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玖

    大帐外,呼延灼和徐宁站在最前头,刘唐、三阮和白胜紧邻在侧,其余将领亦围过来,个个神情忧虑,眉头紧锁。

    大帐内,晁盖昏迷于塌上不省人事。林冲心急如焚,在方寸之地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向你与军医忙碌的身影。

    拔箭、止血、上药、包扎、施针。你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好似并未被众人这惊慌失措的情绪影响。

    但只有你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你到底有多慌乱。

    床头柜上的香囊已被黑红鲜血浸透,利箭将其穿破一个大窟窿,露出碎成几块的铜钱。

    毒箭正中心口,若不是被小小福挡了一下而偏离心脉,便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无力回天。

    箭身上‘史文恭’三字明晃晃地嘲讽着所有人,似是打定主意无人能救晁盖,坐等看你们梁山的笑话。

    可你又必须不能慌,不能乱。

    那军医学识浅薄不说,更不敢下手救治,否则一时不慎治死了,自己岂非也要赔进命去?

    再加上此战大军伤亡惨重,林冲虽能坐镇中军稳住局面,但主帅命在旦夕定会导致军心涣散,若此时曾头市派兵偷袭,岂不是羊入虎口?

    你若手足无措,军医必畏首畏尾,众将必人心慌乱。

    拿针的手在微颤,你强压下泪意与心慌,将银针准确刺入穴位。

    宋潇,你死也得撑住!

    “小幺!”林冲见你过来急忙迎上去,“大哥的伤势如何?”

    “那毒药太过猛烈又世所罕见,我虽能暂时压下毒性却不能彻底根除。”

    “那该如何是好?!”

    “好在利箭没有伤及心脉,那便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样,我先护送天王哥哥回山,待查阅医书典籍后自能寻到解毒的法子。”

    你强扯出一抹笑容,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哥哥莫优,有小幺在呢。”

    林冲看着你疲惫的神情,心知你这话怕是在安慰自己。但奇怪的是,他竟真的松了口气。

    小福星,总是能给人带来希望的。

    大军没有将令不得擅动,故林冲差三阮、杜迁、宋万与你先一同护送晁盖回山,其余十五位头领则驻守原地等待宋江将令。

    马车内,晁盖横躺在中间的座板上,身下垫了三层绒被,微蜷着身躯,双眼紧闭。

    你守在一侧不时换洗帕子敷在他额上,心乱如麻。

    谁都不知道医书上究竟有没有记载此毒,更不知药坊里是否备有解药。你之前对林冲的那番说辞,也不过是为了暂安军心罢了。

    赌,你根本就是在赌。

    “小幺……”

    晁盖不知何时醒了,忽然轻声开口唤你。

    “天王哥哥!”??

    你紧紧握住他的手,眼角微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哥哥无事……别担心……”

    晁盖面容苍白,唇色发紫,气若游丝,你如何能信他?

    “哥哥放心,有小幺在呢,有小福星在呢……”

    声音不觉染了三分哭腔,你赶忙强压下泪意,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哥哥这伤无甚大事,在妹妹面前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哥哥只需吃几服药,再好好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就能好起来了,就都好了……”

    你不断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晁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他想问你为何会在此,这又是要往哪儿去,军中现下情形如何。

    可他看到你通红的泪眼,看到你因恐惧而微颤的指尖,看到你憔悴的面庞,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句:

    “别怕……”

    晁盖摸了摸你的发顶,掌心一如从前那般温暖。

    他似乎还笑了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来安慰你。

    “小幺别怕……天王哥哥没事……别怕……”

    压抑许久的恐惧与忧虑随着泪水倾泻而出,你顿时泣不成声。

    “我不怕……”你握着晁盖的手泪如雨下,“我不怕,哥哥也不怕……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驾车的阮小五听到车内动静本想掀帘,却被身侧的阮小二制止了。

    只见自家二哥红着眼睛冲自己摇摇头,随后转身狠狠打了下马鞭。

    马车飞驰而过,扬起一路尘埃。

    梁山,就要到了。

    宋江、吴用、公孙胜等人亲到南山酒店相候,同时戴宗出发前往凌州传令大军回山。

    晁盖的伤势眼下较为平稳,你嘱咐医坊的张陆大夫抓药熬煮好生看护,自己则回屋去查阅药典。

    高愈八尺的书架足足占了一整面墙壁,皆是你往日收藏的医书典籍、地方志传和画本小说。

    你将案上的笔墨纸砚一把拂到地上,向来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古籍随意丢置,魔魇般快速翻阅着一本本医书,妄图从前人圣手的记载与经验中寻得一丝生机。

    “乌头……□□……断肠草……不对……”

    “马钱子……鹤顶红……雷公藤……箭毒木……不对……”

    “面色发红……不对;恶寒无汗……不对;脉象浮紧……不对;舌苔黑燥、唇焦鼻煤……还是不对!”

