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7

    安雾见到湜烟时并不惊讶,她早看出来,湜烟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这一切并不足为奇。

    “我不关心你后续打算怎么报复陈简,但是前情,前情我需要知道。”

    安雾像是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样,揶揄地将目光在她身上定住,“前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前情?”

    湜烟笑了笑,“当然没什么高大上的缘由,就只是因为我想知道而已。两个女人的联合报仇,一对母女绝地反击一对父子,我觉得这个故事太精彩了。”

    安雾稍稍讶异地扬起眉,脸上的表情变得有趣起来,“那谢谢,我喜欢你的缘由。”

    *

    都说恋人在一起久了,会因为越来越多次的接吻而越来越像,也有人说安雾和陈简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那安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

    大概她生性就是一个多疑的人,而陈简对她毫无保留的好,非但没有让她对他放下戒备,反而让她更加怀疑陈简。

    她发现,安厚磊似乎对陈简格外的好,而陈简,则总是在抗拒安厚磊对他的这种好。以前安雾会认为陈简抗拒是因为怕她又吃醋,但现在,安雾从中看到了名为心虚的抗拒。

    她就是这样的人,当她的怀疑达到鼎盛时,怀疑就是事实。所以看到DNA结果的那一刻,安雾没有任何波动。

    人对待有些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只要第一块不倒,后面就都安然无事,但一旦第一块倒下,后面就会一路坍塌。

    安雾的怀疑,抽丝剥茧,渗透到过往、当下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上。

    上大学后,米希大概每隔两个月就会回来一趟,安雾也比从前释怀了一些,她尽量去珍惜和米希待在一起的时间,而不是一味地质问她为什么不能一直留下来。

    这一次米希回来,安雾仍然和往常一样去机场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推行李时,人潮拥挤,米希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栏杆,月白的大衣沾了些灰,安雾看见,顺手帮她拍了拍。

    就是这个瞬间,安雾记起大概是她十岁生日派对时,米希裙子后方的脚印。

    她当时一边给米希拍那脚印,一边嗔怪道:“妈妈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把身上弄得这么脏。”

    米希当时什么反应来着?忘了,她都忘了,她当时压根没细看。

    她从来没想过这些。

    甚至连这一段往事突然冲进脑海里,她都觉得莫名其妙。

    米希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了?快走,人越来越多了。”

    安雾朝她笑笑,“没事,走吧。”

    安雾想过,要不要安排米希和安厚磊见一面,来证实自己的猜测,但是,那对米希来说太残忍了,她不想再伤害她的妈妈。

    而或许,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呢?她是她的女儿,她是她的妈妈,如果连她们之间都不能够纯粹一些,那还能跟谁纯粹呢?

    饭桌上,米希望着自己女儿脸上突然多出来的红印,担忧不已。她疑心地瞧了瞧陈简,却见他也是一脸愁容,担心得一整个晚饭都没吃下去什么。

    饭后,米希来到安雾的房间,轻轻地喊她:“安安,你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啊?昨天就觉得你情绪有点不对劲了,今天吃饭都魂不守舍的。”

    安雾转过身,揪住米希的衣摆,“妈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米希躺到她旁边,点头道:“当然可以了,你想问什么就问。”

    安雾看着她,随意的口吻:“妈妈,如果我跟你说陈简打我,你会支持我和他离婚吗?”

    米希刚才还挂着笑的嘴角在顷刻间僵住,不敢置信地坐了起来,“你说什么?他打你?你脸上这个红印是他打的?”

    尽管米希内心并不太相信陈简会打安雾,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愤怒已经盖过了她的所有理智,她没有功夫再去想安雾说的话是真是假。

    安雾拉住要往外走的米希,压抑着自己的哭腔,“所以当初安厚磊他打你你为什么不说?”

