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江夏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没等外面的人按门铃就主动打开门。

    伊莎贝尔大波浪金发配红唇,两只手举得与肩齐平,拎着满满的购物袋,修身衣裤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材曲线,短款外套又遮住肩背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性感又飒爽。

    见江夏探出个脑袋,伊莎贝尔又朝她眨眨眼,“Surprise!”

    江夏想跳到她身上挂着,伊莎贝尔当然还接得住,只是她身上的伤口不允许她动作幅度这么大。

    把门完全敞开,江夏热情回应,“还有一个更大的surprise!这些......”

    她手指画了个圈,“全都是送给你的!”

    江夏知道伊莎贝尔很是喜欢漂亮的衣服包包首饰,但偶尔才会买两件,钱基本都投到保护事业里了。

    但伊莎贝尔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激动,只是拎着购物袋走进套房。

    江夏把门关上跟在她后面。

    伊莎贝尔把购物袋都放到沙发上,没去拆,“老实交代,哪儿来的这么多?”

    “男朋友送你的见面礼。”江夏如实回答。

    伊莎贝尔双手抱胸,盯着她,“男朋友,你的,男朋友?”

    江夏点头。

    伊莎贝尔不禁蹙眉,又问:“他人呢?让我见见合不合适。”

    “噢,我去……”

    江夏话音未落,林昱桁就从主卧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被江夏弄得有些凌乱,他也没整理。

    伊莎贝尔的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又扭头看了眼江夏,两人的嘴唇都有些红肿。

    “我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江夏笑着摇头。

    “那行,我知道你,Lin,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谁。谢谢你送的礼物。”

    伊莎贝尔还是不急着拆礼品袋,她坐到沙发上,接过江夏递来的水喝了口,“但你要是敢怎么怎么的,我也还是会揍你的。”

    几个包包就想拐走她带了三年的Sara?

    想得美。

    江夏乖乖在伊莎贝尔边上坐下,笑着看了眼林昱桁。

    林昱桁觉得他过得挺不容易。江夏会揍他,伊莎贝尔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走到两人旁边的单人沙发,林昱桁也坐下,“嗯,你担心的所有情况都不会发生。”

    得到基础的保证,伊莎贝尔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毕竟江夏什么水平她也清楚,转而讨论起了返程问题。

    “明天她的伤口要去换一次药,换完药就可以回基地了。”林昱桁说。

    伊莎贝尔点头,“停车场有两辆车,我们到时候开车回去。”

    她伸手抚上江夏的伤口,“这次应该也还能开车吧?”

    看着林昱桁的表情,江夏老实的摇了摇头。

    伊莎贝尔无语。

    她又问林昱桁有没有南非驾照。

    男人说没有。

    伊莎贝尔沉默两秒,听见林昱桁继续说:“但是我有十个人,在隔壁几间套房里。”

    “行,完全够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地图,摊开,开始安排。

    “你们俩一辆车,有个保镖给你们当司机,先去医院换药。”

    伊莎贝尔指着地图上已经被她划出来的路线,“然后从这条路回去。”

    说完,她把地图留给林昱桁,就起身准备走人。

    “那你去哪?”江夏问。

    “我在1907,让保镖把那些礼物给我拿下来。”伊莎贝尔说,“当然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下来找我。”

    留给江夏的又是一个wink。

    “走了,Sara,别太想我。”

    说着,伊莎贝尔把套房门打开,两名保镖已经等在门口。

    等她先出去,听到林昱桁命令的保镖走进客厅,拿起那些购物袋后跟着伊莎贝尔下楼。

    套房内又只剩下两人。

    江夏凑上去问:“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十个人?”

    林昱桁把她抱进怀里,“我也不知道你受伤了还能开车。”

    江夏心虚地笑笑,“辉煌往事,不必再提。”

    “下次还这样吗。”林昱桁轻轻在她颈窝处咬了一口。

    江夏觉得痒,缩了缩脑袋,“不这样了。”

    话题一转,她问:“你回去可以再穿一次西装吗?”

    刚刚看见西装革履的保镖进来的时候,她就想起,林昱桁来基地第一天穿的就是三件套西服。

    “你喜欢?”

