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习武之人耳目灵敏,路霁安就这样静静听着姐妹二人将自己的一番猜测说完。

    但因着两人刻意压低的声音,他也没有将所有话听入耳中。

    他身披满身月华,想到前些年小公主为何总是频频针对王家,如今看来,倒是找到了所有的症结。

    渐渐地,路霁安眼眸泛冷,薄唇抿唇一抹冰冷。

    王家,还真是找死!

    不过下一秒,他的狠厉的神色便顿住,只因他听到房中传来没有再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一一,你……和路二公子,你们是不是……”秦颐甄问得有些吞吐。

    床里侧的秦颐一不妨五姐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愣在那里,有些不确定秦颐甄的意思。

    “什么?”秦颐一偏头问。

    见六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秦颐甄道:“你是否想要招他为驸马?”

    今夜路霁安第一时间将六妹紧紧护在怀里,甚至击退刺客后仍将六妹的手紧紧抓住不放的那一幕她看得真切。

    秦颐一愣住。

    五姐这话相当于委婉的问:你是不是和路霁安看对眼儿了?

    屋顶上的路霁安垂下眼睫,手渐渐握紧手中的剑柄,不自觉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过了良久,他只听那熟悉的女声响起,“五姐你想什么呢,我跟他怎么可能?”

    路霁安倏地握紧手中的剑,眼底的那点期待熄灭。他就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得到旁人的眷顾?

    他起身,飞身下了屋顶,回了自己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听到姐妹二人后来的对话。

    屋内,秦颐甄问:“可,你似乎并不排斥他与你亲近不是吗?”

    “甚至在我问出这个问题后,你还犹豫了。”

    秦颐甄直白地拆穿秦颐一。

    秦颐一抿唇不语,她当然也察觉了自己的异常。

    在算命先生说出她与路霁安在一起可以破灾时,她先是觉得不可思议,然后便下意识避开路霁安的靠近,只觉得别扭,从没想过利用路霁安挡灾。

    秦颐一不禁想,若是以前,她会不会对这个提议心动,毕竟她一直以来的愿望都只是想要好好活着。

    若是因为她动了剧情走向而有可能导致死亡,这时又有了解决方案,那从前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尽管会与自己的婚姻观、恋爱观有些出入。

    前世饱受病魔折磨,对于刚恢复记忆的她来说,执行算命先生说的话是必定的,更何况路霁安也不是什么下下之选。

    可自那日听了那些话后,她只想到了与路霁安在一起自己会有多别扭,从未想过破灾那一层。如今看来,她到底只是觉得这个法子荒谬,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连穿书这种事都经历了,对于那些神鬼之事她也一直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若她对路霁安没有半点心思,那在保证路霁安不会发疯的情况下与之成婚,没有血光之灾那是万幸,有了也可化险为夷,双赢的事,曾经的她一定会做。

    偏偏,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如果她对某一个人动了情,那她实在做不出利用自己枕边人的事。

    秦颐一有些迷茫了,难道她真的对路霁安这个大反派有些意思?

    “一一,有的时候是当局者迷。我看路二公子对你也并非无意。”

    秦颐一闻言心跳蓦然漏了一拍,路霁安对她有意?她怎么没有看出来。

    秦颐一摒除这些纷杂的思绪,对秦颐甄道:“五姐,路霁安不合适做夫君。”

    她低垂着眼,屋内只有一盏油灯,帐内昏暗,秦颐甄也看不清秦颐一眼底的情绪。

    “确实,他的确不会是一个合格的驸马。”秦颐甄附和。

    就路霁安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一看便知他做不出那些驸马唯公主之命是从的事儿。

    姐妹二人又转了话题,聊西北风光,聊日后的生活,渐渐地,室内陷入寂静。

    听着身旁五姐平稳的呼吸声响起,秦颐一翻了个身背对秦颐甄,心绪复杂。

    今日被五姐点破,她也才惊觉自己似乎真的对路霁安有些不一样。

    偏偏就是如此,她做不到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的利用他。

    如果真的因为改变了剧情而导致她死亡,那为了秦氏江山的稳固,为了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为了父皇母妃能够安享晚年,死她一人似乎也是值得的。

    刚恢复记忆的她一定会觉得这时的她疯了。

    一直以来她都想要好好活着,活得安逸,活得自在,但她也知道,人总是要为了自己所求的东西付出代价。

    前世的教育,让她知道生命至上,也明白大仁大义。

    随着时间推移,前世种种渐渐模糊,反而这所谓的书中世界到越发清晰。

    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她自己不可化解那血光之灾呢?那算命的也没说是必死的结局不是吗?

