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貳

    聚义厅上,众人皆凝神静气,大气都不敢出,定定望着低头读信的晁盖与宋江。

    ‘啪!!’

    晁盖突然一掌拍到茶案上,震得杯盏嗡嗡作响,只听他怒喝道:“真是岂有此理!”

    身侧的吴用顺势接过信纸,那边宋江眉头紧锁,面色沉沉,抬头望向你。

    只这一眼,你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小小曾头市竟如此嚣张狂妄!前者流言挑衅,今又夺我马匹,根本不将我梁山放在眼里。若不去报此仇,惹人耻笑!!”

    “没错!灭了他!”“大哥说得对!”“让俺铁牛去砍了那五虫的狗头!”“没错!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众人群情激愤,声浪似海。吴用读完信后也皱眉看向你,你见状挑眉回望,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没法子,谁叫你小福星在对赌这一道上向来无往不胜呢?~

    “即目春暖,正好厮杀。”吴用没再理你,转头对晁盖道,“前者进兵失其地利,如今必要用智取。”

    “学究说的不错。曾头市惯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伎俩,我等此番定要小心为上。”

    鬼门关上走一遭,晁盖也终于认识到战场的瞬息万变与阴谋诡谲,敛去三分莽撞,多了一些谨慎。

    宋江提议派戴宗与时迁先行下山探听消息,随后再做定夺。晁盖自无有不应。

    正事安排妥当,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你望着戴宗与时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刚转过头就瞧见三巨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说实话,猛一看还是很瘆人的。

    “哥哥们有话就问吧,”你两腿一翘,端碗饮了口水,“这光盯着不说话多吓人啊。”

    三巨头对视一眼,宋江开口问道:“小幺,你如何能猜到曾头市会来下战帖?”

    “曾头市本就目中无人,伤了天王哥哥后又是谣言又是夺马,嚣张的都快飞起来了。但说到底也仅是‘伤了’,朝廷能给多少嘉奖?如今看他们的奸计没得逞,自是要趁热打铁,不然等咱们梁山兵马补齐再打,岂不是自讨苦吃?”

    “而且要打还得在曾头市打,这样他们才能占尽地利人和。毕竟有前仇旧怨,又是心腹大患,既然早晚有一战,还不如直接一帖战书引到自家地盘儿上,总好过夜长梦多,养虎为患嘛。”

    “哈哈哈哈哈,”晁盖抚须大笑,“想不到我们梁山,竟又多出来个小军师啊!”

    “人家一直很聪明的好不好?~”

    你迫不及待地看向吴用:“所以信上到底怎么说?”

    “除却虚言外,只说下月十三两军于曾头市对战。”言及此处,吴用抬眼看向你,“偏最后专门提了句————久闻小福星大名,愿届时会猎。”

    “…………没了?”

    “没了。”吴用淡淡道。

    “行吧,总共就这么点儿字儿我还能占一句,不亏,不亏~”

    “莫要嬉闹。”宋江眉头不展,神情肃穆,“那曾头市为何非要见你?”

    “惺惺相惜呗~”

    你一口饮尽碗中水,起身在厅内踱步,煞有其事道:“他们有世间最利之矛,而我有天下最坚之盾。两者相击,必有一伤。”

    “但很显然,这第一局,是我宋小幺赢了!”

    “他们心有不甘,当然想瞧瞧究竟是何等厉害角色解了他们的毒药。只可惜那老者不在,否则也轮不到我了。”

    “惺惺相惜?”吴用眼神冷肃,将战帖放到桌上,“我看,该是恨之入骨才是。”

    “学究说的不错,”晁盖也皱眉道,“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若你真随军去了,史文恭那厮还不知要如何针对你。”

    “小小曾头市,却有胆子公然向我梁山泊下战帖,除目中无人外,也定是早有预谋。”宋江沉沉开口,“天王哥哥,不可不防啊。”

    三巨头你一言我一语,导致你直到散会都没插上话。

    诶不是,你们是不是落了些什么啊?!

