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

    她会不认识人类这个次元世界,不按照人类世界的语法说话,甚至不认识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环境和亲人,尤其是不认识何璐时,让何璐很崩溃。

    妈妈会坐在沙发上,突然站起来,眼里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她眼里冒着光亮,走向客厅的一盆花,对着花说话,会叫妈妈,叫姐姐,还会说要妈妈姐姐一起来,同时会使劲儿的拽花盆,但是又像是使不上劲儿一样,花盆纹丝不动,她又去搬花盆,花盆又是纹丝不动,然后她就站在那里,一直不停的说着何璐和杨光军听不懂的话。

    看着妈妈的举动,何璐觉得很害怕,她突然鼻子一酸,回过神快速进卧室去取药,杨光军走到何妈妈跟前,会微笑着问何妈妈和谁说话,何妈妈说和自己的妈妈姐姐说话,并且指着花盆说妈妈姐姐就在那里,杨光军不禁有些背凉。他早都听何璐说过,何璐的外婆和大姨妈很早就过世了,现在听何妈妈说的这么真切,真是不免让人心生恐惧。杨光军定了定神,微笑着扶住何妈妈坐到沙发上,何璐拿来药,给妈妈赶紧冲服下。

    何妈妈吃完药后,看着何璐,盯了半天,一脸陌生的问:“咦?你是谁?”

    何妈妈认真地看着何璐和杨光军,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们笑,何璐心理酸楚,眼泪流下来,何妈妈用自己的手掌给何璐把眼泪擦去,何璐泪如泉涌,哭着钻进妈妈的怀里,紧紧抱着妈妈,妈妈也抱住何璐,何璐本能的把手伸进妈妈的衣服里,摸住妈妈的□□,还是很松软的那个□□,从小到大每次都情不自禁摸着妈妈的□□,即便长大读大学了,何璐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这份冲动,这行为里无关年龄,更无关羞耻。

    何璐在妈妈的怀抱里,尽情的享受着妈妈的味道,妈妈搂着她,笑了笑说:“都多大了,还摸奶奶!不嫌臊!”何璐听到这话,赶紧看向妈妈,她知道,妈妈好了,笑着说:“我不管!多大我也要摸!”

    杨光军看着母女俩,欣喜地说:“璐璐,阿姨好了!这个药真是管用!”

    何璐翻了一下眼睛,说:“谁说是那个药起作用的?明明是我把妈妈摸醒来的,哼!”

    杨光军脸刷的一红,偷偷的对着何璐作了羞臊状的手势,何璐对着他吐吐舌头,一脸得意。

    清醒后的何妈妈看着两个孩子,笑着指着何璐说:“越大越不知道羞了!”何璐一脸不服气得意的说:“咋了?你说,我是不是从小就这样摸的?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我就知道,就算您不认识我了,也能记得这个感觉的。”

    何妈妈抱住女儿,自言自语般的说:“是啊,妈妈怎么会忘记璐璐呢,不会的!”

    何璐在妈妈怀里笑着流下眼泪,一旁的杨光军也受到感染,不禁一酸。

    何妈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像这种发病不认识人的情况,在白天还可以顾全,最难熬的是夜里。

    夜里发病之后的何妈妈,根本不睡觉,躺下不到一分钟,就会坐起身,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睡在边上的何爸爸,盯着看许久,何爸爸一睁开眼,吓一大跳,又哄着妻子躺下,他自己刚一躺下眼睛还没有合上,何妈妈又一个轱辘翻身坐起来,盯着何爸爸看,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一晚上如此折腾好些次,何爸爸跟着睡不了,第二天又要上班,几日下来,整个人精神体力不济,连带血压上升,心脏也略微不舒服。

    妈妈生病没有痊愈,爸爸身体又不舒服,让何璐压力很大。

    杨光军抛掉世俗的看法,他和何璐晚上一起照顾何妈妈,他还想出了一个办法,晚上临睡前,把何璐的手和妈妈的手用丝巾绑在一起,防止他俩睡的太沉妈妈坐起来摔倒。这个方法很有效,妈妈要是坐起来,何璐立刻会被带动,安全又稳妥。

    说来也真是奇怪,何妈妈对丝巾绑手不反对,对杨光军在房间沙发睡着也不反对。她不认识杨光军和何璐,但似乎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应该配合孩子们,尽量不给孩子添麻烦。

    何璐看着妈妈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把手伸出来让她绑,眼神很慈爱,面容很慈祥,何璐感慨道:“这是母爱。”

    七十四

    经过一个月的精心照顾,杨光军收假回部队时,何妈妈的并发症已经基本控制住,恢复的很好,人也胖了些。临走时,何妈妈看着杨光军,说:“谢谢光军啊!真是个好孩子!”并且深情的抱了抱杨光军。

    杨光军用了小半天,回到自己家里看父母。光军妈妈很惊喜儿子不打招呼就回来,给儿子准备做最爱吃的老哇撒,杨光军制止妈妈下次回来再吃,他在家待一会儿就得赶紧回部队去。

    “你跑这么老远一趟,就是为了在家里待半个小时?”

