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的活

    察觉到了这人眼神有异,乌兹都忘了自己还开着隐身,张开翅膀挡在禾音和九五身前,对着计一舟一顿嚷嚷:“什么眼神啊!鸦我警告你,别乱想!他们那都是正经工作!不要用这种不清白的眼神玷污我家冰清玉洁的主人!”

    禾音眼睛弯了弯,好笑地回望了一眼九五。

    “聒噪。”

    九五似乎并不在意乌兹说了什么,只是嫌它吵,沉黑的瞳孔依旧波澜不惊。

    乌兹护犊子的动作一顿,委委屈屈收起了翅膀,跳到窗台上用屁股对着众人,忧郁地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鸦伤心了。

    计一舟看不见乌鸦,只看见了两人的互动,从人群里随便拉俩出来都比他们像夫妻。

    果然,绝对是他想多了。

    一旁的牧柏汗流浃背,‘聒噪’,是在说他吗?就是在敲点他吧,刚才只有他说话了!他欲哭无泪,心中满满的后悔,老板娘的事儿自己瞎掺和什么呀,又不是找的他。

    就在这个时候,计一舟却突然发难:“老板娘,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住进你的旅馆会死人?”

    牧柏心尖狠狠一颤,疯狂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这人不要命了吗?没听见老板那句话吗?这种时候还敢凑上去问这种事!

    计一舟只当没看到,眼睛直视禾音。

    禾音敛了笑意,反问:“客人,这话应该换我来问你们吧?”

    她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地步,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厉声道:“我说过的,旅馆的规矩就是不能弄脏房间,这儿又是尸体又是血的,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悠悠转醒的粉外套恰巧听到了这句话,崩溃大喊:“你怎么还倒打一耙,我们的人死了!有人死了!你还在这儿说什么弄脏房间!房间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有没有人性啊你!”

    情绪上头,她不管不顾地开口嘲讽:“也对,你都不是人哪里还有人性!你们这些副本的走狗,整天就想要我们玩家的命,这人就是你杀的吧?昨天是他,今天又是谁?你是要把我们杀光才会满意吧?”

    听了全程的乌兹疑惑歪过头,视线转回了屋内,它搞不懂这个玩家的脑回路,又没人逼那个人开门,她也说了这是副本,那个人自己色//欲熏心要送死,这怎么都能怪到禾音身上?

    再说,真这么讨厌副本游戏那就别进本了呗,本来就是活死人了还这儿不满那不满的,又想活命又想白嫖,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禾音不为所动地看着她,语调柔和却异常的残忍:“能住住,不能住就滚。”

    和粉外套一起进来的壮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咬牙切齿地在她耳畔敲点:“你是想把我们都害死吗?万一她是BOSS,你自己不要命了我们还要命!”

    他马上又换了副姿态,诚惶诚恐地向禾音道歉,生怕晚一步她一个不高兴真的把他们赶出去:“抱歉,她就是被吓傻了才出言不逊的,请您不要和她计较。”

    壮汉以前从不怕副本里的这些NPC,但是这次遇到的这个老板娘和以往那些人都不一样,他刚才是真的听出了她话里的认真,绝不为了是吓唬瞎说的。

    还有她身后的那个老板,虽然一直在闭目养神,没有参与进来,却莫名给了他一股要命的压迫感,尤其是在人声吵的时候。

    这两人真有可能就是副本BOSS。

    粉外套“唔呜”了两声,理智回笼,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闯祸了,她瑟缩着脖子把脸埋进臂弯里,不敢再去面对那些人。

    禾音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上,恢复了之前懒懒散散的样子,指使道:“地上的血,还有那些被你们弄脏的地方,天黑之前必须打扫干净。”

    乌兹看的目瞪口呆,这些人不会真的没发现她把自己的活全丢给他们做了吧?

    “应该的,应该的。”壮汉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只要老板娘不赶他们走,打扫个卫生又算什么。

    他指着人首分离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询问:“老板娘,您看尸体该怎么处理?”