    胡思乱想一通,秦颐一便睡去了。

    而前院的路霁安,在院子里练了一夜的剑。

    陈既、卓然被动静惊醒前来查看,就见路霁安一人在院中练剑,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又有雷霆万钧之势。

    看得出来,剑主人此刻心情不佳。

    同样因今日陈既又在危急时刻在和顺公主面前表现一番导致心气不顺的卓然见此,命侍从拿来自己的剑,对路霁安抱拳道:“见路二公子在此练剑在下有些技痒,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路霁安闻声停下动作看向卓然,语气毫无起伏道:“来。”

    二人就此缠斗在一起,院中不断发出兵器相接的铿锵之声。

    一柱香不到的功夫,路霁安锋利的剑尖直击卓然脖颈,剑尖携带着主人的内力强势而来,就在卓然以为路霁安来真的,自己今日非死必伤时,那闪着熠熠寒光的剑停了下来,之后被主人收入剑鞘。

    卓然额间划过冷汗,咽了咽唾沫道:“久闻公子武艺高强,今日切磋下来,果然名不虚传。”

    在回廊下看热闹的陈既见路霁安今日这为了泄愤都愿意搭理卓然,本就按耐了一路想要与之切磋的心蠢蠢欲动。

    “路二公子,改日你我二人可否切磋一回?”

    考虑到他已经和卓然战过一场,陈既善解人意道。

    路霁安偏头望去,对陈既的好意并不领情,面无表情道:“不必,你直接来。”

    “可……”

    陈既还想再说些什么,路霁安却并不给他废话的时间,利剑出鞘,直接飞身向陈既而去。

    陈既一惊,迅速抽出腰间佩剑挡住这一击,心中暗骂,随后专心与路霁安过起招来。

    陈既与卓然的武力不相上下,但因着上过战场,历练了不少时日,应敌经验显然比在卫所里当差的卓然要多些。

    至于同样在卫所混日子的路霁安为何这般厉害,那便是因着他隔三差五都要与高手切磋,还是不要命的打发。

    比之卓然多坚持了一刻钟,陈既同样被路霁安击败。

    “路二公子好功夫!”陈既抱拳,输得心服口服。

    他看着路霁安欲言又止,本想问这人为何只愿待在小小的卫所,以他这般的好功夫应当上场杀敌才是。

    只是转念想到今夜见到他与温阳公主的一举一动,陈既还是选择了闭嘴。

    或许人家早便是内定的驸马,在卫所当差不过是日后赐婚时让驸马有一个比较体面的职务罢了。

    陈既有些遗憾地看着发泄过后明显心情好了不少的路霁安。

    只见那人哪里还有先前的戾气,似乎像是想通什么一般,连走远的背影都透着平日的张扬。

    陈既摇摇头,正准备回房,便被一道身影拦住。

    “久仰陈世子大名,今日赶巧,不知可否与在下切磋一番?”

    卓然看着眼前比自己稍稍高些的男子,虽只有二十岁,但一是京中人人称道的定远侯府世子了。

    陈既对上卓然的双眼,无所谓地点点头。

    路霁安回到房内,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打斗之声,耳边响起的仍旧是小公主方才的那句话。

    他扯唇笑了笑,他跟她的确不可能,一个是低贱的尘土,一个是皎洁的月光。

    他起身来到窗前,伸手吱呀一声推开窗户,看着那渐渐西斜的月亮,顺着挥洒向大地的月光,视线渐渐下移,他见到的是被月光照亮的庭院,庭院中的尘土。

    他路霁安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父母对自己的态度还从未像这般在意过什么,既然她觉得不可能,那他就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毕竟月光也会照亮尘土不是么?

    他想要的东西,就要得到,无论是人或是物。

    关上窗转身,路霁安闲庭信步般来到桌案前,伸手掌灯,落座后提笔写起信来。

    经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秦颐一姐妹二人便没再出府闲逛,只在小院里安心等着降雨。

    想通自己的心思后,秦颐一除了与秦颐甄在一起时,便在思考自己对路霁安到底是何种态度。

    稍微的心动定是有的。

    与一个武功盖世、长相极佳、身材不错,时不时还会照顾你的男子朝夕相处几月,秦颐一觉得自还没有那么大的定力能够忍住不动心。

    但她也明白他们二人的确不合适,先不说她对路霁安的动心或许只是暂时的,再者路霁安那种狗脾气,她是绝对忍受不了一点。

    倘若有朝一日,她能够在破了那道灾,好好活下来,这世上男子千千万万,自己还是公主,什么男人不能找啊?

    何必纠结路霁安这个不算上等的选择呢?

    不过令秦颐一奇怪的是,在她待在院子里这两日,或许是路霁安知道小院守卫森严,几月来总是守在自己左右的男人竟好久没有出现。

    不等秦颐一意识到什么不对,据遇袭那夜的第三夜,原本干旱到土地全是裂口的凌河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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