上一世Echo最后骂声漫天，当时有人要走她绝不拦着，但是她绝不容忍走了还落井下石的人。
刘莎莎是Echo的老设计师之一，她跟着姜雨欣跳槽到Daisy后，为了博取林婉柔的信任，将Echo大量未使用的设计稿统统带走了。
包括姜雨欣后来能鼓动那么多人离职，刘莎莎在其中功不可没。
所以这个人，她绝对留不得。
·
挂了电话后，她心情十分不错。
一低头，张妈已经将四菜一汤端上餐桌，色香味俱全，看得温筱宁食指大动。
张妈朝她殷勤地笑着说：“今日做的都是您爱吃的，少夫人觉得还合您胃口吗？”
温筱宁夹菜的筷子，忽然微微一顿。
这才发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张妈今日对她这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连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她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对张妈没有过多关注，这是怎么了？
“不错，张妈的手艺向来都好。”
张妈一听，顿时乐开了花。
“只是……”
温筱宁停顿了一下，随后疑惑道，“张妈最近对我如此和颜悦色，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张妈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少夫人说笑了。”
“还有，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温筱宁瞥了她一眼，她记得最近好像没找过张妈的茬，怎么突然变这么老实了。
张妈敛起笑容，回道：“是少爷让我这么叫您的。”
楼承安？
“对，少爷之前说喊您温小姐不合适，就让我改了口。”
张妈继续向她解释，“还有提前备好的海鲜粥，也是早上少爷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给您准备的。”
“……说是您昨夜回来得晚，早上肯定起不来，半上午起来后怕来不及做饭，会饿着您。”
温筱宁有些惊讶。
“真的？”
其实楼承安早上走之前，只吩咐了张妈一句，“晚点再上去喊她。”
但是张妈想讨好温筱宁，便添油加醋地说了这番话，要是知道少爷这么疼爱她，少夫人听了肯定高兴啊！
张妈道：“当然是真的，少爷虽然没有嘱咐地如此详细，但我觉得少爷就是这个意思，他这是心疼您呢。”
“而且我可不敢对您说假话！”
这话是真的。
张妈现在是真的不敢了，她在楼家伺候这么多年，说一句看着楼承安长大的都不过分，少爷从小性子如何，她最清楚不过。
之前是以为少爷不喜欢少夫人，又仗着在楼家工作多年，有那么几分自视甚高。
最重要的是，她私下收了二房给的不少好处费，有二太太在背后撑腰，她对温筱宁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能在楼家干这么多年，到底不是白干的，二房那边式微，谁是楼家真正有话语权的人，他们这些下人最清楚不过了。
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楼承安。
在楼家工资高，活儿又干净，仔细想想，这位少夫人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人。
这样的好工作上哪儿去找啊！
她儿子今年刚结婚，还指望着能在楼家谋个小职位呢。
更何况最近这几个月，少爷对少夫人就像变了个人，不止一次嘱咐过她，张妈怎么还敢像以前那样对待她。
想到这里，张妈主动朝她道歉。
“少夫人您大人有大量，以前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从此以后，我就只听您一人的。”
“哦？”
温筱宁将她毕恭毕敬的神情都看在眼里，有些想笑，猜想张妈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应该与二房有关。
“这么说，张妈是承认以前故意刁难我了？”
张妈心里一惊，知道少夫人定然是看出来什么了，便更加懊悔自责。
“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贪图小利，随意听信外人谗言，我这就给您赔不是！”
“只希望……”
张妈面露难色，“希望少夫人您不要对少爷说，希望您不要辞退了我。”
温筱宁叹口气，“您可是楼家的老人了，我哪儿有那个权利，辞退您呢？”
张妈就差给她弯腰磕个头了。
