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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时间并不会停止流淌,但是南风的学业可以不停的退步。

    南风有时候无比羡慕杜若,她人虽娇纵,但是成绩却很出色。

    期中的测试成绩下来,铺在桌子上的是不及格的试卷,木蓝把桌子抬到了她的后排,看完自己中上游的成绩就伸头想要看南风吊车尾的数字。

    南风有些不好意思,含含糊糊,用手遮遮掩掩的捂着。

    木蓝抓抓头顶乱糟糟的黑发:“嘁,南风别小气嘛!”

    南风将试卷拍在他的桌子上,让他看清楚。

    “我不看你的。”南风耷拉着眉,抽回试卷,压在桌上,垂头丧气。

    “咦!南风成绩考砸了又不是天塌了。”木蓝笑。

    “成了以后你的数学我包了,毕竟我理科王子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木蓝翘着二郎腿,说的很是惬意。

    “你那及格线的数字也怪好意思的。”沈知意漫不经心,吐槽木蓝。

    “  嘁,大蚂蚁你懂个屁,我那是隐藏实力,就怕一发挥就有人嫉妒,嫉妒会使人变得丑恶,做人还是要低调低调。”木蓝扯着嗓子吼道。

    “小学一年级数学考了一次满分就嘚瑟到现在,怕也只有你了。”

    “少爷我科科满分的时候你毛都还没开始长呢!”沈知意手里百无聊赖的转着笔,睁着惺忪的眼。昨夜他熬夜写了一首曲,这会还困着呢?

    沈知意停了动作,翻了翻南风的试卷,嘘了口气,有些头疼,老师上课她到底听到哪里去了,数学试卷的红色叉简直整齐到惨不忍睹。

    “木蓝补文,我补理。英语需要好好练练口语,以后我纠正你的口语发音。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沈知意拿起试卷,分摊了两张,递给了木蓝。

    “为啥不是你补文科!”木蓝跳脚,愤愤不平。

    “你自己都写不明白,你能补理科!”沈知意脸色淡淡。

    “其实我就是数学和英语的问题。”南风浅浅一笑,乌眸一片柔柔的波光。

    南风文科成绩很好,只是数学与英语没有跟上。

    “南风,你什么意思?我给你补习,你还不愿意咯!”木蓝秀气的脸,睁着圆圆的眼睛,急了。

    “人家语文考95你考65,你自己说该是谁给谁补习。”沈知意瞥眼看到木蓝那语文试卷便一把抽回南风的试卷,一脸嘲讽。

    “你……你……?”木蓝脸色涨的通红,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个屎鬼扑街啊!”沈知意露齿一笑,晃花人眼。接着替他说完后来的话。

    南风眯着眼轻轻的笑了,她觉得沈知意与木蓝在一起互怼的样子总是他最生动洋溢的时刻。

    上课铃响了,班主任踩着高跟鞋走进班中,鞋跟铛铛铛的敲着地板。

    “你奶奶的绝交,我要与你绝交。”木蓝长腿使劲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正中坚硬。疼的他抱脚嗷嗷嗷叫。

    班主任指着木蓝吼了一嗓,木蓝不情愿的坐下,桌上的书砸的梆梆响。

    南风正襟危坐,选择性耳聋,只当没听到身后巴拉巴拉的声音。

    沈知意笑得冷冽,声音幽幽的传出:“木蓝你在娘里娘气的,一下课,我就把你桌子丢回原位。少在少爷身后烦人。”

    沈少爷修长白皙的手支着脸,侧身懒洋洋的看着木蓝。

    木蓝敢怒不敢言,气圆了眼。

    南风低着头不动声色的笑了,白米粒一般的牙齿整整齐齐的,印在在嘴角的梨涡,美好而温柔。

    “在笑也给你丢到后面去!”沈知意笑着用手指敲了下南风毛茸茸的头。

    那手修长干净,白皙若玉,骨节分明。

    “你和木蓝感情真好……”南风语气软糯,慢慢悠悠的腔调。

    沈知意但笑不语。风华正茂,相逢是缘,相知在急难,独好亦何益。两人深交,恰是十来年。

    “他就是个阎王,我惹不起的。”木蓝趴在桌子上望着南风的背,怒怒开口,可是语气却带了熟知与无奈。

    下课铃一响,木蓝嘴里叫嚷着的绝交烟消云散。像个小姑娘一样跟在沈知意身边,打打闹闹笑嘻嘻的跑去小卖部,买冰水喝。

    南风一回到家便一直坐在窗边埋头做题,笔端疾走。

    杜若推开掩着的门,走到她身边。南风奋笔疾书,思绪都在草稿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南杜若。

