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责

    来送料子是尚服局的司衣。

    “微臣给昭嫔请安,昭嫔吉祥安康。”

    沈听宜唤起后,为首的司衣道:“这些料子都是新织成的,请昭嫔挑几件喜欢的颜色和花样。”

    沈听宜翻着布料,挑了两匹浅紫色和芙蓉色的料子。

    “尚服局可还有青色的料子,我想给德馨阁的宫人做一件新衣裳,不知是否方便?”

    宫人的衣裳大多是按月俸发的,除了主子赏赐,并没有特意去给自己做衣裳的,毕竟,能让尚服局的人给你做,也要花上很大的功夫。

    司衣一愣,旋即笑道:“倒是有几匹青色的料子,原是打算中秋赏给宫人的,昭嫔若是需要,微臣明日就让人来量尺寸。”

    沈听宜含笑道谢:“好,劳烦司衣了。”

    “微臣不敢。”

    司衣领着余下的料子,又往别的宫走去。

    走在宫道上,有宫女小声羡慕:“昭嫔待宫人真是好。”

    另一个宫女心里也发酸:“可不是,你瞧见过哪个主子会想起来给奴婢们做衣裳?能想起来赏赐几匹料子就是了,哪里会这样用心?”

    走在前面的司衣听了,回头瞪了她们一眼:“不可在背后编排主子们。”

    话是这么说,谁心里还不羡慕呢?

    陈言慎见主子这样看中他,欢喜之色溢于言表,逢人就炫耀,惹的旁的几个小太监眼都红了。

    好在之后沈听宜也没有厚此薄彼,给每个小太监都拿了一匹,只是上面绣的图案不同罢了,对于小宫女,也赏了各式各样的珠花。

    繁霜、知月和汝絮自然得到的更贵重,每人还多得了一个珍珠玉簪和耳坠子,都是寻常时候可以佩戴的。

    德馨阁上下一时间喜气洋洋。

    隔着不远处的凤仪宫现在却是气氛微凝。

    林婕妤看着上座的皇后,下方的明妃和胡婕妤,惊疑不定地请安:“妾身给皇后请安,给明妃请安。”

    胡婕妤也起身与她互相见礼。

    皇后的态度一如既往,嘴角还含着一抹浅笑:“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有几句话要问,不必惊慌,先坐下吧。”

    林婕妤见状,也放了心,坐到胡婕妤的对面。

    “殿下请问,妾身知无不言。”

    皇后直言:“岳宝林中了草乌而死,宫正司的人在贞妃的宫女琼玉屋子里找到了未用完的草乌,可满宫里,只有永和宫有在太医院领草乌的记录,林婕妤,这事你怎么说?”

    林婕妤闻言,满脸错愕,急道:“殿下,妾身的确每月都会领草乌,可从来都是制成膏药,外敷使用的,太医告诉过妾身,让妾身谨慎使用,不可口服,妾身知晓草乌有毒,因而不敢轻易让人触碰,只叫人好好收着,从未给过旁人。”

    “妾身也保证,从未见过琼玉。”

    皇后不说信与不信,只安抚她的情绪:“林婕妤,切莫激动,慢慢说。”

    林婕妤用着帕子捂着嘴巴轻轻咳嗽两声,问道:“殿下是怀疑妾身将草乌给了琼玉吗?”

    人激动,说话声也响亮了:“殿下大可让人去搜永和宫。”

    胡婕妤赶紧安慰道:“林婕妤,并非是殿下不信你,只是,草乌只有永和宫领过,若非是你给的,便是你宫里出现了偷窃之人。”

    唐文茵也表示信任她:“是啊,林婕妤,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做出此事,不过,你这个月领的草乌可还剩了些?”

    林婕妤静一静,朝身边的宫女吩咐:“桃夭,你去取过来。”

    皇后也吩咐:“汪勤,去请刘太医来,让他将领药的记录一并带来。”

    等待的时辰,安之为她们奉上茶水,笑着道:“娘娘们请用,这是白牡丹泡出来的茶水,白茶性清凉,可以降火,正适宜夏日饮用。”

    “多谢殿下。”对于皇后的宽厚,三人感动之余都起身谢恩。

    皇后也抿了一口,婉声道:“不必多礼,若是喜欢,本宫让你们带一些回去。”

    皇后的一片好意,谁敢不收呢。

    “那妾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文茵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皇后见她这样急,不禁笑问:“如何?”

    唐文茵品味一番,满意地点头:“是好茶,妾身喜好。”

    至于为什么好,怎么好,她却说不出来。

    皇后立即递了个眼神给安之,安之会意地退了下去。

    很快,桃夭带着一个匣子走进来,呈给皇后。

    “殿下请看,这个月的草乌都在这里了。”

    等候的刘太医接收到皇后的示意,将记录册子打开,又将匣子里的草乌称了重。

    “启禀殿下,能对的上。”

    林婕妤松了口气。

    可是这样,琼玉屋子里的草乌从何处来呢?