    架上的书本一点点减少,你心底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也逐渐崩断。

    直到将手边的典籍查完,你起身想再从架上搬些书下来,却对着空荡荡的书架愣了神。

    原来所有医书都已看完了。

    可你还是没找到晁盖中的那种毒。

    更没寻到救他的方法。

    心弦断裂之际,你听到了自己崩溃的声音。

    没有……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你突然冲上去将架子上所有书都拨到地上,顿时一片狼藉。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梁山上下所有人的期许连带晁盖的性命都系于你身,结果你却连他中的什么毒都寻不到。

    “师父……”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瘫坐在无数名医圣手的传世著作中无助又绝望。

    “师父,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师父……”

    ‘啪!’

    被你放在案角的流光突然掉在地上,正好砸中一本摊开的地方志传。

    你心念一动,慢慢倾身将流光拾起,露出书页上工整的字迹。

    [白眉沙环蛇,别名鬼影,剧毒。头部呈扁形,额上生两道白眉,背布褐色点状沙环,体长约九寸、一指粗细。此蛇生于西域沙漠,异常罕见……]

    [中毒者全身疼痛,口唇发绀,言语艰难,全身浮肿,视物模糊,心率过快……]

    [当地传闻此蛇为天神使者,专于黑夜猎杀罪孽深重之人。天神为防误伤,特降神草于世,专解鬼影之毒……]

    手指滑至最后一行,你不由轻声念道:

    “红背……龙舌草?”

    与此同时·院外

    阮小七和张顺低着脑袋坐在墙根底下;阮小五在一旁抱臂而立,静默无言;武松在门口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眼紧闭的院门;杨志抱着宝刀倚在门边,眉头紧锁;扈三娘、王英、孙二娘和张青立于门两侧,皆是同样的满面愁容;花荣、花宝燕、柴进和宋清四人站在门前,不时沉沉叹气。

    “娘子,”王英揪了揪扈三娘的袖子,小声道,“要不……你和宝燕妹子进去瞧瞧?”

    “不行!公明哥哥专门吩咐了不能催小幺,咱们安心等着就是。”

    “不是催。我这不是怕小幺被逼得太紧,让你们进去给宽宽心嘛。”

    “王英兄弟说得不错!”武松闻言也凑过来,“小幺一回来就闷在里边儿,话也不说,饭也不吃,这真是急死人了!”

    “叔叔莫急,”孙二娘走近拍了拍他的胳膊,“妹子既说了有法子,咱们便该相信她。”

    “就怕那蠢丫头是为了安咱们的心,”杨志声音沉闷,随即重重叹了口气,“反倒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扛着。”

    阮小七边叫嚷边起身:“都怪那张老头没本事!这个不知道那个不会治,这才把小幺累成这样!看俺怎么收拾他!!”

    “七爷冷静!”张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阮小七,另一边的阮小五也捂住他的嘴。

    “小丫头已经够烦的了,你就别再添乱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柴进和花荣见状刚要说话,随即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一瞧,原是宋江来了。

    宋江与众人见过礼后,目光落在了宋清拎着的食盒上。

    “小幺还是闭门不出?”

    “怎么敲都不开门,我们也不敢擅闯打扰,就只能……”宋清上前一步道,“三哥,小幺最听你的话,你快去劝劝她吧,万莫太逼着自己了。”

    “是啊哥哥。”“公明哥哥快去劝劝吧。”“哥哥快进去看看吧。”

    宋江站在门前缓了口气,抬起的手还未落到门上,只见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带起一阵寒风。

    此时此刻,兄妹两人同样的双眼通红,同样的面容憔悴,却也同样的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

    “红背龙舌草!快去寻红背龙舌草!!!”

    红背龙舌草,全株赤红,叶似弯月,生于大漠绿洲,极其难寻。若能得此药草,晁盖的毒便不在话下。

    宋江当晚分派十路人马下山,前往各州府寻购草药,限期两日,到期必归。

    同时你再次埋身书海,企图找到红背龙舌草的替代品。

    两日,二十四个时辰,梁山上下皆灯火通明,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度日如年般的存在。

    第一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第二日正午,四路人马回山,并未寻得草药。

    第二日下午,五路人马回山,仍未寻得草药。

    今晚便是到期之时。两日内,你可保晁盖安然无恙;两日后,便是命由天定,即便找到解药也无济于事。

    而现在,只剩最后一路人马未归。

    “小幺!小幺!!”

    花宝燕风风火火地闯进药坊来,一把拉住你就往外跑。

    “诶?难道找到红背龙舌草了?!”

