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和之前一样，照常这样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常宁每天按时上下学，早上和盛炽匆匆忙忙一起赶到学校，晚上则悠闲地溜达回去，这样的日子像陷在云端里，轻飘飘的让人沉醉。
时间在往前走，季节也在缓慢更迭，渐渐的，学校里的学生都脱下了羽绒内胆，只穿一件外套。
盛炽自然也不例外，他个子高，穿这种外套最显身形，即使是站在一堆可以玩消消乐的学生中，他也是最突出最显眼的那个。
下课铃声敲响，常宁混在人群中出了教室，盛炽在楼梯口等她，见她过来，和她一块下楼梯。
等出了教学楼，拥挤的状况便好转了很多，学生四散分离开来，往各自的方向去。
常宁边走边用手扇风，“哎呀挤得我有点热。”
盛炽从兜里拿出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她，“擦一擦。”
“嘿嘿，”常宁笑了一下，“还是你贴心啊，能随身带着纸。”
“还不是某个人泪腺太发达。”盛炽淡淡道。
“什么啊！”常宁擦汗的手一顿，“说的好好的又开始攻击我是不是？”
盛炽扯扯嘴角，“这明明是阐述事实。”
听到盛炽这么说，常宁差点要跳起来，但
两人正好走到了校门口，这附近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她环视一圈，硬生生克制住了和盛炽辩论的欲望。
校门口有车要进来，学生往两侧走，尽量让出位置，盛炽拉着常宁的手腕，带她走到最右边。
常宁却还在探头看，“哎，车里的好像是我们班主任。”
“这是他的车啊，我说怎么天天能看见……”
话还没说完，车里的老吴猛然投过来一个眼神。
常宁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来。
等车走了，她才抬起头来，拍拍胸脯道:“还好还好。”
盛炽看她一眼，“你很怕他？”
“也不是吧，”常宁和盛炽继续往前走，“毕竟是班主任嘛，多少有点怵。”
盛炽难得没笑她，也是，老吴的古板与严肃在整个一中都是出了名的，甚至很多中考毕业生会提前在各种贴吧表白墙问，看会不会轮到老吴带他们这一届。
在路上闹了这一出，剩下的时间就有点紧迫了，两人加快速度回了家，匆匆扒了几口饭又赶回学校。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三三两两打闹说话，值日生正在拼命拖地，地板上的水渍能映出一张人脸来，常宁路过时，忍不住踮起脚尖。
她没回自己座位，径直走向了叶子那儿——她和叶子早已经分开坐了，两人隔得挺远，只能下课时间聊聊天。
“叶子，”常宁喊她，“这个给你。”
叶子从书里抬起头，见常宁拎着一袋水果，笑笑:“又给我带吃的啊。”
“对呀，”跟叶子说话，常宁忍不住都温柔起来，“你在学校都吃不到什么好的，我干脆就让我妈多准备了一份水果，你也补补。”
叶子环住常宁的腰，“哎呀你太好了。”
“对了，”叶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的化学试卷还在我这儿呢，你顺便带回去吧。”
叶子经常会借常宁的书或者试卷，常宁的作业虽然写的简洁，但该有的步骤都不会少，叶子拿来看看，能对自己的思路有一个好的启发。
常宁接过叶子递来的试卷，“嗯”了一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她穿过大半个教室，又回到自己座位上。
可是凳子还没坐热，就被徐飒叫去干活:“常宁，带根红笔，老吴说让我们几个去改作业。”
“哦。”常宁慢吞吞地应了声，从笔袋里找出一根红笔来。
老吴最爱组织数学小考，试卷改不完就叫他们几个去帮忙，这个学期常宁都不知道改第几次了，她甩着手里的红笔，暗自吐槽，就这样改下去，老吴迟早得还她一根红笔才是。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一句怨言都不敢有，她跟在徐飒、李知诚和数学课代表后面，乖乖进了办公室。
老吴担任两个班的数学老师，所以每次他们都需要改两个班级的试卷，好在人多，又只用改选择和填空，每次都不需要花费特别多的时间。
四个人各自拿了试卷，找到角落的座位坐下，安静地改起题目。
办公室里特别安静，别的老师还没来，此刻只有几个班主任在，空气中也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没一会儿，徐飒偷偷用笔戳戳常宁，小声跟她说:“这是叶子的答题卡，你拿去吧。”
“好，”常宁接过，“谢谢。”
常宁之前跟这几人打过招呼，如果他们拿到叶子的试卷，就偷摸递给她，她自己来改。
每一次帮叶子改试卷，她都会特别留意叶子错了哪些题，大题又是在哪卡住了思路，然后找时间帮她梳理清楚，这么几次下来，叶子的数学成绩提高了很多。