恳求道：“我知道少夫人您心里有气，只要能让您消气，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温筱宁感到讶异，便随口问了句，“那你打算怎么让我消气？”
她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想知道张妈会怎样取得她的原谅。
张妈心里着急，站在原地犹豫了几分钟，而后狠狠一咬牙，举起手掌，就使劲儿往自己嘴上扇。
“啪！”
“都怪我这张破嘴。”
“啪！”
“都怪我。”
“啪！”
……
“行了，都什么年代了……”
温筱宁喊了停，她是真没想到，张妈会直接扇自己脸，虽说看着还挺解气的。
但也太夸张了！
张妈停下动作，眼巴巴地看着温筱宁，她脸上已经有些微红，但温筱宁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就在她心里发紧的时候，温筱宁终于开口了。
“我也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既然张妈已经认错了，那么以前的事，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张妈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你偷偷跟楼心怡和二房那边联系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妈呼吸骤然一紧。
“少夫人您放心，最近我和二房三房那边已经许久没联系过了，我再也不敢……”
“没说不让你联系。”温筱宁打断她。
张妈面露不解。
温筱宁指点她，“继续和她们保持联系，我那个好二婶和好堂妹，要是再联系你了，你要一字不落的向我汇报，同时我让你回什么，你再回什么。”
“听明白了吗？”
张妈赶紧点点头，立刻听懂了她的意思。
“少夫人放心，我在老宅那边也有几个关系好的姐妹，我会经常跟他们联系，打探二房和三房那边的消息。”
温筱宁内心感慨，不愧是大家族伺候多年的人，真是一点就透。
“很好。”
·
有时候人走运了，什么好事都上赶着来。
没想到今日还意外解决了张妈这个隐患，温筱宁此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昨晚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果然金大腿就是好使！
她决定对金大腿表示一下感谢，不过她拿出手机正打算拍个照时，发现一锅海鲜粥，早就被她喝完了。
犹豫了一下，她干脆拍了一张空碗的照片发过去，勉强也能看出来吧。
温筱宁：【海鲜粥很好喝，谢谢！】
刚发完，微信就触发关键词弹出来一张表情包，温筱宁手一滑，就点到了那个表情包。
温筱宁：【猫猫拍肚皮.jpg】
“……”
她纠结了一秒要不要撤回，转念一想，估计他也不一定看，看了也可能不会理会。
所以算了吧，她直接退出微信，登上微博去看评论区的各种留言。
结果她再次失算了。
·
楼氏集团高层会议。
所有高管正襟危坐，轮流发言，气氛严肃。
楼承安正用手机看邮件，温筱宁的消息一发，他立刻就看到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
他眉头狠狠一皱。
随手点开那张图片。
“……”
行吧，不仅能睡还能吃。
屏幕上那只猫猫还在揉着肚皮，哪哪儿都散发着一种与他的手机，以及与他整个人，都格格不入的气场。
他眼前莫名浮现出了，某人熟睡时的脸庞。
别说……还挺像的。
他唇角不着痕迹地一弯。
结果就吓到了，旁边一直在关注他的张总助。
完了完了，上个季度欧洲分公司亏损十八个亿的事情，终于还是把他们老板气疯了！
张总助的内心是崩溃的，老板不高兴，就意味着无限地加班。
他不能坐以待毙！
在心里想了许久，他觉得自己作为老板的贴身大助理，有义务替大家缓解一下老板的心情。
于是散会后。
张总助跟着老板回了办公室，将手中一家子公司的季度报告递给老板，内心开始祈祷。
“楼总，这是上个季度樱桃直播的财务报告，整体数据非常不错，日均活跃量和收益率也都遥遥领先于同行。”
“还有您上次提到的Echo，昨晚直播效果很不错，观看人数首创新高，网上讨论度更是非常热烈。”
楼承安接过来随手翻了翻，听见Echo才抬起头。
张总助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平静。
楼承安随便看了两眼，便又将文件放回桌面，看起来好像不太关注的样子。
“行了，我知道了。”
楼承安朝他摆摆手。
张总助立刻会意地转身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到效果，心里叹着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