    “差不多差不多,听说是戴宗哥哥带回来个人,他手上有药,现下哥哥们都在聚义厅呢!”

    “那咱们快走!”

    “我来!”“让我来!”“用我的!”

    聚义厅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你老远儿就听到众人的哄闹声直冲云霄,险些掀翻了房顶。

    花宝燕拉着你鱼儿一般从人群中挤进去,边挤边喊:“都让让都让让!小幺来了!!”

    待你好不容易挤到中间时已出了半身汗,可眼前的场景却又让你大吃一惊。

    只见宋江突然撩袍一跪,身后的吴用等人见状也跟着跪下,周围瞬间黑压压跪下去一片,独留你和花宝燕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不,还有一个人也站着。

    众人跪的正是他。在嘈杂声中你抬头望向那个背影,恍惚间竟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交叠重合。

    你一时怔在原地,声音细弱蚊蝇,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师父?……”

    那人似乎听到了你这几不可闻的呼唤,应声转身。

    但让你失望的是,他并不是无名。

    可你对他的出现仍惊诧不已,当即失声道:“是你?!”

    竟是当初阻拦你去曾头市,并将你迷晕的那个人?!

    此时的他身躯挺拔,若非鬓发花白、皱纹横生,又哪里瞧得出来是个老者?

    就在你出声的同时,他施施然抬起右手朝你一指,似是在做一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

    “我要——————她!”

    “…………?”

    周围忽得安静下来,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你身上。

    你不明所以地指了指自己:“我?什么————诶!!”

    话音未落,你便感觉有人一把抓住自己的胳膊用力一拉,紧接着眼前一暗,花荣那结实的后背便出现在面前。

    “不行!!!”

    你从未听过花荣如此愤怒的嘶吼,这一声更如同火药捻一般瞬间将聚义厅炸开了锅。

    “不行!谁敢动我妹子我跟他拼命!”“我早就说这老头儿没安好心,现下果然要来害小幺!”“要换用俺的命来换!休动俺妹子一根毫毛!”“什么一命换一命?!要我说他根本就没有解药,专门来诓咱们呢!”…………

    众人一窝蜂地挡在你身前,无数人不约而同地将你往厅外推,铁了心要你远离这是非之地。

    “诸位兄弟冷静!”

    宋江安抚众人后再次跪拜,眼泛泪光,搭手诚恳道:“先生若能救下我梁山泊主,宋江必双手奉上黄金千两与项上人头,以谢先生大恩!”

    “哥哥!”“公明哥哥!”“哥哥不可以啊!”

    “老朽不要千两黄金。”待四周安静下来,那人又笑道,“也不要宋押司这颗人头。”

    “老朽早就说过,我手上确有一株红背龙舌草,想要这株仙草便必得用珍宝相换。一物换一物,一命换一命,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这世上再无比这更公平的买卖了。”

    “我也知道这梁山泊数万之众,想寻个愿意舍命的人不难。”那人俯下身拍了拍宋江的肩膀,笑呵呵道,“可若不是老朽想要的,便是千条万条,也不行呐~”

    众人闻言皆愤愤不平,若无宋江压着,早就冲上去将那人撕成碎片了。

    “押司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还需老朽多言吗?时辰不多了,还望诸位早做决断吧。”

    “你!……”

    “确实公平!”

    你站在人群后忽然出声,随后不顾众人的阻拦硬是挤到了那人面前。

    你不卑不亢地向他行了个礼:“老人家,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笑着冲你点点头,算是回礼。

    “当日阁下便阻拦我前往曾头市,如今却又带着解药上门来‘索命’。”你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丝变化,“晚辈斗胆一问,不知阁下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与你的咄咄逼人不同,那人悠闲的简直过分,似乎这名震天下的梁山好汉在他眼里不过三岁小儿一般,幼稚又无害。

    “所求为何?哈哈哈!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朽就当给自己积点善缘福德喽~”

    “救人又杀人,阁下这善缘积得倒也有些意思。”

    那人背着手慢慢踱步,并未在意你的呛声,反而似谆谆劝告般语重心长:

    “姑娘,老朽早就告诫过你,生死有命啊。”他走到公孙胜身前时朝后者抬了抬下巴,“这不,这位小道长想必也早就勘破几分了吧?”

    公孙胜微皱着眉看他一眼,握着拂尘的手紧了紧,随即低头不语。

    “因果循环,长存不灭。一因变,而万果生啊。”

    “姑娘,又何必非要执念于此?”

    他眼中并无揶揄戏谑,而是包含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劝诫、警告、慈悲和……

    忧虑?

    他在……担忧你??

    太阳一点点沉于西山,晁盖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人偏冒出来与你作对。

    你能感觉到他不是真想要你的命,而是借此打消你们救人的念头。

    “好…………!”