    两三日后,戴宗与时迁探查归来,道曾头市城外已扎满大寨,共有五个寨栅,由史文恭和曾家五虎分别驻守;法华寺作为中军帐,险道神郁保四将夺来的马匹都喂养其间;另有两千余人把住村口,数百里遍插旌旗,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

    如今已是四月末,日期将近,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吴用当即点兵,派遣五路军马下山,除却上回所带头领外,又添了花荣、鲁智深、武松等人。晁盖仍为都头领,吴用与公孙胜随行在侧,另有副将数人。宋江与余下头领各守山寨,随时听调。

    你瞪俩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吴用,直到他部署完所有兵马,才终于舍得转头朝你这儿看一眼。

    “宋潇……”吴用顿了又顿,和晁宋两人对视一眼,老大不情愿道,“归属军医,随中军而行。”

    “是!”

    你这一声中气十足,响彻聚义厅,若不是诸位哥哥忙着调兵整顿,你真想当场来上半个时辰的‘随军感言’。

    别管史文恭有什么阴谋阳谋,只要能让你下山,那就是好谋!!ヽ(°▽°)ノ

    出征在即,这日你想着偷偷练练剑,当作锻炼身体也好,谁料刚使了不到十招就扯到伤口,疼的你立时呲牙咧嘴。

    如今你胳膊虽不用吊了,刀伤在无数名贵药材的加持下也好了七七八八,但想执剑上战场看样子仍是天方夜谭。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同样是伤在心口,同样是九死一生,凭什么晁盖现在就是个没事儿人,你却弱的跟个纸糊灯笼一般?

    「画外音:因为人家用的是仙药~」

    你:………… – _ –

    !# | *&%\¥[]? ε=ε=(((>Д<)ノノ!!

    “贫道——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公孙胜不知何时到了院外,抱着拂尘悠悠开口。

    “若我真说不是时候,道长哥哥难不成还要打道回府?”你挽个剑花收了青霜,笑道,“哥哥先坐,小幺去煎壶茶来。”

    你将早就准备好的稀罕茶叶拿出来,与公孙胜一同坐于桂花树下品茗。

    “这茶可是柴大官人的私藏,叫什么……额……诶呀想不起来了,反正是贡品嘞!我哥都没这个口福呢,哥哥快尝尝。”

    “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贫道此番可是借了咱们小福星的光啊。”

    “…………哈哈哈,哥哥喜欢就好……”

    可恨你平日里尽顾着看话本子了,这些诗词也没功夫多背几句,导致现在连个话也接不上,只能打哈哈糊弄过去。

    你:加亮哥哥救我啊!dT-Tb

    你跟公孙胜一来一回扯了半天闲篇儿,就是不说正事,一个比一个能耗。??

    “这茶……怕是已准备多时了吧?”

    在你隐隐尿急的时候,公孙胜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道长哥哥,不也早就有话打算跟小幺说了吗?”

    公孙胜低笑几声,轻捻胡须:“妹子快人快语,倒是贫道不爽快了。”

    正值初夏,院中晾晒的草药散发淡淡幽香,与这沁人茶香一混,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公孙胜弯着眼角,定定看向你,“妹子,可明白?”

    “明白明白,道法自然,皆由天定嘛。”

    你无所谓地摆摆手,又给他倒了杯茶:“这话我听的太多,都已经倒背如流了。”

    “当日那老者在厅上的话众兄弟都听了个明白,故而我知道哥哥一定会来。”

    “哥哥大抵是想劝我些什么,可小幺却有一事不明,不知哥哥可能解惑?”

    “妹子请讲。”

    “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因果昭彰,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我不知前因,更不明后果,与这世上其他人并无不同。”

    “既如此,我存活于世也该是天意使然喽?既是天意,又何来改变因果之说?”

    “……”

    公孙胜的确被你问住了。

    “人生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他轻叹一声,望向远方,“所谓‘定数’与‘变数’,也难说得很呐。”

    “道长哥哥劝我顺天而为,可哥哥自己不也是心系梁山,挣扎痛苦吗?”