这次也不例外，常宁把选择和填空改完，又在纸上标注了一下她错的是哪些，接着快速扫了几眼她的大题。
大致了解清楚后，常宁把她的答题卡压到最下。
刚做完这一套动作，老吴忽然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她旁边。
常宁被吓了一跳，故作镇定地抬头看了一眼他，紧接着又低下头改起了试卷。
没一会儿，老吴又走开了，他坐到他的办公桌旁，忽然开口:“常宁，你认识隔壁班的盛炽？”
盛炽，提他做什么？常宁有些疑惑，却还是点了个头:“嗯。”
盛炽的班主任刚好也在旁边，笑了笑，道:“你班这学生跟盛炽挺熟吧，我好几次看到他们在一块了。”
老吴看一眼常宁，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这要问她。”
盛炽班主任转头看向常宁，问:“是么姑娘？”
常宁“昂”了一声，点点头。
盛炽班主任又笑了:“哎呦，你们这些小年轻啊。”
这话说的奇奇怪怪，常宁噘噘嘴，脑子里有一些不好的联想，但随即赶紧甩掉这些怪异的想法，她和盛炽是那种关系，怎么可能呢？
但即便是这样，常宁还是在心里存了个疑虑。
晚上回家看到盛炽，她嗫嚅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可别被盛炽笑话了，常宁心想。
——
自那天后，老吴没再和常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常宁慢慢打消疑虑，兴许那天老师们只是问一下，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样一想，常宁心里安稳多了，上下学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吃过晚饭，她照例和盛炽一块赶到学校，走到五楼的楼梯口时，才发现自己的水果还提在他手里。
“哎哎哎，”常宁扒拉已经转身的盛炽，“我的水果。”
盛炽也忘了这茬，回身把装水果的袋子递给她。
常宁嘴坏，又跟他开玩笑:“你是不是想独吞我的水果啊，干嘛用这种小伎俩，直接求我就好啦，我脾气还是很好的。”
刚笑眯眯地犯完贱，她身后忽然传来老吴的声音:“常宁。”
常宁猛然一僵。
她缓缓转过头，看见正阴沉沉盯着她的班主任。
常宁嘴巴张了好几下，才喊出一声:“老师。”
老吴背着手，缓步走过来，只道:“你们俩，跟我进一趟办公室。”
常宁连忙把水果塞到路过的同学手上，拍拍她道:“帮我放桌上，谢了。”
紧接着，她跟在老吴身后进了办公室。
盛炽还是一脸懵，甚至看到自己班主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时，也还是没搞清状况。
“还是把人抓过来了？”盛炽班主任跟老吴开玩笑。
老吴重重地哼了一声。
即使再后知后觉，盛炽都反应过来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莫名的，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老吴却凶得很，他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放置桌上，道:“说吧，你们两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啊？”常宁扯出一个笑容，“就朋友关系啊老师。”
老吴嗤笑一声:“你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心里清楚。”
眼见着老师不相信她，常宁都有些着急了，语调也拔高了些:“真的老师！我们两一直认识，家就住对门，从小一块玩到大的。”
“我们父母也认识，盛炽经常上我家吃饭呢，我妈还给他带水果带牛奶，当自家孩子一样的。”
老吴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堆，却不发表意见，只静静地看着她。
盛炽班主任笑了，打破这场沉默:“来，盛炽，你说说，你两是什么关系。”
盛炽撩起眼皮看了一下眼前两人，极轻地点了下头:“她说的对，我们两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了。”
“嗯嗯嗯。”常宁还在旁边猛猛点头，还不忘追加一句，“您不信可以给我爸妈打电话的。”
两人的表情看上去都特别认真，再加之又搬出了爸妈，一时间，老师们好像没什么理由再怀疑。
可老吴却依旧有话要说:“只要你们两不要是我想的关系，那就行。但是，玩耍打闹的时候也不要忘了成绩的重要性。”
他顿了又顿，眼神扫向常宁。
“别给我玩下降了！”
这几句话针对性极强，常宁抿抿唇，心中无奈又压力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