    字音刚出口便被吴用拦了回去。只见他死死握着你的手腕,眼尾泛红,指尖微颤,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宋潇!你敢!!”

    他与宋江一同挡在你身前,再去与那人来回拉扯、软硬兼施。

    “空口无凭,阁下说自己有解药,总得叫我等看过才好,不是吗?”

    “机缘若到,仙草必现。莫急,莫急啊。”

    “先生,我家小妹大好年华如何使得!便拿宋江的命去换!恳请先生慈悲赐药!!”

    “哥哥不可!俺瞧这人尖耳猴腮就不是个好鸟!杀了他!”“没错!他就是专程来害人的!”“公明哥哥万不可信他!”“嘴上说自己有药却不肯示人,一定有鬼!”“没错!”“让俺铁牛一斧子砍了他!看他交不交解药!”……

    嘈杂哄闹声中,你却慢慢平静下来。

    思绪逐渐飞远,耳边忽然响起从前师父总是反复念叨的话语:

    ‘星星,天道循环,因果昭彰,牵一发而动全身。切记,切记啊。’

    ‘生死有命。生亦是死,死亦是生,周而复始,轮回不息。’

    ‘时也,命也,运也。不可转也。’

    ‘乖徒啊,莫痴、莫执、莫念。’

    你与那老者在人群间隙中无意对上视线,久久不言。

    这一眼似是穿过数年光阴、万般因果,才在此刻终得相汇。

    就像……

    他早就知晓了故事结局。如今,不过是在等待你的抉择罢了。

    你的抉择吗?

    你在无人得见处抬起右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流光。

    抱歉师父

    我还是未能参透个中天机

    什么天命因果,什么道法生死,我实在是不懂

    我只知天王哥哥待我极好,只知梁山泊不可一日无主,只知……

    刀柄的花纹深嵌于掌心,电光火石间你已下定了决心。

    这确实是场公平至极的买卖。

    ‘噗!’

    小小的声响淹没于鼎沸人声,转眼便无迹可寻。

    但宋江仍是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心头猛然一痛,宋江下意识回头去看,入目场景却叫他瞬间头脑轰鸣,肝胆俱碎。

    “小幺!!!!!!”

    流光插在心口上,你右手执刀,疼痛直达天灵,渗入四肢百骸。视线模糊间似乎有很多人向自己奔来,下一刻你两腿一软便倒了下去。

    吴用在你落地前接住了你。

    就像当日你接住倒下的他一般。

    他一手环住你的后背,一手死死抓住流光,一向爱惜的羽扇不知掉在何处,你只听他声嘶力竭道:

    “大夫!快去叫大夫!!”

    鲜血自刀口溢出,透过你与他的指缝不断流淌,不多时便染红了半身衣衫。

    宋江紧紧握住你的左手,豆大的泪珠砸在手上,你只觉比心头血还要滚烫。

    所有人都在说话,你穿过人群望向那老者,只见他眉头微皱,随即沉沉叹了口气。

    下一刻,你便感觉到自己左手里有东西。

    张开一瞧,一株小小的红背龙舌草便映入眼帘。

    待你再次抬头时,那人已不见踪影。

    时不可待,你转头面向吴用想说些什么,谁知刚开口便呕出一口血。

    “我知道!我明白……你莫说话,张陆即刻便到,你必须撑住!你听到没有宋潇!!”

    红背龙舌草的用法你曾告诉过他,如今除你以外,也只有他知晓如何将其制成解药。

    你又转头看向宋江,剧烈的疼痛使得全身颤抖,话音一出口就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不要……告诉……爹……爹爹……”

    “就说……我下……下山……云游……和……师父……”

    “这话你自己去说,哥不应!”

    宋江抱着你涕泗横流,恨这刀没有捅在他身上,更恨自己无法救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身白衣被血染尽,看着你的气息一点点衰弱下去。

    “你不是说,不论前头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咱们兄妹二人齐心协力,就没有跨不过的坎吗?你如今又怎能撇下哥呢?!”

    “小幺,你不能不要哥,不能不要父兄啊……”

    外头的火烧云绚烂至极,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天际,好似也一直烧进你心里,烧暖了你的身体。

    云后是否会藏着仙女神官,来偷瞧这人间万象呢?

    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了。

    生亦是死,死亦是生。

    若真如此,那或许你也能飞到云端,去一探究竟?

    “哥……”

    你轻声打断了宋江的哭泣,望着厅外出神,目光涣散。

    夕阳余晖漏下一缕落在脸上,为你苍白如纸的面容添了几分血色。

    但宋江的心跳却突然停了一瞬。

    他又要留不住自己的妹妹了。

    “哥……”

    “日头……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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