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冯曜煎药着实吓到了一堆跟班，梅金凤赶紧上上下下看他：“掌门你受伤啦？”

    高艮探他的脉，谷畸亭问他吃什么药，夏柳青被梅金凤使唤着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全性，冯曜说我没事，我没事。

    “那你煮什么药？”

    左溪站厨房门口，脸色苍白得像个鬼，摁着心口：“为我煮的。”

    一群小辈更惊吓了。

    左溪问冯曜好没好，冯曜把扇子给梅金凤，赶紧去扶着她：“我的师父诶！您赶紧躺着吧！别乱走了！先回去，好了我端到您跟前！”

    左溪的脚步也有了声音，一踏一踏，身子歪着，被冯曜护着回了卧房。

    再回厨房，四个人面色复杂，梅金凤是挺高兴的，问：“掌门，你出师了？”

    冯曜摇头：“我出师还早，师父刚把我收拾一顿。”

    “这样了玫瑰前辈还把你收拾一顿啊……不是！谁能把前辈伤成那样啊？”

    “少打听！”

    谷畸亭歪头：“那好多计划要缓一缓吗？”

    “没必要。”冯曜说，“师父最讨厌拖后腿，而且，她变弱了，不代表随便什么喽啰就能打败她了。药好了，你们先走吧。”

    冯曜把药倒在碗里，小小一碗，端去卧房，窗户和房门紧闭，防着冷风。冯曜搬了椅子，往床边一坐，小木勺舀一点，仔细吹凉了喂进左溪嘴里，她很艰难地蠕动喉咙咽下去。

    她吃不下去东西，勉强喝些汤水，多了胃就吐出来，而且吸收也不行。

    一小碗药，只下去小半碗，左溪就要吐了。

    冯曜沉默着，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左溪抚上他的脸：“怎么了？”

    “我好像把师父困在这里了，锁在身边了，但是并不开心。”

    “这情我确实舍不了你。”

    “不是这个，”冯曜吻她的掌心，“师父不喜欢这样，师父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在左溪倒下之前，冯曜总是想我想怎么样怎么样，左溪倒下之后，冯曜的想法里，总是左溪怎么样怎么样，他想让左溪活，想让左溪好好的，想让左溪舍自己情……却从来没想过左溪怎么样。

    因为冯曜的自我，就要左溪的自我委曲求全吗？

    “师父……”冯曜吞咽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陪着你。”

    左溪不曾逼迫左若童，她也不曾逼迫冯曜，那么冯曜要因为这份纵容逼迫她吗？

    那是……不对的，冯曜握着左溪的手，可以求，但是逼迫来的，不是真心，他应当尊重她，像木棉和木兰，像两棵树一样，互相尊重，而不是绞杀她。

    他应当追求。

    他应当顺从。

    冯曜颤颤地看左溪。

    左溪目光平静温和，无奈和纵容，还有一些冯曜不懂的怜悯和怜惜，担心和忧虑。

    无边的雪原上，一抹绿色的苔藓攀在裸露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