    杜若伸手,把草稿本从桌上抽了出来。

    “南风,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

    南风摇了摇头,眉眼微微地收敛,澄澈透明的黑眸像是蒙上了雾。

    “我……”

    杜若一脸不耐,扔下一句:“爷爷让你下楼吃饭。”

    吃过晚饭,杜若携着一本笔记本,翘着鼻孔,随手扔在南风桌上  :“这是我的上课笔记,我们算扯平了。”

    笔记本安安静静的躺在书桌上,那封面的音符与微微磨损的一角,看起来格外烫人眼。

    南风温和一笑,声音糯糯软软的说:“谢谢你杜若……”

    杜若嘁的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知意说到做到,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都会督促南风写题,也在认认真真的辅导她。反观木蓝下课铃一响,便跑去和女同学打闹嬉戏,补课早就忘在九霄云外。

    南风英语发音不标准,说英语像是说中文一般。她的中文也不是字正腔圆。以前南阳总是说南风把中文说标准已是烧高香,拜大佛,别妄想一口流利的英语。

    中国人把中文说好也不简单了。

    班中同学的那一口英文说的比南风的中文还要好,南风觉得在班中练口语如同光着屁股的猴子。

    有次南风本想爬去教学楼的天台,却发现门被锁死。教学楼有间空闲的教室,每日中午,吃过午饭,南风抱着书本悄悄的跑来这秘密基地,发奋图强。

    她如往常一般,推开门,却看到坐在里面的沈知意时,一脸诧异。

    “愣什么。”沈知意语气带着淡淡的不满。

    南风脸色有些尴尬,低着头缓缓走近,却看到了他手中的漫画书,宫崎骏的天空之城。

    宽敞明亮的教室,少年坐在桌椅里带着白色耳机,懒洋洋的睁着大眼睛,黑发茸软的垂在额角,顶尖轻轻地翘起一绺,风拂来时又轻轻飞扬,随性而洒脱。

    玻璃窗大开着,窗外参天大树摇曳着金灿灿的树叶,树叶落在空中翩翩起舞。

    南风恍然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夏天早已夭折,秋天到了中年。

    南风揉揉迷离的眼睛,沈知意把耳机分了一只递给了南风。

    传到耳里的都是英语听力。

    南风浅浅一笑:“谢谢。”

    “听懂一句跟读一句,我来纠正你的发音。”沈知意淡淡开口,拿着手里的书,低头继续往下看。

    “Happiness is vitality。I’m so happy right now.。”南风温柔的开口,软软糯糯的语速。

    “happiness。”沈少爷抬眼,重复了一遍,南风跟读。

    沈少爷若有若无地点了头,眸子晶莹剔透,专注手中的漫画人脸。

    同电影一样,书中正是希达和巴鲁降落在拉普达时,那里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蔚蓝的天空、浓厚的白云、绿茵茵的草地和随风飘扬的花朵。突然,一个绿色的机器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肩膀上已经长满了青苔。他僵着的脸却使人内心有些酸楚,他们等待城堡的主人等得太久了,都长满了青苔。

    耳边一片安静,沈少爷眼眸不悦的抬起。

    “How did they end up?”目光相聚,南风微笑着问。

    “The world keeps spinning until we meet。世界不停转动,直到我们相逢。”

    “这是什么意思?”南风坐在他身旁,睁着迷蒙的大眼睛,脸色讪讪的问。

    沈少爷中文复述一遍,结果南风还是疑惑着眼。

    沈少爷顿时冷着脸,眼里隐约着尖锐。他不动声色,目光未移半寸,半晌一个冷哼,低头翻动书页。

    南风温和地看了一眼那少年白皙的脸。她听着耳机口里不断重复练习,可是少爷气鼓着脸,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打算。她觉得少年的脾气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

