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剑

    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太子那处的纷争吸引住了,却只听一道笛声如潮水般奔腾而出,悠扬入耳,惹得大家纷纷抬头去看。

    只见宴席外,有一人伴着笛声,一手持着银白长剑,身轻如燕般缓缓落至中央,一身清冷气息凛冽于此,不敢有人上去惊扰。

    他一出现,就让所有人移不开视线,满座为之惊叹,天边的月亮仿佛在他面前都失了颜色,自惭形秽,他抬下眼皮,无数官家女儿低声尖叫连连,为之倾心。

    雪衣黑发,侧脸如玉面容清疏,眼睑处却有一颗浅淡的泪痣,神情不悲不喜高贵冷傲而又不可攀。

    这张绝世容颜,好似是哪里的神仙,犯了过错不小心落了凡尘,适才让他们能有一睹天资的机会。

    这便是北元国的六皇子姬谨。

    在上京城,可能没有人知晓如今是哪年哪月,但一定会都知道这位六皇子姬谨的存在。

    传闻他出生之时,天边出现了七彩祥云,霞光漫天,祥瑞笼罩,乃是吉兆之象。

    六皇子姬谨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他三岁认字,七岁便能满腹经纶、三步一做师,五步一文章。

    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画艺也是超群千金难求,才华横溢,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名号就响彻了整个北元。

    仁德帝对他的才能赞不绝口,拍案叫绝,特例准许他和太子姬煦和二皇子姬洵一同上朝听政,国子监亦可不用去,实乃当之无愧北元国史无前例第一人。

    伶舟年跟着侧目望去,却也被惊艳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

    暗自瞄了眼身侧的姬无期,偷偷的将二人在心里做起了比较。

    一个矜贵冷傲生在皇宫,雍容华贵;一个桀骜不驯养在北疆,难掩野性;一个素有神童之名,一个被称少年将军;一个祥瑞吉兆,一个天降煞星。

    怎么看,两人近乎对立,定是老死不相往来,往后夺权之时,六皇子姬谨必定是姬无期最大的麻烦。

    伶舟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但很快思绪就渐渐跑偏了。

    她先是瞧了瞧眼前这张脸,又望了望六皇子的那张脸,最终还是将心里的那张票犹犹豫豫地投给了姬无期。

    嗯,还是她身边的这位更好看一点。

    姬无期有着异族血统,眸子湛蓝,五官精致眉眼深邃,平日里不苟言笑,十五、六岁的少年颇有小大人的模样。

    即便有时候控制不住暴虐的情绪,导致对方被打了个半死自己身上也带伤,但也越发的坚韧起来。

    至于六皇子姬谨,确实是绝世容颜,但周身气质一眼就能瞧出是上京城风水滋养的矜贵高雅,不似姬无期那般桀骜难驯,倔强倨傲。

    看着多了反而觉得此人难以相处城府颇深,倒不如她身边的这个总想要武力解决,偶尔一根筋的笨蛋。

    这样想着,还是姬无期顺眼些。

    伶舟年想着想着,没忍住“嘿嘿”傻乐出来,那想姬无期在她面前转过头来,漠然地看了一眼,轻飘飘地做了个口型。

    “傻子。”

    伶舟年读出来了,怒火上身差点化身为厉鬼,要将他活活绞死才肯罢休。

    当下反悔,立即将放在他阵营的票拿了回来,转而投给六皇子姬谨。

    不懂礼貌的小鬼,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说干就干,她直接一整个鬼贴在了姬无期的背上,又对他脆弱敏感的脖颈轻轻吹气,两秒不到,只见他微不可察地抖了两下。

    “下去。”

    姬无期沉声道。

    语气是冷硬的,可是就这一句话的功夫,耳尖却明显的漫着红晕,一路红到脖颈,忙不迭地将眸光移向别处。

    害羞这种事人人都会,可偏偏放在姬无期身上,那可真是让人讶然万分。

    伶舟年见自己的反击起了效果,故作惊讶地在他耳边惊讶的叹道,“原来你这里竟然碰不得呀,我还以为…”

    还以为跟你脸皮一样厚呢…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姬无期了当直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打断,

    “伶,舟,年!”

    他转过身来怒视着她,可偏偏不巧,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十分精彩,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配着那火冒三丈的模样,显然怒火中烧。

    唯有耳廓却还是红的仿佛滴血般,又像晶莹剔透的红宝石惹眼的很,甚是反常。

    “不捉弄你了,好好看戏吧。”

    好在伶舟年懂得见好就收,担心把人气出毛病来,她也就咳了两声,继而摆正了身体。

    不再主动过去招惹,留着姬无期紧绷着一张脸自己在那里消化。

    他们这一段小插曲,虽然没有刻意避着别人,但也被两个人不经意的注意到。

    一个自然是凡事都喜欢看热闹的国师习隐,这场中秋盛宴,他不看别的,反而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伶舟年身上。

    没什么事就爱往这边瞥了瞥几眼,正好看了整场你来我往的“调情”场面,伶舟年一早发现目光,自然也不会客气,干脆利落地直勾勾瞪过去。

    至于另一个则是被宫女唤过来的九皇子姬琛,他才刚刚跑过来站稳,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六皇兄的表演,可谁知姬无期转过身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

    九皇子姬琛一惊,还以为他又做了什么蠢事,惹得七皇兄误会。

    难道今日穿的太张扬了,一点都不稳重?