    皇后神色微恼,肃声:“既然如此,宫里还能平白冒出来那些草乌不成?”

    众人相对无言。

    唐文茵和胡婕妤开始请罪:“是妾身无能。”

    这事她们无法解惑。

    皇后心知不能责怪她们,便摆手:“罢了,你们今日都受惊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是,妾身告退。”

    三人依次离开,皇后朝安之道:“陪本宫去一趟乾坤殿。”

    安之心疼道:“殿下忙了这么久,还未用膳呢。”

    皇后也疲惫,只是她认为这事情拖不得,应该尽早告知皇上,让皇上来定夺。

    乾坤殿这边,闻褚一回来就忙着处理政务,也还未用膳。

    “妾身恭请陛下圣安。”

    闻褚抬头瞧了她一眼,疑惑道:“皇后这个时辰不在用膳,怎么来乾坤殿了?”

    寻常时候,倒是有嫔妃来乾坤殿请见他,或是送送茶水点心,皇后自持身份,又遵守规矩,连糕点也不曾送过,更别提来了乾坤殿了。

    毕竟,宫务一事,他一向很放心她。

    皇后正色道:“回禀陛下,妾身前来,是有事禀告,事关贞妃和岳宝林,妾身一时拿不定主意。”

    闻褚让她坐下说。

    皇后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道:“琼玉背后另有主子,只怕是这个人手里还有草乌或是旁的毒物,妾身担忧,若不查出此人,日后还会有人中毒。”

    闻褚静静听完,淡淡道:“这么说,明妃和胡婕妤这两日什么也没查到?”

    皇后默了一瞬,回道:“林婕妤领过草乌,和太医院的记录对的上。陛下,此事也不能怪明妃和胡婕妤,是这背后之人太过狡猾,唯一知情人琼玉也服毒自尽了。”

    闻褚冷笑一声:“只怕琼玉,也并非自尽。”

    是啊,说不定是被人灭口呢。

    那这样一想,衍庆宫岂不是更加危险?

    皇后犹豫不决:“那贞妃和小皇子?”

    闻褚思忖片刻,道:“将衍庆宫所有宫人押入宫正司审问,排查衍庆宫,至于贞妃和小皇子那儿,先拨一批宫人过去伺候吧。”

    “是,妾身遵旨 。”

    皇后不由叹息:“贞妃在坐月子,只怕这样的动静要惊扰了她,倒是可怜了。”

    闻褚注视着她,“皇后好好安抚她,贞妃能明白的。”

    皇后应下:“是,那明妃和胡婕妤……”

    闻褚面容沉静,声音不含任何情绪:“皇后信任她们,将她们留下来管理后宫,后宫却接二连三出事,先是岳宝林身亡,后是贞妃早产,如此无能,何必再提?”

    “让她们都回去好好反思。”

    皇后柔声道:“明妃到底是第一次管理后宫,有所疏忽,在所难免,陛下不必苛责于她。”

    闻褚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并不赞同她的话:“明妃平日里看着就心浮气躁,也不知经过此次历练,人能否变得稳重一些,朕这不是苛责于她。皇后也不必为她开脱责任,皇后平常管理后宫,事无巨细,从无疏忽,她若能跟皇后学上三分,便也足够了。”

    皇后微微一笑:“陛下谬赞了。妾身还打算将此次采选一事交给明妃来负责,陛下既说明妃需要锻炼,这个机会也难得,淑女们在宫里学习规矩十日,那十日,便让明妃来看管吧,陛下以为如何?”

    闻褚蹙紧眉头。

    皇后继续道:“陛下不是说等过了中秋就要将大皇子送到凤仪宫来让妾身抚养吗?宫务繁琐,妾身又要看顾大皇子,采选一事又重大,妾身恐怕要力不从心了。”

    闻褚沉吟片刻:“皇后既然给明妃机会,就让她试一试吧。”

    皇后抿起一丝微笑:“是,妾身先替明妃谢过陛下。”

    说完正事,皇后又提起了万寿节:“陛下今年未过万寿节,妾身却给陛下准备了一件生辰礼,望陛下喜欢。”

    她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穗子,走到闻褚桌子前,递给他。

    “陛下从前喜欢舞剑,这是妾身亲手做的剑穗子。”

    闻褚低头,香绿色的编绳上坠着珍珠和玉石,和他最喜欢的那把剑身确实很配。

    他眼眸微动,不觉握了下她的手,和声道:“难为皇后还记得,朕很喜欢。”

    皇后面上浮起一层霞色,“陛下喜欢就好。”

    闻褚松开她的手,接过剑穗,“只是朕自从登基,便不曾用过剑了,这剑穗,只怕是搁置了。”

    “皇后的心意,朕心领了。”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妾身相信陛下以后还能用上剑的。”

    等朝政稳定下来,大权在握以后,无人再敢对帝王的喜好指手画脚。

    闻褚由心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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