    公孙胜彻底沉默了。

    “所以啊,知道太多反而累赘。我什么都不懂,每走一步皆是随心而行,倒是自在轻松的多。”

    “岁星临世,泽披一方。但庇佑旁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公孙胜敛去笑意,双眼微阖,又开始说一些你听不懂的话,“小福星,你就不怕?”

    “不知者无畏。既然不知,又谈何畏惧?”

    你举起茶杯,对他笑道:“若世事如棋,那我这颗多出来的乱棋,说不定能促成一个新的结局呢?”

    “那若是结局已定……?”

    “下棋嘛,胜负结局重要,过程也很重要啊!”

    闻言,公孙胜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是啊,虽天命难改,可人活一世,草生一秋,过分执着一个虚妄的结果,岂非庸人自扰?

    如今看来,倒是他痴了。

    公孙胜端起茶杯与你相碰,随后一饮而尽。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贫道受教了。”

    “小幺班门弄斧,都是胡言乱语的。”

    “哈哈哈,大智若愚,妹子过谦了。”

    你们闲话几句,公孙胜便起身告辞,留你一个人在院里琢磨。

    大智若愚?他这是夸你‘智’呢?还是‘愚’啊?

    算了,管他大智还是大愚,都放到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就是————

    上茅房!不然你就要被憋死了!!

    在一个晴朗的清晨,大军开拔下山。

    宋江在码头望着战船愈加远去,眉头虽皱着,心却不似上回那般慌乱。

    他有预感

    此战,梁山必胜

    五路大军分别攻打曾头市五方营寨,路途坑陷不断,好在都被吴用使计一一化解。

    再说曾头市不知从何处寻来几个道人,阵前作法以致黑沙漫天、目不能视。幸有公孙胜挥剑借风,将吴用命人事先点燃的火车卷入南门,烧尽城楼寨栅,大胜而归。

    翌日,两军于城门前对垒,曾家五虎之首曾涂被杀,李逵与秦明中箭轻伤。

    是夜,史文恭带军偷袭,却不知吴用早已卜卦占得先机,埋伏多时,只待他来。最终曾索命丧于此,史文恭夺路得回。

    数日征战,你皆待在营中未曾上阵。这日忽闻曾头市送来降书,便匆匆赶往中军营帐。

    你刚一进帐,就看到阮小五和阮小七揪着曾头市来使打骂,吴用还专门等了几息才开口阻止。

    曾头市表面讲和,实则是要拖延时间。

    按照史文恭原本的计划,先利用战帖将梁山大军引出,并沿途挖设机关陷阱,既能损耗兵卒还可动摇军心;同时飞马前往凌州请援,使朝廷官军兵分两路,一打梁山泊,二保曾头市,令你们无心恋战,退兵回山;最后五寨人马追杀破敌,与援军两面夹击,围而歼之。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你们偏偏早于约定日期到达,还连挫敌军锐气,屡战屡胜。

    所以就导致了现在这个极其尴尬的局面:

    陷阱机关——被破了;

    朝廷援军——没见着;

    五寨人马——死一半;

    曾家五虎——只剩仨。

    打也打不过,守又守不住。毕竟公孙胜那把火烧得曾头市至今心有余悸,谁知道牛鼻子老道还能使出什么古怪术法来。

    所以史文恭现在就是要拖着你们,同时等待朝廷来援。

    老奸巨猾啊。

    你边摸着下巴不存在的胡须边想。

    不过任凭史文恭何等机关算尽,还能算的过老狐狸?

    (吴用:此话听着莫名有些奇怪……)

    吴用让晁盖回了一封信,信上不光要曾头市归还马匹,还要将祸首郁保四押来请罪,其它金帛亦不曾少了。

    最关键的是,信上只言金帛马匹,丝毫不提报仇雪恨。为防史文恭起疑,需得随信送去人质,到时听令行事,里应外合,一举破了那曾头市。

    晁吴两人经过商议,定下李逵、花荣、项充、时迁与……

    “我我我!我去我去我去!!”