    米希陡然顿住脚步,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她记不清安厚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她的了,当时商业联姻,本身米家就依附安家,她又没有个兄弟什么的帮着撑场面,安厚磊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和母亲哭诉过,但母亲除了心疼她,陪着她哭,再没有旁的办法,米父是不可能答应她离婚的。这只是一个在长期的父权控制下唯唯诺诺的可怜女人,只要丈夫开口说话,就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支撑米希的,一直是安雾。

    她可爱的女儿,她漂亮的女儿,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她全世界最好的女儿……

    但她从不说这些,她从不把自己的痛苦根源加诸于安雾的身上,她不会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是她选择生下安雾的,是她选择为了她承受一切的。

    她的女儿,只要快乐长大就可以,她不需要她背负任何的东西。

    她都心甘情愿。

    后来,在一位女士的帮助下,米希顺利离了婚,移居国外,而这也是安厚磊答应她离婚的条件之一。

    她始终照顾着安厚磊在安雾心中的形象,认同安厚磊是一个虽然有些不着家但至少还是爱女儿的人,她宁愿安雾认为爸爸妈妈是追求自由离的婚,也不愿将这样残忍的事实剥开在她面前,更不愿打碎安厚磊在她心中的地位。

    安雾崩溃地摇着头,“可是你真的以为他对我是真心的吗?”

    米希抓住安雾的手,揩去她像断了线的泪,“不、不,安安,他虽然对我不好,但对你还是好的,这点你要相信,不然妈妈当初也不可能下定决心离婚,他……”

    “我脸上的巴掌就是他打的。”安雾静静地说道。

    米希沉默地望着她,哑口无言。

    安雾继续说道:“你知道陈简是安厚磊的私生子吗?”

    如果说米希刚才的沉默还只是无奈的沉默的话,那现在就是巨大震惊下的说不出话。

    她嘴唇嗫嚅了几下,却始终无法将声音发出来。

    “他从一开始就算好了的,让陈简来继承他的公司,如果陈简不来,他会强迫让我嫁给陈祥林。妈妈,他对我那不叫爱,他对待我就像是养一只会给他带来盈利的小动物一样,一旦没有好处了,他完全不在意我是会被街上路过的车压死,还是被什么人煮进锅里,他完全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他那个私生子,他的公司,他的钱财!”

    “我们,女人,他想踩死就可以随时踩死。”

    “但是妈妈,”安雾反握住米希的手,一字一句道,“那只是他以为。他以为能把女人踩在脚底,但其实我们是会抓住任何缝隙拼命生长的人。”

    安雾要报仇,米希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但她还是不愿将女儿扯进这些破事中,“可是安安,你不应该因为我让你的幸福陪葬,而且,妈妈能感觉到陈简是真的爱你。”

    “爱是瞬息万变的妈妈!”安雾打断米希,语气激动,“尤其是一个男人的爱。”

    “你能保证吗妈妈?连我都不能保证他会一直爱我!如果他变心了呢?如果他有一天也突然开始家暴我了呢?难道一定要等这些发生我们才采取措施吗?为什么我们不能抢过主动权呢?”

    那晚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米希对很多的细节都快淡忘了,但仍然能记得,当时,她怀着安雾时,孕期最难受的时候,收到了一个礼盒,里面是安厚磊在那个女人家过夜穿的内裤,和一张床照,床照上,安厚磊和那个女人牵着手。

    后来,米希在处理安厚磊时,也给那女人寄去了一个礼盒,里面的东西,是那张床照里的部位。

    *

    “今天的天气真好。”湜烟说。

    安雾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那细碎的阳光,“是吗?”

    湜烟点头,“在我心中,所有的天气都一样,甚至我要觉得雨天更动人一些,但是,安雾,今天,天气真好。”

    安雾笑着望向她,拢了拢开衫,目光随着一群玩闹的孩童逐渐远去。

    “谢谢。”她说。

    湜烟挪了挪身体,将腿抻直,头枕在长椅的靠背上,“我可以多说一些话吗?”

    安雾点头,“当然。”

    湜烟在风的碎碎念中开口:“当初,安厚磊找到陈简,希望他能够和你在一起并结婚,好顺理成章地继承他的公司,陈简是拒绝的,但是,当他得知安厚磊要把你一个十几岁小姑娘和一个四十多的男人拴在一起时,他还是答应了安厚磊的要求,在那个暑假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赴一场早有预谋的约。”

    安雾也学她姿势,整个人几乎仰面躺着,将脸交给阳光净化。

    “赴一场早有预谋的约,你形容得真文艺啊。”

    “你会觉得对陈简有愧疚吗?”

    “他是安厚磊的私生子,根源错了,过程再怎么正确,结果也还是荒谬。”

    “所以没有?”

    “他那晚下的鸡蛋青菜面,很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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