    可是五皇兄分明比他还要乍眼,金银玉石的,好似说书先生口中的五彩斑斓异鸟。

    九皇子姬琛赶紧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将自己重新审视了一番,却也没见异常。

    着实摸不到头脑,不理解他七皇兄为何这般凶悍。

    而这时,宴会上的气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永宁王的笛声堪称上京一绝,悠长绵延配着剑舞最适合不过。

    只见六皇子姬谨点剑而起,足不沾尘,恍若流云。

    手中长剑雪白耀目,仿佛将无尽黑夜中的尽数月光全部吸走,比中秋盛宴上的任何一盏灯都要亮。

    他在空中旋身,带动长剑一招一式刺破天际,宛若绚烂的银龙一般,剑指长空。

    剑气宛如被赋予了生命那般,像是白蛇吐信,矫若游龙,他手腕轻轻翻转,卷走了地上的所有枫叶,而后绚丽夺目翻飞随之一起舞剑。

    而彼时,一旁的宫女眼睛看呆了,手里拿着的酒坛渐渐脱力跌落,眼见着就要坠在地面上摔的粉碎。

    哪想到他长剑一扫,剑尖稳稳地接住了那足有百斤的酒坛。

    众人惊叹不已,纷纷拍手叫好。

    不曾想六皇子轻轻向上一挥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酒坛中的玉酒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酒香四溢,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剔透玲珑,气香而不艳。

    又见他腾空而起,翩若惊鸿,用长剑割开几道雨幕,酒水像是点点繁星般自夜空中坠下落入众宾客杯中,绚丽夺目。

    酒水入杯,酒色怡人,将中秋胜景印在上面,更添了几分典雅。

    此后,他收了长剑卓然而立,清风拂过的刹那,万般月色失了光华,不染片缕凡尘清冷矜贵,孑然独立于夜色。

    笛声停,长剑止,徒留枫叶乘着月色坠了满地。

    满座噤声,无不沉迷于方才那番剑舞中,直至最后一片枫叶缓缓坠下,适才回过神来。

    “好!”

    仁德帝一拍案桌,率先叫起好来,只见他目光炯炯微微点头,给予赞许肯定的答复,显然是极其满意六皇子姬谨的此番表现。

    “不愧是孤的儿子,一柄长剑竟能发挥如此之妙用,孤甚是满意,赏!”

    有了皇帝的打头,众人纷纷鼓掌赞扬,没有一个不为这段月下剑舞惊艳到的。

    也有不少人去永宁王身侧说着好话,称赞他的笛声实乃天上所有,人间哪能听的几回。

    永宁王倒也不谦虚,乐呵呵地把这些奉承话全收下了。

    醉意朦胧的国公端起酒杯在他附和着,“谨王殿下能力出众,像极了皇上年少时,今日剑舞一出,更是惊艳了我们所有人,我北元国能有如此神童,实乃北元一大福气。”

    “国公谬赞了,我那六侄子本就是少年心性,若是再夸下去,只怕是心高气傲,尾巴都翘到天边了。”

    国公又小口抿了一嘴杯中的酒,美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叹道,

    “我那外孙可比六皇子殿下差远了,上京城处处流传了他那点顽劣糗事,我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

    他装模作样地哭了两声,又偷偷饮了一口酒,可掩着的眉眼间不见一丝醉意。

    永宁王自然知道他说的外孙是何人,却也只是转了转笛子,面露笑容却不再说话。

    而这边,伶舟年沉迷于剑舞无法自拔,连连赞叹不绝。

    姬无期被她缠的烦了,再一眼瞄向宴会中心的六皇子姬谨,冷哼一声嘲讽道,

    “真是招摇。”

    伶舟年以为他是少年的嫉妒心犯了,也跟着哼哼几声,不以为然。

    可那头六皇子姬谨表演完,向仁德帝请示了一下,他倒也不往原定的位置走,反而扭头瞧见了这一群人,偏偏往这边走来。

    “他不会听见你方才说的那句,过来寻仇的吧。”

    伶舟年有些紧张。

    结果就见六皇子姬谨在他们面前站定,神情仍旧那般冷傲,他也不看着别人,而是盯着姬无期,半晌冷冷吐出一句,

    “好久不见。”

    “嗯。”姬无期回他。

    “你方才骂我我听见了。”姬谨又道。

    “我故意的。”姬无期又回。

    等一下,伶舟年有些没反应过来。

    听这语气,好像两人特别熟稔,而这时,又有一人将她心底的疑问道出,

    “六皇兄,你们二人怎地好像认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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