    “嗯嗯!”江夏期待的点点头。

    林昱桁一口答应,“好,困不困?”

    “不困,我想下去找伊莎贝尔。”

    江夏眼眸亮亮的,里面藏着的小心思也被林昱桁一眼看穿。

    “别想偷偷吃上火的东西,明天还能见。”

    说着,林昱桁抱着她起身,把客厅里的灯关掉,往主卧走。

    “那是真的睡觉吗?”

    林昱桁知道她什么意思。

    “不是。”

    ……

    把她放到床上,林昱桁顺手关了床头的灯也躺进去。

    “你自己去另一间房间睡吧。”

    林昱桁:“不去。”

    江夏想起身,“那我去。”

    被林昱桁一把扣住,“不准。”

    “林昱桁,我讨厌你……”

    “嗯,我爱你。”

    他在江夏额头落下一个吻。

    江夏的手又摸上他的腰,“你真的困了吗?”

    林昱桁有些无奈,攥住她的手,“别闹,等下扯到肩膀,伤口又疼。”

    “好吧。”

    江夏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老实躺了会,迟迟没有动作。

    林昱桁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就听见江夏叫他名字。

    “林昱桁……”

    “嗯?”

    “你妈妈真的很好,我小姨也是这样的人。”江夏说。

    这是林昱桁第一次听她提起家里长辈。

    他又低头亲了亲她,“所以你也是很好的人。”

    “对。”江夏轻声说,“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爸爸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是一直跟着我小姨长大的。

    我印象里她也没有和异性有过交往,我前二十六年的人生是缺少男性长辈身影的。

    所以我可能也不太懂两性之间怎么样是喜欢,怎么样是爱,又该怎么样表达。”

    林昱桁专注听着。

    这样都还不太懂,那她要是真懂透彻了,他得死在她手里。

    江夏继续说:“后来我上高中之前,小姨她生病去世了......”

    “你说,我要是本科的时候就去维也纳,我们会不会更早就遇到。”

    她开始放空,似乎真的在想象如果他们早几年就遇到会怎么样。

    “那怎么不直接来伦敦?”

    林昱桁听她风轻云淡叙述这样的事实,不由得想起自己刚上高中那会。

    那时候才多大?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

    林昱桁把她搂得更紧,下巴贴在她额头上。

    “好像也是哦……”

    江夏反应过来,又感觉额上有些湿润。

    “欸,你哭什么?我们不就是晚了几年遇到吗?”

    缺了几年时间固然遗憾,但林昱桁落泪的原因不是这个。

    他是觉得,自己在一个健全又和谐有爱的家庭里长大,成为今天的林昱桁有迹可循。

    江夏呢,她今年才二十六岁,但最重要、最亲近的长辈离开她,已经接近她一半的人生。

    十余年的时间她都是独自走过来的,没有自怨自艾,没有自暴自弃。

    一路走到今天,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帆风顺的人生固然让人羡慕,但江夏这样逆风扬帆征服汪洋,更是让人钦佩,和心疼。

    林昱桁又想起江夏上一次发烧时候罕见的脆弱,还有他在维也纳把她送进医院后匆匆离开。

    太讨厌了林昱桁。

    当时真的有这么着急,非要赶那趟航班吗?

    留什么纸条,装死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欸欸欸,干嘛呢这是。”

    江夏想给他擦眼泪,但左肩的伤口让她抬不起左手,右手更是不顺手。

    林昱桁自己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往江夏额头上一擦,顺带给自己擦眼泪。

    “不是……”

    “那是什么?”

    “不告诉你。”

    “好好好,不告诉我。”

    江夏觉得好笑,“先把我松开。”

    “不松。”林昱桁又说。

    “我要喝水。”

    林昱桁哦了声,“那你怎么不先说你要喝水......”