    “就是回来看看您和我爸。”

    “不对!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说。”

    在妈妈的再三追问下,杨光军说了实情,临走只得到了妈妈的一句话:“真是个白眼狼!”

    杨光军笑着也不辩解,强硬的抱了抱妈妈,妈妈假意生气的撅着嘴怨着儿子,但仍然十里送别的送儿子去车站。

    在回去的火车上,杨光军才感觉到了累,比拉练都要累的累。他想睡觉,可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一个月里的经历。

    何妈妈的病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害怕,人生第一次有意识的去面对死亡思考死亡,这种害怕不是畏惧,是一种压力,让他如同之前何璐提醒他那样,去现实的考虑这个算是传染病的事实,还有可能会面临何妈妈那样的发病。

    杨光军硬撑着自己的眼皮子,眼睛疼得发涩,思绪却固化在了关于何璐的一切上。这一个月的相处,他算是明白了何璐爸爸之前为什会因为他的工作反对他们交往,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得这已经不是何爸爸应该考虑的问题,而应该是自己考虑的问题了。

    两情久长不在朝朝暮暮,这话没错,但是,异地爱情的前提是两人都身体健康,这一点身体健康的前提远比经济独立更重要。别人的爱情可以古典可以潇洒,但是他们不行,何璐的身体情况让杨光军清楚,他必须想办法和她天天在一起。

    军人应该奉献,没有错,可在军人之前,首先应该是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需要爱和被爱,情感是人的本能,如果何璐身体健康,他会毫不动摇的在山区部队一辈子,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无怨无悔奉献于国家,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他只考虑自己,他必须先保证何璐的健康安全。

    要如何每天在一起照顾何璐呢?这是个问题。

    何璐也在妈妈身体得到有效控制后,学校开学。整整一个月的惊心动魄,让何璐身心俱疲,但是,她还不能休息,她必须强打精神尽快走上讲台,把放假前请假落下的课匀着补回来。

    对于她请这么长时间的假,从学院到系上,领导和同事都多少有些意见。妈妈吐血住院时,何璐就请了一个礼拜假,在医院里里外外照顾,当时系主任就颇有不满的问:“你妈妈生什么病?你完全可以在不上课的时候去医院,工作生活两不误嘛。”

    何璐并没有告诉主任真相,说得再严重,在系主任心里也很会和感冒一样,他不会想到也不会相信,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能得多严重的疾病?他甚至会从心里觉得何璐小题大做,不够敬业,对学校和工作没有十足的奉献精神,然后在他的印象里给何璐打一个自由散漫偷奸耍滑的标签,甚至这标签属性是永恒的,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改变。

    何璐像一个蛔虫一样清楚系主任这种领导的心理,既傲慢又有很多偏见,思想僵化的像千年化石,何璐从到这个学校的第一个学期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何璐不经心的说:“就是中老年疾病,心脑血管疾病,但是需要照顾在身边的。”

    主任像是安慰的说道:“人上了年纪,身体肯定会走下坡路,有些问题都是正常的,但是,咱的工作还是要做的啊。”

    何璐并没有再接话,也没有急红眼睛扯着脖子据理力争,只是拿着请假条,站在主任面前说了一句:“麻烦您签字。”心里不由笑了一下自己,再一次确认了那一句话: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为什么要告诉这些不相干的人,说母亲生什么病,病的有多严重?冷心的人会觉得和自己有什么相干,热心的人会带着某种八卦意味长吁短叹一番,这其中除了感慨生命的脆弱妈妈的不幸,多多少少会有窥视的心理,看别人家的不幸来反照自己的幸运也是一种普遍心理补偿。

    何璐从小到大对人保持着好奇与距离,不是她把人想的太坏,而是她一早就明白鲁迅先生所说的“人血馒头”以及“国民性”在当下的社会一直都在。

    本身就与别人不相干,那就不要让别人知道,有些事情只能自己去承受去解决。

    何璐把这种态度叫做自尊。

    何璐开始了一周近三十节课的补课工作,虽然比较累,但是她知道母亲恢复的很好,基本上不发病,父亲的血压也正常,她心里没有了担忧,纯体力上的上课,并不觉得多辛苦。

    领导觉得她不敬业,同事盯着她总请假心里不平衡,她也不辩解,只是上好每一节课。

    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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