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你告诉我,你到底在这蛋炒饭里面加了什么奇特的佐料?”

    真一望着眼前的炒饭,此刻的心和胃,一时间五味杂陈“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虽然他没有像实和子他们那样立刻冲到洗手间吐出,但这个味道实在——是难以下咽。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料理的外形和入口的味道,竟有如此巨大的反差。

    维娜看着桌上这盘色香味俱全的料理,也不禁陷入了沉默。

    他们为什么会坐在一起吃蛋炒饭呢?事情还要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维娜和真一继那晚说开后,双方已经很明白现下是不可能有什么其它更深入的关系了,但是!

    作为‘好友’兼长辈的维娜实在看不下去这小子混乱的生活模式,虽说她也没好到哪去,但这小子真的完全没有一点将来会变成公众人物的自觉…

    尤其是当她知道他没有稳定的住处,只是偶尔在伸夫的小公寓里歇脚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约他见面后顺势提出了建议。

    “那你干脆暂住我这吧。”

    “哈?为什么?而且你经常这么随便收留无家可归的人吗?”

    “怎么可能,但是我们的关系肯定比陌生人亲近呀!只是暂住,等你有稳定住处了再搬出去就行了嘛。”

    “会打扰你的吧,我们的live经常要深夜才结束,回来都很晚了。”

    “放心,卧室的隔音很好,只要你不拆房子就没问题,而且,也不是让你白住的。”

    “什么意思?”

    自从前几次的乌龙插曲后,维娜已经非常确定,最好还是像以前一样,能有人能隔三差五看看她的状况,免得哪天猝死在家都没人知道。

    但是,异国他乡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搞不好就是引狼入室了…

    虽然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很乖巧的样子,胜在人好像还不算坏。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生活实在很差,而且工作的关系可能几天不在家,有时候想找个人帮帮忙都不知道找谁…”

    真一明白了,她是想找一个‘照顾’她的人“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靠谱吗?”

    之前还说他是未成年人不能做那种事,现在又要住在一起,她到底是怎么认为自己就可靠了?而且...她就这么自信自己什么也不会做?

    “起码比我靠谱多了,你至少不会把料理变成凶器吧。”

    “什么凶器?”真一一脸困惑。

    于是,维娜为了实际体现自己的迫切需要,话不多说,利落地做好一盘蛋炒饭,香气扑鼻,令人垂涎,直到入口。

    再接着…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真一很纳闷,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刚刚看你炒的步骤都没问题啊。”

    维娜心虚地呵呵了一声“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失败了呀…”尝了一口顿时变成苦瓜脸,灌了两杯水才咽下去。

    说实话,搬家的时候她本不打算置办厨房用品的,考虑到可以随时加热料理才买了微波炉和锅,就连米饭都是便利店买回来的成品。

    真一总算明白她为什么只吃外面的东西了,吃自己做的恐怕出事的几率会成立方翻倍“我也不会做饭,住在这你还得买两份饭,不如请个家政?”

    “请家政的钱可比吃饭贵多了!”维娜立即反对,开什么玩笑!请家政她不如去酒店公寓包月!诶?不知道有没有这种服务呢…

    “但是——”

    “有了!不如这样吧”见他还想回绝,维娜突然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你不工作的时候住这,其余时间随意,然后偶尔帮我打打下手,对了~你是学生吧,我还能帮你补课,怎么样~”

    真一觉得这个主意不比请家政好多少,但是...

    他发现自己和维娜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感到一种奇特的轻松感,就当陪她玩玩吧。

    “好吧,那就多多指教啦。”

    “嗯!多多指教!”

    【那天,桌上那盘难吃的蛋炒饭谁都没再动过一口】

    【只是很多年以后,他偶尔会去想象】

    【如果她没有那么多事,那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吃到——】

    【那么难吃的炒饭】

    直到真正的相处后才发现,维娜比真一想象中活得更加认真。

    虽然她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又会变得非常细致。

    她可以一天不吃饭,只为了完成一条精美的裙子;她可以连跑8条街,只为了买到心仪的纽扣;她可以在每次他回来的时候,都会温柔微笑着对他说“欢迎回家。”

    那个时候,他总会有种错觉,好像…他真的有了可以回去的家。

    “你为什么会到日本来?”有一天,真一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维娜用茫然的眼神看向他,略带犹豫的说“我来工作呀…我没说过吗?”她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他又问一次。

    “你说过,但你之前说过参加过很多国际上的时装秀,对吧?”