    江夏笑着把头埋进林昱桁颈窝,“我想喝水,你先把我松开。这样可以吗?小、宝、宝。”

    “好。”

    林昱桁起身去给她倒水。

    江夏也坐起来,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看伊莎贝尔发来说喜欢那些包包的信息。

    林昱桁走回卧室,把水杯递给江夏。

    见她没有困意,怕她又乱来,林昱桁打开了房间里的投影仪,准备放电影。

    江夏跪坐在床上,看着墙上滚动着数不胜数的电影,“看《国王的演讲》。”

    “好。”

    林昱桁搜索了一下,发现可以播,便点开。

    这部电影讲的是英国约克公爵阿尔伯特,在语言治疗师莱纳尔·罗格的帮助下治疗口吃问题,并在登基后成功发表全国演讲的事。

    阿尔伯特是约克公爵,是国王乔治六世,也是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父亲。

    江夏觉得饰演公爵,也是后来的国王的演员科林演得特别好,电影也适合学英式发音。

    林昱桁把江夏手里的水杯放好,打开床头的夜灯。

    两人把枕头立起来放到背后,坐直身靠着。

    “你在伦敦上学的时候见过女王吗?”江夏问。

    “没有。”林昱桁说,“我除了在学校上课、考试,其它的时候都飞出去玩了。”

    “哦,那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

    “嗯,边在瑞士滑雪边复习算不算?当时快考试了。”

    还好林昱桁平时学的认真,他当时玩的开心,根本没看两眼复习资料。

    “我不想听这些。”江夏说,“我说的是那些。”

    “哪些?”

    ......

    “没事。”

    江夏知道他在装不知道。

    林昱桁偏头看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没时间乱谈恋爱。我也不只是玩,我学了东西的。”

    “哦,那骑马、泰拳这些都是旅游的时候学的。”

    “嗯,还有潜水,跳伞,滑雪,枪,箭......古琴我也会点。该考级的考级了,该拿证的也拿证了。”

    江夏扭头看他,有些震惊,“这么厉害?”

    “还行。不过我还有个想拿的证没拿到,那要有人配合才行。”

    林昱桁对上她的眼睛,“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拉丁舞,华尔兹什么的?”江夏有些为难,“不行……我不怎么会跳这些舞。”

    林昱桁被逗笑,“不用你跳舞,只要你拍个照填个资料。”

    “什么这么简单?”

    “结婚证。”

    江夏反应了会,凑近他,“林昱桁,你这是求婚吗?”

    “不是,求婚才没有这么简单。”

    林昱桁头往前倾,吻了下她嘴唇,“我是在告诉你,我想和你结婚。”

    “但是如果你不想结婚,我们可以谈一辈子恋爱。”林昱桁又说。

    江夏跨坐到他身上,右手勾着他脖颈,“等我回国可以考虑一下。”

    “你会回国?你不要骗我。”

    两人额头相抵,林昱桁说着,一把握住江夏快要摸上他腰身的左手。

    “又来。”

    江夏笑笑,又神色正经,“我不骗你,但你可能要先回国,我得把现在的事都解决安排好才行。”

    林昱桁摩挲着她的手,“嗯,有些事也等你回国再说。”

    “你不是说我伤好之后就可以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

    ......

    好吧,他是没说。

    林昱桁看她一脸委屈不说话,又问:“肚子饿不饿?”

    她下午四五点吃的东西,现在早该消化空了。

    江夏点点头,“有点。”

    林昱桁摁下床头的座机,打电话订客房送餐服务。

    江夏很是郁闷,伸手拉远领子,低头看,身材这不挺好的吗?

    她身上还是那件黑色背心,领口本来就低,不用扯开领口都能看见点东西,更何况她还拉开了些。

    林昱桁又握住她的手,把话筒放回去,“别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噢......”

    但是守着他这样一个完美到挑不出缺点的人,江夏哪里能不想?

    林昱桁径直忽略她直勾勾的眼神,又问:“电影还看不看?”

    江夏回头,发现快到正式发表演讲那一部分了,“看看看。”

    从他身上下来,江夏靠在枕头上,继续认真看电影。

    到了演讲结尾的时候,她也跟着台词念,“To all, to each, I wish a Happy Christmas, God bless you.”

    林昱桁已经听过很多次江夏说英文,但还是觉得她的发音很是好听。

    想起她在维也纳读书,林昱桁又问:“德语会吗?”

    “当然会啊。”

    江夏又背了句电影台词:“Geboren werden und sterben ist nicht ehrenhaft, es geschieht jeder Kreatur.”

