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相，至于米迦的一些事情，朕也听说了。但昨夜牧家那些老头子闹得急，非缠着朕要说法。今天朕也确实想与江国相探讨关于米迦尊使的一些……呃，在此追踪叛逆的途中，稍微有些激进过度的手段。算了算了，这个不急，待会再说，你先聊聊这坯土的事情。”

    虽然听到司卫哲信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提而过，但江山知道，事实肯定没那么简单。

    牧家半夜竟敢闯进宫城找作为新任皇帝的司卫哲信要说法，可以想象司卫哲信要顶扛着这些朝廷家族老臣所施加的压力该有多大……

    同时，号称“不倒的牧家”，那完全没有信誉又完全不可靠的牧家，如今却有多嚣张跋扈……

    江山低俯身姿，轻声说道：“待到位置稳定，这些家族顽赖，任他如何根深蒂固，微臣必带领羽登幻士们，将他们连根拔起，为陛下扫荡一切烦扰。”

    司卫哲信轻拍江山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朕知足了。我们先暂且戒急隐忍，现下还需要这些老顽固们的支持。军权易夺，政权难控，各派家族多年经营，门生广布，暂时还不到与他们彻底翻脸的时候。”

    “君忧臣辱，微臣和米迦，给陛下惹麻烦了。”

    “老……江国相，朕发觉你坐上这超品要员的位置之后，变得很文绉绉，朕都错觉你也是那群老顽固一般，又臭又硬又假惺惺的了。赶紧的，这坯土怎么回事？”

    “恐怕，刚刚陛下所说关于司卫鸥的话，一句是对的，一句是错的。”

    “哦？愿闻详解。”

    “错的是，司卫鸥现在确实一文不值，但如果说他不能成事，或许，有些言之过早——他的身边，现在有一位幻士相随，助他一路化险为夷。纵使米迦全力追踪，可如今，这幻士又与司卫鸥、关天宇两人，从阳陵郡消失踪迹了。”

    “幻士？也是温莎的手下？”

    “那倒不是，这个可以确认。”

    “那你让人将其收服了，不行就干掉好了。那说对的那句呢？”司卫哲信不屑地说道。

    “对的是——司卫鸥留着，总是难免会是祸害。”

    “大局已定，皇位已经到手。你让米迦，把司卫鸥、关天宇和那个幻士，都杀了吧。”

    “正是需要陛下的这句话呢。”

    司卫哲信疑惑地望向江山，随即释然。

    那个小孩再如何，虽然已是退了位的皇帝，但终归仍为大司卫皇室的血脉，可非他们能随意断其生死的。

    江山此时拿着这坯土，暗示着司卫鸥身边有人相助，无非就是要向司卫哲信强调，现在的司卫鸥已无留着活口的必要了。

    作为司卫鸥亲叔叔的司卫哲信，可能他心中对其还尚存一丝善念，本打算随便封个闲王给这个侄子去终老一生。

    哪知虞夫人温莎横插一手，似乎弄巧成拙了。

    这时，司卫哲信反而有些犹豫：“朕刚随口一说的，你当真了？虽然朕对五世皇帝没有半分好感，但这个司卫鸥，可是他最后一点血脉了。”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陛下，自从踏上了夺权之路，你可是一直杀伐果断的，现在怎么反而会心存不忍了？我们可容不得再有意外了。三妹也后悔了，毕竟，她也还有和我们一样的目的——虞晨。”

    “江国相，传令给米迦吧，全力以赴，不留活口。银执卫方面，朕也会让指挥使华闫鹏，安排精锐，配合米迦，对司卫鸥等人，杀无赦。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海捕文书的悬赏，也提高到黄金万两吧。”

    “陛下，米迦……”

    司卫哲信打断了江山的话语：“没事，米迦有朕保下了，你不用担心。朕没忘了，你还替米迦向朕，讨要了赦罪令呢。但一点都不处罚米迦，对牧家，似乎也说不过去……就罚俸一年吧。”

    “谢陛下隆恩！”

    “你这个弟子啊，确实冷酷嗜杀，只是刀子怎么那么锋利，刀刀割在牧家的‘钱袋子’上？”

    “哼，牧家……”

    “没办法呀，还要这些家族支持。帝都城内诸军牢牢掌控在手中，就是四方军镇，还是不可小觑。兆家、牧家、公孙家……从中央到地方，千丝万缕的关系，朕还需要他们。”

    “四方军镇表面看似还有五衙都督府钳制拘束，但毕竟孤立远离于中央。军权要完全收回中央，还是要做些预备才行。五衙都督府已按陛下吩咐，开始安排整备巡抚。而巡抚四方军镇的要务，微臣已让大弟子虚修携带一千羽登执卫，于明日出发。今日五军都督府协理通报军令，知照各军予以配合虚修。”

    “四方军镇不容易拿下，你打算让虚修先往哪个出发？”

    “陛下不妨猜一猜？”

    “西北御野边军？”

    “为什么？”

    “关天宇。”

    “对。”

    司卫哲信和江山相视一笑，彼此仍是如此默契。

    “陛下为何不会猜测往东南方向呢？江北江南之地，关天宇大可携带司卫鸥，说服两地众多的富庶士族对他们允以支持。毕竟司卫皇室发家起身皆是在那片区域。想来能够支持皇室正统嫡传的人脉俱在，根基较深，这样的希望或许会更大些。

    “换做他人，可能真会往东南而去，但是现在守在司卫鸥身边的人，是关天宇。更何况，沿着天泉江南北四大州的富裕士族豪门、司卫皇室旁支后裔们，是那么好相处的吗？若是一个不小心，手中无兵、人微言轻的关天宇，定然会被那些贵族们排挤掉，小皇帝反而会落入傀儡命运。”

    “陛下看得果然透彻。再者，金执卫大营的李飞虎、关天宇都是五世皇帝的御前亲信将军，亦是威名天下的‘金执卫双雄’。故而，这两个人都是西北边军出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此，西北军应是关天宇、司卫鸥的最后希望了。”

    “离开西北边军那么多年了，物是人非，关天宇还以为，那仍是以前的西北边军吗？”

    “关帅，是别无选择了。”

    “让虚修加快进程吧，早日把西北御野边军拿下了，务必不能让关天宇得逞。终归在那个沙漠戈壁的地方待得许久，他们在西北边军里的一些人情关系还是在的。呵呵，果然，一不留神，恐怕那小鬼还真能掀出风浪来。”

    “谨遵陛下旨意。主动权还在陛下手中，司卫鸥、关天宇，如蚂蚁撼象，不足以为患。”

    “江国相尽管安排吧。”

    “另外，沐兰、督铭和子婴三人于明日也将出发至各城府州郡，继续降服、召唤帝都城之外的羽登幻士。二弟子墨阳，开始帮微臣在帝都筹建‘六神搜灵坛’了……”

    “‘六神搜灵坛’……”

    “会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