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知意…我苦命的儿,我是母亲呀!”

    女人抽泣着,一双眼殷殷望着她,全然一副担心女儿的母亲形象。

    一旁的吴嬷嬷赶紧帮腔,“大小姐,您看夫人多关心你啊,特地等在门口,就想早点见着你!”

    阿桃拿起绣帕去擦挤出的几滴眼泪,怯生生的模样,低声喊:“母亲……”

    女人面露欣慰之态,捂住心口道:“好孩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是母亲对不起你啊!这些年,你一个人,有没有受罪,有没有吃苦……”

    “夫人,里头老太太和侯爷还等着呢。”吴嬷嬷提醒。

    郭氏这才停下关切,笑道:“瞧我,一见着知意,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走,知意,大家都等着你呢。”

    由郭氏亲昵地牵着,她们一路来到正堂。

    最前方端坐着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与一位中年男子,二人皆是衣着精致华丽,身上的威严之感如出一辙。其余两侧也站了数人,皆不住打量着她。

    “知意,快见过你祖母与父亲。”郭氏温柔提醒。

    “平南侯府江知意,流离数载,今日归家,给祖母、父亲母亲、各位亲长问安。”

    端坐上位的老妇人终于舒展眉眼,连声道好。

    “好孩子,快上前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阿桃缓步上前,立在江老太太身侧,被她拉着坐在身旁。

    “逸卓,你瞧瞧,知意生的多好,多像你年轻的时候呀!”

    江逸卓捋捋胡子,点头道:“知意是我的女儿,自然像我。这些年,委屈这孩子了……”

    “是呀,我方才一见这孩子,就心疼的不得了,瞧她,这么瘦,定是在外吃了不少苦!”郭氏说着就要抹眼泪。

    “好了,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可不许哭了。”江老太太道,“知意啊,你母亲也是关心你。”

    阿桃笑,轻轻摇摇头,“父亲母亲和各位亲长如此关心知意,知意不苦,倒是我让大家伤神,是我的不是。”

    江老太太闻言,流露出欣喜之色,把她揽进怀里。

    二房太太徐氏,此刻更是眉飞色舞。

    “知意真不愧是老太太的嫡长孙女呀,比我家这丫头可强了不少呢,瞧瞧这样貌品性,就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我也信呀!”

    她身侧与阿桃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一张圆圆的脸,生得很白,听了母亲的话,正不好意思地抬眼看阿桃,颇有些局促的模样。

    “三弟妹,你说是吧?”徐氏笑。

    “啊,是,是。大小姐自是蕙质兰心,风姿绰约。”郑氏赶紧道。

    徐氏哼一声,转而又继续夸起了阿桃,一会儿说起郭氏贤良,一会儿又夸起老太太有福。

    屋内气氛很是活络,人们喜笑颜开,无论发自内心还是虚情假意,似乎所有人都在为她的回归感到高兴。

    郭氏牵了一个女孩到她面前,笑意盈盈,“知意,这是你嫡亲的妹妹呀,江知禾。”

    “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呀,你有什么不明白只管去找她,你们小女孩总归玩的到一起的,知禾知道你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呢!”

    “知禾见过姐姐。”女孩生得与郭氏很像,一双长而媚的丹凤眼,瘦削的下巴线条明晰,身形妩媚,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人。

    “妹妹安好。”阿桃也起身回了一礼。

    “我今日一见姐姐,才知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姐姐自小流落在外,而我纵闺中钻研插画品茶,琴棋书画多年,一到姐姐面前,倒也是自愧不如呀。”江知禾似有些伤感。

    这话看似恭维阿桃,实则提醒众人她是乡下来的的事实。

    “知禾呀,你就别自谦了,你素有美名才女之称,这京中谁人不知呀?”徐氏赶紧道。

    众人闻言也纷纷安慰,毕竟江知禾一向是品南侯府最受宠爱的姑娘,侯爷侯夫人得掌上明珠。

    至于阿桃嘛,人走茶凉,现在侯府的当家主母,毕竟是郭氏。

    阿桃低头,“知意自知疏浅粗陋,养家为生计发愁,知意只会做些农家活,琴棋书画,更是见都没见过,怎配与妹妹相提并论?妹妹心善,好心安慰我……”

    美人轻轻啜泣,眼角微红,纤长浓密的睫毛沾了晶莹的泪珠,好不可怜,只叫人想把心都挖出来给她。

    江逸卓皱眉,语气有些不耐,“你姐姐才刚刚回家,你说这些做什么。”

    “父亲不要错怪妹妹,都是知意的不是,妹妹只是想安慰安慰为。”阿桃道。

    一旁沉默许久的江老太太见状也赶紧开口,“行了,大喜的日子,你说孩子做什么,知意好不容易回来,知禾也是高兴。”

    她又转而对阿桃和蔼地笑,“知意真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

    “知意能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便是上天眷顾,不敢再奢求其他。”

    大家族的人最会见风使舵,又一股脑的夸起她知事明礼。

    阿桃听着满堂称颂,面上一派羞怯,心中却不禁冷笑。

    *

    阿桃安置的宅院名为霁月阁,名字雅致,阁内装横也精致典雅,倒是个不错的住处。

    郭氏拉着她来到梳妆台前,拉开雕花匣子,里面尽是各色各样的首饰,闪着耀眼的光芒。

    “知意,母亲不知你喜欢什么,但小女孩家的,总是喜欢首饰的,这些都是母亲给你挑选的,你看看可还喜欢?”