    “送走他。”禾音垂下眼帘,没有明说。

    壮汉不敢质疑,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招呼着牧柏下楼拿打扫用的工具,为了不弄脏地板,两人脱了鞋子才下的楼。

    乌兹愣愣地看着这两积极的背影,无语凝噎。

    行吧,他们真的没发现。

    计一舟环视四周,地上血脚印混杂,墙边还有不明呕吐物,之前这些人鞋子不干净又乱走,就连走廊和楼梯上都出现了血印,他脑中突然回想起了老板娘昨晚说过的话,今天有费劲的事。

    如果指的是打扫卫生的话,确实有够费劲的。

    凝固的血迹光用拖把清理不掉,需要一点点地用指甲去扣刮,木质地板缝隙间的血印更难处理,刚回来的壮汉攥着拖把,呆滞地望着布满大半个房间和走廊的血污,心如死灰。

    本来他们准备今天搜查一遍旅馆找线索,现在好了,看样子这一整天是别想去干另外的事了。

    “早点开始早点结束。”牧柏拍着他的肩安慰道,然后从拎着的水桶里拿出了三条抹布,“……抱歉,没想到这东西清理起来这么麻烦,没拿够。”

    梁宗泽视线扫了一圈,指着走廊尽头方柜上的三匹布说:“那儿不是有几块布吗,都一样,能用就行。”

    他走过去,拿着布就想往水桶里浸。

    禾音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客人,我建议你们还是再下去一趟,拿打扫用的抹布。”

    “不就几块布……”梁宗泽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面对的是不明身份的老板娘,他假咳了几声,马上换了语气,“好的,我马上让人下去拿。”

    他招呼正跪在地上抠血印的牧柏:“快,再下去一趟多拿几个抹布。”

    计一舟多看了两眼那三匹布,一蓝一黑一花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收回视线,对前面的人说:“我来处理尸体。”

    梁宗泽巴不得有人揽这活,“很好,那尸体就交给你了。”

    计一舟面不改色地拾起黄毛的头,把它放回了脖子上,还用力按了两下,“呲”,颈骨错位插进肉里,勉强连接了头和躯体。

    刚站起来的牧柏看的脖子幻疼,龇牙咧嘴地偏过头不再去看他,快步走下楼拿东西,边走还边嘀咕:“这人胆儿怎么这么大……”

    差个绑的……

    计一舟移目,突然注意到这人裤腰带上的绳结解开了一半,看位置应该是他自己解的,这就和他之前推测的结果对上了,这个人看了卡片,按上面写的做了,并且心情急切,迫不及待就想解开裤腰带。

    然后就死了。

    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倒映在了禾音眼里,禾音唇角勾了个清浅的弧度,微微侧头说:“工作完成,该走了。”

    走了几步,她才发现身侧早已空无一人,九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没有一点儿声响。

    禾音眉梢微挑,轻声问:“你主人理解的上班,是不是就等于打卡?”

    在她这儿打卡。

    乌兹张嘴,乌兹闭嘴,乌兹沉默。

    好像没法反驳……

    “虽然我的主人看起来……没什么用,你可不可以不要嫌弃他……”乌兹可怜兮兮地为自家主人求情,“有活我来帮你干,他那个人……”

    它顿了一下,字正腔圆地说:“是个完完全全的社会废人。”

    “……”

    禾音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故意垂下头,半晌后才幽幽地说:“小乌鸦,你可得为你的主人好好卖力了。”

    一只听话的乌鸦,和一个不听话的人,选择很好做。

    乌兹没看到她眼底的狡黠,含泪点头,鸦它真是为那个不成器的主人付出了太多。

    周遭的环境突然暗了下来,有阵阵阴风吹过,阴影处出现了一抹暗红色,乌黑的头发丝延伸到了脚边,禾音抬头,面色如常地问候:“怎么来这儿了?”

    红杏侧过头,错开她的遮挡,远远看见了那几个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拭血迹的玩家,她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说:“母亲说旅馆脏了,让…让我来叫你干活……”

    禾音回头看了眼,回复的语气里带上了惋惜:“看上去大概是用不到我了。”

    乌兹:“……”

    你惋惜个鸦毛啊!

    红杏:“……”

    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员工,任劳任怨跟在玩家后面收拾残局,保姆一般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完完全全的工具人。

    而面前的这个临时工,明明扮演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可她好像从始至终都在主导着这场游戏;明明对真相一无所知,可又仿佛掌控着一切。

    还是说她已经猜出了真相?

    “既然他们已经在打扫了,那没事了。”红杏仓促低头,用头发彻底遮住自己的整张脸,说完话后匆匆离去,步伐慌乱。

    乌兹不解地盯着红杏消失的背影,“她这是怎么了?”

    禾音按下它的鸦头:“有空关心她怎么了,不如关心一下自己?你可是替你的主人签了卖身契。”

    乌兹:“……嘤。”

    昏暗的监控室里,一只乌青的手调动了屏幕,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三楼的众人。

    按进度,通常这个时间点玩家已经推测出了她们的存在,而现在……

    红秀瞥了眼监控里勤勤恳恳打扫卫生的几人,心情复杂,控制台上的绩效指针又上升了几个点,那些玩家在恐惧,恐惧着……一个扮演普通NPC的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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