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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间雪.终

    煊婳一时哑了声,她沉默片刻,像是年长人安慰幼子般揉了揉卜澐的发顶:“对不起,若是我当时去的早一些……”

    那场事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她千里奔行至停客镇郊时,只看到了卜澐。

    千顷荒野,遍地狼藉,到处都是灵气劈出的坑洼,只有卜澐静静的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若不是她胸腔尚有起伏,煊婳当真要以为她死掉了 。

    煊婳着急为她处理伤口,也顾不得去寻季见青,谁知卜澐在她怀中睁眼时,只说了一句话:“送我回桐山吧。”

    说完这句,卜澐就又晕了过去。

    煊婳也依言将她送回了桐山,自那之后,卜澐就守在了山上。

    “跟你没关系。”卜澐摇头,“知树的遗物还是你替我寻来的。”

    煊婳自然记得,她当时寻遍周遭百里,只捡起一块巴掌大的衣料,桐山的衣冠冢里放的也不过是这巴掌大的一块布罢了。

    可时间已经这样久了,只怕那截衣物也已腐烂入泥。

    煊婳道:“我后来听闻是季见青除妖时出了意外,不知又从那里蹦出来一只大妖,那大妖修为极高,季见青不敌,便同归于尽了。”

    “你信吗?”卜澐的手从胸前垂下,“知树不敌,我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煊婳顿了顿,她本想说也许是季见青拼了命护下卜澐,可话到嘴边,她道:“我不信。”

    她知道卜澐想听到什么,甚至能猜到对方一路赶来的途中定打听了许多,显而易见的,卜澐没听到自己想听的。

    所以她要替她说出来。

    也只是说出来而已,毕竟哪怕这件事困扰了卜澐整整四百年,死去的人也不会复苏,故事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卜澐听了,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她还是四百年前的模样,煊婳的目光落在卜澐的侧脸,仍是那般稚嫩,只是这样看着,谁也想不到她曾经历了那么多。

    “其实,我并不是想追究知树的死因,我…知树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想来那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我不懂他的意思。”

    煊婳好奇道:“什么话?”

    卜澐抬头,她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风景,一直回到景和十八年的飞雪中。

    雪花从天幕洋洋洒洒,眼前的一切都是血红的,额头的血顺着脸流下,流到眼睛里,视线被血污覆盖,透过模糊不清的血雾,卜澐听到了季见青的声音。

    那声格外的用力,坚定而又温柔,季见青的声线与四百年后卜澐的回忆重合,她缓缓道:“我爱你。”

    煊婳瞳孔猛然缩紧:“澐澐……”

    “知树说他爱我。”卜澐的手放在胸前最靠近心脏的位置,茫然开口,“知树说过他爱苍生爱山水爱花草,可他爱我又是什么意思,也同山水花草一般吗?我…不能理解他,煊婳,你能为我解答吗?”

    煊婳一时怔愣,竟是半句话也答不上。

    她本以为季见青死后,卜澐是为情所困才守山数百年,却不想卜澐根本没能理解季见青留下的爱意。

    可现在应该告诉她吗?告诉她那些迟来的哀恸,告诉她四百年前季见青的不舍与爱慕,她说不出口。

    “抱歉澐澐,我也不懂。”煊婳移开目光,“我毕竟也不是人,怎么会懂这种……柳冉!”

    “在!”一旁蹲着当蘑菇的柳冉立刻走来,“怎么啦姐姐!”

    煊婳狠狠在他腿弯踹上一脚:“小废物,傀儡师抓到了没?”

    柳冉大惊:“啊,我去抓?”什么时候让他去了?

    “那不然我去?!”

    “姐姐原来你不去抓的吗?”

    “……”煊婳哽住,深吸一口气,幽幽道,“滚。”

    “哦哦好。”

    柳冉莫名其妙的自己滚走了,临走前对着卜澐挥手,笑的灿烂:“澐姐姐,明天见。”

    “嗯。”这一插科打诨,卜澐也依着煊婳的意思转了话题:“四百年了,你还将他护的这般好。”

    “唉,我就是老这样惯着他,现在他才这样没半点出息!”煊婳忧愁道,“也不知他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总会有事做的。”

    说话间,先前去搜人的大汉也跑了回来,看见煊婳回来了,立刻上前单膝跪下:“回禀大人,属下无能,没能找到施术者。”

    煊婳倒不是很在意,摆了手只道:“行了,把那脏皮清理了,这事我自有分寸。”

    “是。”

    几个大汉立刻围上前去扯那死掉的贼人,不多时就腾的干干净净,若非血迹渗透到了石板砖里难以清理,倒还真看不出这里出过事。

    卜澐跟着煊婳往住处走,一路上都热热闹闹的,煊婳很受乐渊街众人的爱戴,所行之处都是欢呼,连带着对卜澐的敌视也少了许多。

    煊婳的住处却略显冷清,珠光宝气之下半分活力都没,卜澐寻了长椅坐下,这才开了口:“现在能说了吗?”