    阿桃拿起一支累丝金簪,打量片刻,笑道:“母亲的眼光自然是好的,知意只有感谢母亲的份儿。”

    “知意,今日之事,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母亲替她给你道个不是,我回去定然狠狠责罚她,你切莫放在心上,伤了姐妹情分。”郭氏一脸为难。

    阿桃轻握她的手,笑道:“母亲说的哪里话,知意心里不知多喜欢妹妹,哪来怪罪一说。”

    郭氏这才放下心,挥挥手,招进来两个年轻侍女。

    “知意呀,你初来,身边除了太傅府上带来的两个丫头,外头洒扫的丫鬟婆子虽够,但身边也没几个知心的。”

    “这两个,浅香、茶白。原是我屋里伺候的,平日最是伶俐懂事,你看她们如何?”

    阿桃笑应,“知意谢过母亲。”

    两人又寒暄一阵,郭氏才让她好好休息,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去。

    *

    丹华居内,郭氏正闭目养神,吴嬷嬷在后面给她捏着肩膀。

    “浅香性子急躁,怕会让那位找到说法,夫人为何派她去?”

    郭氏缓缓睁开眼睛,“我岂能让那丫头舒舒服服地回来?浅香性急,定能给她找不痛快,长辈送去的丫鬟,她初来乍到,就算有什么,也不好开口。而茶白一向沉稳,从中斡旋提醒,她又能怎么办?”

    吴嬷嬷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还是夫人想得周全,您给她送使唤的人手,外头只会夸您爱女心切,她要是抱怨,倒是不知好歹了!”

    郭氏轻抚额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外头丫鬟进来通传,说是二小姐来了。

    “母亲!”江知禾冲进来。

    “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郭氏呵斥道。

    江知禾撇撇嘴,“您还说我呢,女儿今日被父亲训斥,母亲也不帮着说说情。”

    “你这丫头,教训起你母亲来了。我还没说你呢,今日怎地这般沉不住气,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都忘了?”

    江知禾赶紧坐到郭氏旁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母亲,人家只是想试试她什么反应嘛,还以为是个粗鄙丫头呢。”

    郭氏叹口气,“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一切有母亲给你解决呢,你怕什么?只是现在不可做的太过,她背后毕竟还有个太傅外祖呢。”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终究还是平南侯府的姑娘呀。”说到此处,郭氏轻笑,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夜深,含云含雨伺候阿桃洗漱完,含雨满面愁容,向外张望两下,苦口婆心对她说:“姑娘,今日夫人送来的两个丫鬟,可千万要当心些。”

    “不,不止是那两个,这院子里的人,除了我和含云,都不能全信,可要留着些心眼。”

    她神秘兮兮的模样让阿桃忍俊不禁。

    旁边的含云也笑,“连你都看出来了,姑娘难道看不出来?”

    含雨扁嘴,有些委屈,“我这也是担心姑娘啊。”

    “不过姑娘,含雨说的确实不错。您这位继母,在京中可是素有贤惠温良,端庄大度的美名,在世家夫人中颇受赞誉呢。出去说她什么不好,怕是都没有人信的,咱们确实该格外小心才是。”

    含云含雨原都是太傅府中一等侍女,宋太傅和宋潮生怕她受欺负,给了她带过来。

    阿桃笑,“我又不是软柿子,一捏就破,你们放心罢。”

    若是大家都安安份份过日子,是最好不过,人生不过几十载,她也不想整日把时间花在与谁做对上。但若是别人不肯相安无事,那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

    “呀,姑娘这手绢真好看,看着不像太傅府的东西呢。”含雨惊喜道。

    阿桃看着膝上手绢,“不过是我自己绣着玩玩的。”

    含雨凑近观望,“姑娘女红竟这般好!瞧这海棠图样,跟真的一样,不愧是咱们大小姐的女儿!”

    含云闻言,狠狠瞥含雨一眼,含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嘴。

    “你们以后都是跟着我的,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这般拘谨。”阿桃安慰道。

    含云含雨闻言才放松起来,含雨表情颇有些抱歉。

    阿桃长舒一口气,“我还没见过母亲呢,不如你们跟我说说,我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含云表情变得凝重,似陷入回忆,“大小姐是个极好极好的人,那时我也还小,是听我娘说起,大小姐风姿绝伦,才貌皆是上品,心地又善,常常布粥救济穷人,待人极和善,京中无人不称颂,就连我家,也受过大小姐的恩惠。”

    “大小姐还未及笄,世家子弟说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然而太傅并不看重门第,只希望大小姐找一个真心相待之人。”

    “那为何母亲最终还是嫁到平南侯府这等勋爵人家?”

    “唉,都是造化弄人啊,那年大小姐外出礼佛,谁知路上突然遭遇一伙没了活路的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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