    一直被忽略的你赶紧凑到两人眼前,毛遂自荐道:“哥哥们可别忘了,战帖上专门提了要见我的!”

    “不行!”晁盖眉头紧皱,神情忧虑,“史文恭本就针对你,若叫你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可我来都来了,却缩在营内不敢出门,岂不是叫曾头市笑话咱们梁山泊没胆子?倒平白折了众兄弟的英雄气。”

    “笑话便笑话了!凭什么他们想见谁就见谁?我还叫他史文恭来为质呢,他敢来吗?”

    “但史文恭心思深沉,又已经留心于我,我若不去,难免他起疑。到时加亮哥哥计谋不成,又当如何?”

    晁盖被你问的没了话,转头向一旁的发小求援:“学究你管不管这丫头?你倒是说两句啊!”

    吴用沉默半晌,但与你对上眼神那一刻,你就明白了他的决定。

    纵使万般不愿,但在大局面前,个人安危便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了。

    不论是谁。

    曾头市

    李逵与花荣挡在前面,时迁与项充一左一右,将你护在了中间。

    曾头市主曾弄看着倒是诚心求和,不过史文恭沉着一张脸,不知又憋着什么坏。

    幸亏他们还不知道青州、凌州两路援军已在路上,不日便到。否则心吴用这计便要功亏一篑了。

    话说回来,既是讲和,哪里只有一方为质的道理?

    故曾家五郎曾升带着金帛马匹跪叩老父,往敌营而去。

    五郎抵五质,倒也有些意思。

    但史文恭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他阴冷的视线扫过每个人,最终落到了你身上。

    “送一封信,需要五个人吗?必然有谋。”

    “谋你个鸟啊!”

    李逵抬手要打,时迁与项充赶忙拦住。

    即便黑旋风闹成那般,史文恭的目光仍未分给他半点,反而一直定在你这里。

    “小福星——我当是何等高人,”史文恭嘴角一勾,语气讥讽,“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当真可笑。”

    “你个鸟人说什么呢?!”

    李逵闻言又要冲上去,你一把拉住他挤到前面,对着史文恭笑容满面道:“小女不才,年纪轻轻就解了史教师好——不容易得来的奇——毒。惭愧,惭愧啊。”

    “……”

    史文恭闻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福星。”

    他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慢慢踱步到你面前。一旁的花荣下意识要阻拦,却被你不动声色地按住手臂。

    “你知我为何想见你吗?”

    “愿闻其详。”

    “在西域,白眉沙环蛇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不仅因为其毒性狠厉难解,更在于——”史文恭拖长调子,轻轻吐出只有你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几个字,“它的诅咒。”

    你微微皱眉:“诅咒?”

    “当地传闻,凡与其牵扯之人必死于非命。”他再次勾起嘴角,眼神阴沉且疯狂,“献毒之人的尸体已被野兽吃尽,晁盖因为你而侥幸捡回一条命来。那么现在就只剩下——”

    “你,和我。”

    你神色虽无什么变化,目光却是一沉。

    若真如他所言,当日那个老者岂非……

    史文恭将你的眼神变化都尽收眼底,得意之余敛了所有虚假笑意,后退一步俯视你:“怎么,怕了?”

    这厮大费周章的要见你,原来就是想瞧瞧你们两个会不会真应了那什劳子诅咒啊??

    你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心道怕死就直说,绕这么多弯作甚?

    “史教师,咱们赌一局如何?”

    “赌?赌什么?”

    “就赌谁活得长喽~”

    末了你又添上一句,生怕气不死史文恭:“可惜在下稍微年轻了那么一点点,恐怕要多为祸世间几年。教师不必等我,先行就是!”

    史文恭嘴角抽搐,挂着那张黑如锅底的老脸一时无话,随后咬牙蹦出几个字:“拭目以待。”

    曾弄见气氛不对,忙将你们请出去,置酒相待,暂安于法华寺中。

    临走前你又看了眼史文恭,神情得意又挑衅。

    赌命长吗?

    可惜了

    你小福星最不怕的——

    就是赌喽~╮(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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