    “你猜出来了呀,还是那么聪明。”煊婳拆了发饰,拿起木梳轻轻打理长发,“泊灵道的小打小闹我还不放在眼里,死了陆虚,他们什么都不是。”

    “你不是有仇不报的性格,而且那傀儡术……”卜澐的手悄然握住了佩剑,森然开口:“他们果然还在。”

    “臭虫不管过多少年也只是臭虫,萧城一战让他们吓破了胆,现在只敢到处搞些小动作惹人嫌,不成气候。”

    “他们…还在到处杀人取魂吗?”

    当年泊灵道的领头人陆虚,便是指示手下到处杀人剥去魂魄,制成魂珠,但由于骚乱过大,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就被众人围剿致死,以致于没有人知道那些魂珠要用来做什么。

    “不。”煊婳放下木梳,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现在的目标不仅仅是人,还有强大的妖魔。”

    卜澐皱了皱眉:“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还未可知,且先看着好了。”

    “等到那时已经晚了。”

    “对啊。”煊婳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澐澐啊,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季见青了,现如今仙门各派都不团结,他们自己内斗都不停,哪里会管这些小动作。”

    “…胡闹。”卜澐道,“我这次本是想到处转转,既然出了这种事,我便顺道瞧瞧吧。”

    “我是不希望你去搅这趟浑水,但也知道你肯定要去。”煊婳褪去外衣,径直从卜澐面前走过,“等料理完了乐渊街的事我陪你一起,你这几日先住下歇几天,我去沐浴。”

    “好。”

    她终于又要走上曾经的路了,只是带她入世与她并肩的人已经不在了。

    多年前的琐事她早已忘的干干净净,她不知道季见青曾在桐山留下的事迹,她与季见青是在云峰相遇的。

    云峰的夜寂静,不闻风过,不起虫鸣,小屋门口的花瓶碎了,惊动了屋内的人。

    少年时的季见青推开门,与院中的卜澐对上了视线。

    星河落月明,夜来人多情。

    季见青伸出手,笑着说了一句:“终于见面了。”

    她鬼使神差的搭上了手,从那时就没再放开。

    ·

    四日后,禹洲城郊。

    天蒙蒙亮,樵夫背着斧子往山林里走,如今入了秋,晨起的气温已经低了,樵夫出门时特意多披了一件外衣。

    山路崎岖,但一条路走的多了,也不觉得焦急。

    顺着小路直走,能寻到条小溪,樵夫做了打算,想先去把斧子磨一磨。

    走近时却发现有人比他还要早,他好奇的叫了对方:“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原本蹲在岸边的姑娘似乎是受惊了,连忙起身,惊慌的摆摆手:“啊,我我我,我路过。”

    姑娘长相清秀可人,身着浅紫长裙,裙摆处用银丝绣了几朵小花,摆手时动作幅度过大,连带着腕间的银铃当啷作响。

    樵夫看着她,便想起自家可爱娇俏的小女儿,不由得有些关切:“姑娘怎么一个人来这儿啊,你家里人也不管管!”

    姑娘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呃,我家里人就在禹洲城里呢,我出来转转,不打紧的。”

    “哦哦。”樵夫点头,“那也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不知是那句话惹的姑娘心情好了,姑娘微笑,拍了拍衣袖,又是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是呢,我该走啦,再见啦大叔!”

    说完,姑娘蹦蹦跳跳的带着铃音跑进了林子,樵夫感慨的摇摇头,蹲下身寻了块趁手的磨石,就着水开始磨斧头。

    等他磨完起身离开之后,林间的银铃声再次响起,姑娘欢快的蹦了回来。

    这次确定不会有人打扰,姑娘伸手,用灵力在溪流上凝出一面水镜,水镜波纹动荡了几番,还未看清画面,便先听到声音:“你如今是愈发胆大,都敢私自出行了。”

    姑娘俏皮吐舌:“嘿嘿,我同孟萱姐姐说过了,不算私自出行。”

    “宋诗!”对面显然不吃她这套调皮撒娇,“三日之内,我要在生死殿看到你,还有你的检讨。”

    “啊,还写检讨…哎呀崔判你别瞪我了,我知道啦~”宋诗嬉笑,“等我查清楚禹洲的事就回去,很快的。”

    “我早说过这些事不要你沾手。”

    “…没事啦。”宋诗别过脸,“孟萱姐姐给我留了后路的,遇到危险去乐渊街就好。”

    “哼,不如直接回来。”

    “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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