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齐一舟回来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他应该是听说有人进旮旯山就先回家拿了装备。

    林悦一直没睡。齐一舟进门她就迎了上去:“我也要去。”

    “姐,你就别去了。”

    “行。”

    “啊?”

    林悦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答应,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完全没派上用场。林生更是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盯着齐一舟。

    那是旮旯山,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地方。

    “换长衣长裤,山上蚊虫多。”

    齐一舟掏出两个布包:“这是驱蛇粉包,你们挂在腰上。”

    他又给两人挑好趁手的工具,林生背着干粮,林悦拄着拐杖走出家门。方梅哄睡了孩子,拉住林悦:“月月,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山里危险,他们还要找人。”

    方梅信得过齐一舟,但林悦毕竟是女孩子。

    “娘,不妨,若是巡山明晚就回,不巡山天亮就回来。”

    齐一舟开口说道,好像他们就是出门去转一圈。方梅是知道他本事的,便也不再多劝,叮嘱林生照顾好姐姐。

    三人很快找到村部,留在山下的人看见齐一舟都暗自松了口气。其实他什么也没做,但众人看见他,就好像觉得旮旯山根本不算什么。

    村部的人想跟着齐一舟一道进山,被婉拒了。

    理由是人多了他顾不过来。

    有位县里的领导便指着林悦,说让她留下来他跟他们上山。

    齐一舟脸色一沉,将手中的长刀朝地上一扔,道:“她不去,我也不去!”

    他这一扔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坐实了齐一舟“惧内”的名号。

    那位领导转头又要做林生的工作,林生把头一昂:“不行,我姐离不开我!”

    ……

    三人问清楚林海他们从哪里上的旮旯山,沿着火堆走至山脚下却没发现一点人员活动的痕迹。

    “怎么会?他们明明就是从这里进山的。”

    齐一舟没有说话,他举着火把低下身子,很快在满地的枯枝中发现一小截刚断开的树藤。他将火把递给林生,眼睛却是看着林悦:“你跟紧我,不要东张西望。”

    “好。”

    齐一舟想想还是不放心,从随身的布袋里翻出一截草绳,环过林悦的腰间将另一头系在自己手腕。一旁的林生眼巴巴地也没等来他那一根。

    “我呢?一舟哥,我要不要栓根绳子?”

    林悦拍了他一巴掌,骂道:“你在骂谁!”

    林生被打了个趔趄,骂骂咧咧地从包里翻出条麻绳,悄悄地系在林悦腰间的草绳上。

    哼!一绳牵一绳,保命最要紧。

    林悦跟在齐一舟身后一步距离,枝桠横生的草木林中,齐一舟心中有路,他并未砍断或者折下一根枝桠,相反他只是将树藤调整下位置方便三人通过。等他们身子穿过,树藤好像有意识似的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

    山里湿气中,加上枝蔓缠绕密集,空气流通的幅度极小。

    四周阴森森地,除了林生手中的火把外,再没有别的光亮。

    天空也好,星星也罢,全都看不见。

    林悦心想,他们大约是闯进千年古树的腹地,这里是天然氧吧。林悦适当调整了下呼吸,身后的绳子忽然一顿……

    回头就看见林生直愣愣站在原地,双眼瞪得如牛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树林中。

    “林生!”

    “齐一舟!”

    “没事,不要紧。”

    齐一舟反应很快,他越过林悦快步走到林生跟前,随手在草丛里扯了把叶子在手上反复搓洗,直到一股淡淡地香味弥漫开,他将双手放在林生鼻下后,提膝弓腿狠狠顶在林生小腹中。林生吃不住痛,“哇”的一声直干呕……

    “哥,你干嘛打我!”

    “什么味道,这么臭!”

    林生尖叫起捂住鼻子。

    “臭吗?我觉得挺好闻的。”

    林悦又深吸一口气,在林生干呕的视线中看向齐一舟。

    他环顾四周说:“山上的瘴气有毒,但并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

    “所以,是对我没用,是这个意思吗?”

    林悦莫名有些兴奋,说话声音也大了些。

    齐一舟沉思片刻小声说:“可能效果不一样。”

    林生听着直挠头,他跟林悦说起刚才自己看到的。他说明明走得好好的,忽然有什么在他后脖颈咬了一口,等他想回头看时四周都是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毒蛇,吐着信子将他包围。

    “我都闻到腥臭味。”

    林生想想还是有点后怕,那种场景他连下辈子要不要做人都想了一遍。

    林悦听他啰哩巴嗦,挥挥手指向四周:“蛇?这种地方哪里有蛇?再说,你一个进山打猎的,你还怕蛇!不是我说你,阿生,你得跟齐一舟好好学学,练练胆子,我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嘿嘿,不是老姐说你,男人就要有男人样子,你说是不是啊齐一舟?”