    林昱桁只能听懂大概的意思:生与死都无关荣誉,每种生物都如此。

    江夏接着说:“不过奥地利人平时说的德语和德国人的不太一样。”

    “比如呢?”林昱桁问。

    江夏给他举了几个例子,“比如我不在乎,用标准德语说,是Das ist mir egal,用维也纳方言就是Des is ma wurschtg。还有……”

    德语的发音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听起来很凶,但江夏说出来的德语林昱桁就觉得不会。

    “德语学得这么好。”林昱桁看着她笑。

    江夏脸上写着得意,“小看谁呢?我可是敢选修德语授课的人。”

    门铃被按响,餐点送到了。

    关掉投影,林昱桁将人抱出去放在沙发上,他去开门。

    林昱桁点的依旧是比较清淡的汤汤水水,还有杯热牛奶,他觉得江夏喝了睡觉会好点。

    其实江夏对饮食的接受能力算高的,毕竟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每天都随便吃点,来了基地就是有什么吃什么。

    但越是生病受伤这些强制规定什么不能吃的时候,江夏就越是想吃那些不准吃的。

    尤其是有人管着的时候,逆反心理更甚。

    不过现在,江夏还是老实吃着林昱桁端到她面前的餐食,因为她提了个要求。

    “回基地能吃你做的饭吗?”

    林昱桁拿纸巾给她擦嘴角,“可以,点菜也可以,我看着做。”

    看了眼她左肩贴着的纱布,林昱桁问:“回去能休息吗?停一段时间,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再开始工作。”

    江夏点头,端起玻璃杯喝了口热牛奶。

    “斯坦陵布什大学动物流行病研究所的研究员要来保护区,跟踪调查犀牛患牛结核病的数量。”

    “你带他们?”

    “对。”江夏说,“你也跟着我一起。”

    “好。”

    两人吃完,林昱桁把桌面收拾干净。

    江夏有点困了,进浴室刷过牙便靠在床头。

    她觉得自己现在一生病受伤就会变得懒散,也可能是有人什么细节都替她考虑好了。

    ……

    等林昱桁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江夏已经睡着。

    他小心翼翼关掉刚刚打开的夜灯,怕开关“哒”太大声会吵到好不容易有点困意的人。

    随后林昱桁掀开被子躺进去。

    江夏不自觉的往他这凑。

    林昱桁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在呢。”

    -

    江夏睡到自然醒已经是早晨七点。

    比她平日里起床的点晚了两个小时,但她还是不想起来,一直赖在床上。

    反正不用工作。

    就跟感应到江夏起床信号似的,林昱桁打开主卧的房间门,“起来吃早餐吗?”

    江夏还闭着眼,脸埋在枕头里,因为肩上的伤口,她不能肆意乱躺,只能侧着身。

    嗯了声,她还是觉得有些困,保持着这个姿势又睡着了。

    林昱桁没有继续催她,也没有关门,自己走到沙发上坐着。

    他本来还在想,江夏早上醒来看见他已经换好一身西装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人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

    走到镜子前照了照,林昱桁看着身上已经充血撑着西装的肌肉,很是满意。

    不亏他刚刚做了两百个俯卧撑。

    林昱桁又回到沙发边坐下,一动不动,正襟危坐,怕把西装弄皱。

    整整过去一个小时,他才听到浴室传来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

    江夏走出卧室门那一刻,林昱桁也站起身。

    他清楚看见江夏脸上逐渐浮现的惊喜。

    林昱桁身材比例优越已经不用说,他又定时健身锻炼、注重体态,还有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配上一身得体西装……

    江夏默默抬手挡住惊讶张开的嘴,笑意漾开,“你今天要去干嘛?”

    林昱桁:“不是你想看吗?”

    看见他又是熟悉的背头,江夏说:“你好喜欢这个发型。”

    林昱桁倒杯水端到她面前,“只有重要场合我才这样。”

    “基地有什么重要的?”江夏连喝几口温水才问他。

    “你啊。”

    不过除了发型,每天的穿搭林昱桁也很用心。

    用他发小的话来说,就是孔雀开屏。

    不过那又怎样?何书颜女士说了,用美□□惑不丢人,他这只是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

    江夏明显也受用得很,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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