    “嗯,虽然不是主设计师,但确实参与过很多。”

    “那——你为什么不继续留在国外?”虽然真一对这行不了解,但以她的能力留在国外应该会有更多机会,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自己什么都揽在身上自己做。

    “因为…我不太确定。”

    “不确定什么?”

    “我不确定我到底要做什么样的设计,要不要停留在一个地方发展。”

    维娜一直知道,自己的长处在什么地方,但对于没有足够知名度的她而言,如果长期以往,这也会变成她最明显的劣势“你知道吗,只要设计师的新品受欢迎后就会诞生出无数雷同的作品,甚至改一改比原设计师卖的更畅销,但是能够创造出经典的设计师其实屈指可数,而这类屈指可数的设计师,往往就是带领时尚的领先者。”

    “那你不是更应该到大一点的品牌工作,那样才会有更多机会不是吗?”

    真一还是不太明白,但他听得出,她说出这段话时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

    “高定也好,成衣也罢,终究只是衣服而已,只是…不论哪种,没有自己特点的设计师,做出来的东西终究经不住考验。”维娜看起来并不在乎。

    因为她不是没收到过知名工坊的录用,甚至公司愿意让她一个实习生参与主设计。

    但她实习后依然选择了离开,开始一个人满世界跑,无论工作大小,只要感兴趣就会尝试,但…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

    “我一直觉得,能够站在时尚顶端的人都是极少数的天才,他们影响数十年甚至一个世纪的时尚风向,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着能够成为那样引领潮流的人,但至少,我想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格。”

    这是她第一次和星次以外的人谈论这件事,当她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身边的所有人,包括她的父母都劝她慎重,因为她可能再也没机会找到这么好的工作了,她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也许待在这里我终有一天可以成为主设计师吧,但是…多看看其他地方也没什么不好呀’

    ‘我是说,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地方,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艺术,不同的魅力,我想先看看再决定,那样…我才不会后悔。’

    真一听了有些震撼,没想到她为自己的梦想思考了这么多“你真厉害。”

    “嗯?小真还不是~这么年轻就举办了live,还有了喜欢你的听众~”

    “可是,我选择加入Blast的理由并没有那么深刻,只是,崇拜某人想成为像他一样甚至超越他的音乐人,只是很单纯的理由而已,完全没想过之后要怎么做。”

    “都一样啦~”

    那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维娜笑眯眯地靠在她的‘朋友’身边,举着圆鼓鼓的马克杯与他轻碰。

    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这种香味就像他们对未来的憧憬一样,既苦又甜。

    维娜的眼睛在太阳的反射下似乎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对真一说“梦想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受别人影响才产生的,它不是凭空就会冒出来的,理由单纯恰恰证明了你的目的明确。”

    她轻轻松开手,马克杯落在两人之间的橡木茶几上,阳光在马克杯上跳跃,映出斑斓的色彩,她轻声道“你的梦想是音乐,对吧?你每天都会去乐队练习,去乐屋演奏,学习别人的技巧…这些都是你朝着梦想努力的证明。”

    “你可能会觉得这些日常的练习很枯燥,但是吧~努力这种东西,它不是热血漫画里的大招只要你想就能练就,它不会一蹴而成,多数就是日复一日枯燥的日常累积的成果。”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眼神更加坚定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没问题的,我相信小真一定会成为超越那个人的音乐人!”

    【爱是有代价的】

    【在我这里好像特别贵】

    【被人爱,对我而言,是一种看不见又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在这一刻…】

    【我相信她的喜欢不是谎言】

    真一微微垂下眼眸,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闪烁着羞涩而坚定的光芒。

    他的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仿佛不经意间被触动了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这一刻他心里在想,如果真的能如她所言般成为超越莲的贝斯手,那该是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到那时,他成年了吗?如果能在那之前做到就好了。

    那个午后,他们的心跳似乎在这个充满阳光的午后融合在一起,咖啡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仿佛为这个瞬间定格的画面增添了一抹浪漫和温馨。

    【你知道么,有时我会想,如果当时没有感受到她的感情,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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