    “是,是,阿生是该锻炼锻炼。”

    齐一舟移开树藤,小心帮扶着林悦通过。

    渐渐地,林悦竟然越过齐一舟走在最前面,她像是有浑身使不完劲,再不折不断的前提下移开藤蔓,给身后的两人开出一条路来。

    “哥,我姐她怎么了?”

    “中毒了。”

    “中毒了!啊!中毒了!!!你!!!”

    林生原地起跳,被齐一舟一掌扣下。

    “你省点力气,她这样子持续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林悦的亢奋情绪维持不到半小时,整个人松软了下来。

    齐一舟将人接住背在背上。

    两条雪白的胳膊在他胸前晃荡。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栀子花清香萦绕在他鼻翼。

    林悦在他背上昏昏沉沉,她像做了场梦,梦里有个倒骑着黑驴的老头拿着长鞭驱赶她不停地跑。

    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她硬生生跑了十个来回,身上再没有一点点力气。

    “我怎么了?”

    “没事,歇会儿就好。”

    “谁把我骨头拆了吗?”

    “没有。好好长在你身上呢。”

    齐一舟抬起她的胳膊给她看。

    一旁的林生看得直龇牙咧嘴,别的不说,这会儿姐姐软得跟头绵羊似的,这么难走的山路,齐一舟背着她稳稳当当地穿行在藤蔓中,没有一丝丝不耐烦,甚至还哄着她。

    “哥,你看上我姐啥了?”

    除了好看一点,皮肤白一点,整天乐呵呵的之外,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林原上谁家娶媳妇不都巴不得娶头牛回家,最好是那种肩圆腰宽,一捆柴扛肩上走几里地也不带喘的。最好是像他堂婶那样,干起活来比男人都卖力,一嗓子整个林原都在颤抖……

    何况齐一舟还是个猎户,家里连田产都没有,纯靠力气养活自己的,怎么就看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悦。

    林生这么想着,却没有半点贬低林悦的意思。

    他姐这样也是家里人宠出来的,他也出过不少力。他乐意!

    他只是不理解,或者说他担心齐一舟别有所图,尽管他知道林悦也没什么是齐一舟图不到的,他就是担心,怕自家姐姐吃亏。

    齐一舟绕过一截断开的树藤,上面的痕迹看上去是才砍断不久的。

    “我爹他们来过这里。哥,你看,这里也有。我们走这里?”

    “朝这边走。”

    齐一舟没有依他,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林生虽然不解但是听话,紧跟在齐一舟身后。

    “哥,那边咋不能走?”

    齐一舟指着旁边的手臂粗细的树藤道:“这里除了瘴气有毒外,这些藤条也有毒,特别是砍断之后,汁水也有毒。”

    “啊,那我爹怎么办?”

    “没事,这毒不致死,最多就让人迷失方向出不去罢了。”

    齐一舟指着远处,在藤蔓缠绕的尽头,林悦能看见一角青砖,她忽然想起齐一舟口中的山神庙,难道旮旯山里真的有这种地方,山神庙里有个老神仙,他知道自己会出现,便让齐一舟在山道上等着自己……

    林悦很快觉得这种想法荒诞不羁。

    她又不是穿进修仙文,这种家长里短的种田文里怎么会有老神仙,除非作者脑袋有泡,亦或者实在是卡文不知所云。

    “齐一舟,山神庙里真的有神仙吗?”

    “有,我见过。”

    林悦无力望天,说好了建国后不许成精呢。

    “我小时候听爹说过,只是不知道山神庙原来在旮旯山。”

    林生一脸惊叹。

    林悦心想,这位山神恐怕不惦记香火,藏在这深山老林中,就算有心上香也进不来。

    “齐一舟,不会这山神庙里只受你一个人香火吧。”

    不然怎么别人都进不来只有他能来去自如。

    “我第一次进山时,庙里住了个人。”

    “所以,你见过山神?”

    林悦有时候觉得原主这个弟弟可能出场配置有问题,他总在不合时宜时大惊小怪。

    “是人,没听见嘛,不是山神。”

    “我当时在山里迷路,是他救了我,又教我怎么下山,不过我答应了他,他教会我的我不能再教给别人。”

    林悦忽然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中国人对不?”

    “姐,我哥都说了,教他,不是中国人咋教他。”

    “嗯,是咱们的人。”

    “我听说之前有小鬼子的狗东西进山,那伙人后来也不知死哪里去了。”

    林悦有些咬牙切齿。

    三人一人一句,很快青瓦石墙就出现在眼前,齐一舟口中的山神庙完全曝露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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