    沈知意很爱看宫崎骏的漫画书,课堂上也会偷偷的看。南风听他说过天空之城里的很多话,却只记住一句,也只是因为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印象很深:如果你真的想要飞翔,那就得放弃多余的重量。

    沈少爷穿着质地柔软的卫衣,他冷着眼,抿着的唇试图在叫嚷着不满的情绪,把对她的不满当作一种暗涌,企图利用冷漠公示着。

    南风一直都知道,在面对他人时,沈知意总是冷冰冰的拉起一道厚厚的防线,将人紧紧的挡在心门外。

    这样冷冷的对待,却让她感到从所未有的真实。

    也许,这就是沈知意抛开同情后的样子,被人定义后的样子。不在眉目温和,不在是言语温热,不在乐于助人,不在同情心泛滥。只是敷衍,只是高傲,只是凉薄。

    不过,却多了分稚嫩。

    那些仅仅只是在他冷漠的面容下,对着阿谀的人做出的冷漠,以至于在窥伺到的一角,益发显得破碎支离。

    此刻带着稚嫩的沈知意,她看到了少年青春完整无缺的样子。

    南风抬眼看了看墙壁上圆圆的挂钟,一点三十五分,时钟不停的转,她耳朵听得发烫,欲言又止,人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旁边的少爷,手指还在翻动书页。  又过了十分钟,漫画书唰的合上。

    南风抬眼,沈知意冷冷地瞪着她,漫画书被绝情的扔在课桌上:  “想说什么直接说?”

    他问她,一双黑眸如海水一般的清澈。

    “你不看了?”南风浅浅一笑,伸手把耳机递了过去。

    一拳拍在棉花上,或许是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少年凤眼上挑,他的眼睛幽怨地瞪着她。

    南风的眸子温和地看着他,澄澈透明。嘴角含着礼貌的笑,梨涡浅浅。

    沈少爷愣了,缓和了眉眼的坚冰,半晌,无可奈何的笑了:“南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有那么,困难吗?”

    南风眼里含着笑:“我们要不回教室了。”

    沈知意叹气,垂着头,淡淡开口:  “你就没有什么其它要说的了。”

    “谢谢你帮我补习。”除了谢谢,南风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少爷站起身腿脚都有些发麻,这下是真的生气的走了,漫画书都气的忘拿。

    她带着漫画书掩了房门,跟在他身后。

    学校的楼道里,只剩下清晰的脚步声。

    岁月在奔跑,心灵在沉睡。在青春里,有人坐在通往长大的列车里彷徨的支离破碎,有人兴奋的张牙舞爪,有人震耳欲聋的欢呼,有人无比期盼着长大。

    青春在清醒,痛苦在迷醉。

    童年的无知是期盼着长大。

    青春的树苗在一颗孤寂的心里不断生根发芽。

    阳光柔柔阴影下,一路寂静,树叶沙沙,是风拂过而留下来的声音。

    沈知意,虽然外表冷漠,却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给了她无以复加的温暖。每次的狼狈,每一次的抬头,这个如画一般的少年,绚烂勃发的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一瞬间,神明的光洒向了懦弱的心房。

    南风冥思苦想,最终她想起了那个海面的夜晚,想起了太平山顶的话,想起了少年写在书页上的话。那么确切凿凿,那么明目张胆。

    她想起了他对她说:“南风,你别哭。”那语气,温柔的不似他自己。

    他像是一个丢盔弃甲的士兵,他的一腔孤勇被人完完全全的忽视。其实他并不如外表表现的那么强大,那个盔甲其实是很脆弱的。

    她的心此刻就像被人狠狠的挠了下,隐隐发痛。内心那个模糊的人影,那俊朗潇洒的少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今愈发清楚楚的印在了她的心中。她从未曾料想自己早已感受到这少年到这般地步。

    她惧怕,她惶恐,她的脚步,被内心与现实给羁绊。

    她深知,那惧怕,那惶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无比清晰的推进骨髓,痛不欲生。

    可是痛才能让人明白一件事的真实性。

    让人明白为何信仰神明。

    她望着少年的背影,望了许久许久,终究还是追赶上了脚步。

    阳光明媚的日子总是会使人精神匮乏而昏昏欲睡 。沈知意趴在桌上睡觉,是被人推醒的。

    他转身过去看到南风,眯着笑眼,浅浅一笑十分讨好的乖巧模样。

    “怎么了?”他愣了,纤细白皙的指揉揉眉心。

    “你吃糖吗?”南风不着边地反问,她的手心躺着一颗蓝色蓝莓味的棒棒糖。

    沈少爷嫌弃的接过,冷冷的脸色却开始缓和。

    “Demo,你说的那句话我想起来了。”南风有些不自在而小声地说。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

    你说的话我没忘,一直都记得。

    少年笑的眼睛亮晶晶,牙齿整齐,红唇明艳:“明天上学,我等你一起。”

    南风觉得阳光有些烫人,烫的脸颊红红的。

    她软软糯糯的说:“好。”

    南风身后的木蓝满脸狐疑,大眼睛澄净而好奇:“南风你们说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沈知意皮笑肉不笑,转身对着木蓝。

    可是他懒懒地眼睛,看到她,喜不胜收,圆滚滚的黑眸里满是狡黠后的得逞,亮的烫人。

    沈知意抑制不住脸上的笑,笑得让人春心荡漾,木蓝觉得沈少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哪里奇怪说不上来。

    反正有点神经兮兮的。

    木蓝纳闷,只见体育课上,因为打排球南风的鞋带开了,沈知意提醒后试图蹲下替南风系鞋带,南风拒绝……

    沈知意居然……不生气

    可是他为什么要给南风系鞋带……

    木蓝惊天地泣鬼神,他风中凌乱,警觉出大事不好。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沈知意:“你们,你们……”

    “你结巴了,说什么……好好说。”沈知意随即拍了一下木蓝的脑壳。木蓝愣神,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沈知意咧开唇,低着头看着木蓝,黑黑亮亮的眼睛,笑意充满了青春里浓烈的天真。

    木蓝晃神,又看到如往日的沈少爷,他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把那莫名其妙的想法赶走。

    因为炎热,南风坐在树荫下乘凉,黑乎乎的脑袋埋进了臂弯里。沈知意以为她睡着了,走近才听到她背英语单词的声音。

    她背的认真,让沈知意想起了那年沈妈妈带回来的那张照片。女孩温柔恬静,有种书香门第的漂亮。

    他盘坐在草地上,静静的待在她的身旁。少女英语发音不是很标准,却意外的动听。微风拂过,正好吹走了一心的滚烫。

    “以前有人纠正过你的发音吗?”在听了许多个单词错误时,沈知意忍不住帮她纠正而疑问道。

    “有,南阳。他的成绩很好,我妈妈一向都是让他辅导我。”南风抬头,看着他轻轻的说。

    “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南神情落寞继续说道。

    “你可以给他打电话,放假了我带你回去看他。沈知意眯了黑亮的眸,提醒她。

    “真的吗?真的可以回去吗?”南风表现的有些激昂,语气不由有些着急。

    沈知意抿了薄唇,神情严谨:“当然,放假了,我带你回去。”

    南风眯着笑,内心汹涌。她想起了以前的事,煞有介事地把手心的单词条放在头顶上,嘴里念念有词,十分专注的模样。

    沈知意笑眯了的眸,费力的睁着:“你这是干嘛呢?”

    南风呆呆地:“南阳以前总是说如果我实在是背不下来,别为难自己了,倒不如求求上帝把知识灌进脑子里。”

    蓦地,身旁的人大笑起来,有些温热的手轻轻覆在她的额上,南风抬眼。

    “上帝说你别为难自己,也别为难他,他派个人来帮你,所以接下来会让我把知识的海洋灌到你的脑子里。”

    南风一愣半信半疑:“上帝还说了什么?”

    本来食指摩挲着下巴,装腔作势的沈知意听到南风的话乐的直不起腰:“上帝说你是个傻姑娘让我好好保护好你。”

    一瞬间,南风脸色涨的通红,沈知意这个招摇撞骗的人。

    一听就是胡编乱造。

    与女同学打羽毛球玩累的木蓝跑过来,大咧咧的坐在沈知意旁边,一个斜眼:“南风,你信他,还不如信世上有鬼。”

    于是木蓝被人按在地上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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