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嘎吱——”

    陈旧的木门缓缓开启,空置许久的屋子铺面而出一股尘土味,混合着积年的霉气和淡淡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乌兹伸长了脖子,探头往里看,被禾音戳着羽毛提醒后才想起来当事人也在场,马上收回了视线,一板正经地站在禾音肩上,只是偷偷往屋里侧的脑袋暴露了它的小心思。

    “等一下我开个灯。”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牧柏在墙边摸索着——

    “啪”,灯开了,却是幽暗的红光,灯泡上罩着一个红纸糊成的圆笼,这光本就不亮,加了层罩子更显黯淡,屋内没有风,灯笼却在晃动。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间屋子布置的很阴邪,天花板上交织着密密麻麻的红线,红线交错的坠着黄色符纸,上面是用朱砂绘制的诡异符咒。屋内没有多余的家具,唯有正中间的一张八仙桌,桌面四角凝着燃尽的蜡油,红的,像血一样。

    地板上蒙了一层灰,上边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隐约能看到一些白色痕迹。

    计一舟抬手拦了一下牧柏,独自走上前,看清了桌子正中央摆着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纸,上边用红色的颜料写了很多字,纸上压着一支笔。

    显然,之前已经有人在这儿玩过游戏了,纸面上的‘是’字、‘否’字以及‘死’字都画有红圈。

    红笔字迹有些褪色,看得出时间的痕迹。

    他蹲下身,指腹擦过地上的白痕,捻了一下,粗糙的小颗粒,是粉笔。

    不出意外,这是以前刑警用于记录尸体形态所做的记号,这里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时间久远,地上的痕迹十分模糊,几近消失,灯光昏暗,细微的痕迹更难发觉,计一舟脸几乎要贴着地板,就这么一寸一寸地找过去,眼睛都快看花了才找全了四具尸体的位置。

    两具在八仙桌南北两面,剩下两具是在角落里,值得一提的是角落里有些许血迹,但是八仙桌旁没有,应证了报纸上那句话——四人死状不一。

    “叮铃——”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牧柏正聚精会神地看计一舟找线索,冷不防地被这个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回头,身后的走廊依旧空荡,他往声音来源处望去,是一扇窗户,被刷了红漆的木板钉死,窗上悬着一个风铃,正轻轻摇晃。

    乌兹听到了他心中剧烈跳动的声音,知道这小子被吓得不轻,它飞到了风铃旁,对着还在摇铃铛的禾音说:“你都快给人吓出心脏病了。”

    “嗯?这不是副本里最常见的招数吗?”禾音无辜地收回手,远远地问向门口的红杏,“对吧?”

    红杏低着头,闻言只是轻声地“嗯”了下。

    乌兹凑到禾音耳畔,用翅膀捂住悄声说:“她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

    禾音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它别说话。

    “是笔仙,召鬼的方法是笔仙。”

    计一舟站起身,神情愈发复杂,脑中回想起了他们刚进副本的时候老板娘曾说过的一句话——善待笔。笔仙游戏需要用笔,这竟……也是提示。

    牧柏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了过来,“四个角……四个人……看这儿的情形报纸上刊登的那四名死者应该是因为笔仙才死的,可是这里的尸体摆放位置有点奇怪。”

    “不太对。”

    具体是哪里不对,计一舟现在还说不上来。

    “你们在干什么!”

    带着怒意的斥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梁宗泽阴沉的脸出现在了门口,“这就是你说的有事要忙?牧柏,你是不是忘了之前都是谁带你过的本!”

    眼镜男躲在门后,不敢进去,他探出眼睛往里扫了眼,被红光晃的心里直打鼓,底气不足地嚷嚷:“好啊,有发现不告诉我们,想要私吞线索是不是!”

    一同过来的壮汉冷嗤了一声,火上浇油道:“为了点积分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牧柏下意识地摇头,神情焦急,迫切想解释:“没有,你们听我解释——”

    他刚说出口的话马上就被壮汉打断:“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胜于雄辩。”

    “真没有私吞线索……”牧柏眼神苦涩,心头涌上了深深的无力感,他从他们脸上看到了愤怒、怀疑、嘲讽,唯独没有信任,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垂下了头,不再说话,任由三人冷嘲热讽。

    “每次这几个人一出现就会很吵。”乌兹窝进禾音的手心,随意评说,“废物抱团。”

    禾音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拢着手一下一下轻抚它的羽毛,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看戏姿态。

    她瞥了眼角落里正静静观察玩家的红杏,唇角勾了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就在此时,计一舟突然出声:“真藏了线索又怎样,搞清楚自己的定位,现在是你们求他分享线索。”

    “你谁啊你!”壮汉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手瘸了的残废!别以为自己发现了点线索就很牛了,不还是靠使唤别人得来的!”

    梁宗泽冷笑:“呵,残废使唤蠢货。”

    “蠢…货…”牧柏喃喃,整个人如坠冰窟,原来……他是这么看自己的。

    他突然感觉之前的自己无比可笑。

    计一舟稍稍活动了一下腕骨,从容地往壮汉跟前走了几步,壮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语气依旧不屑:“干什么?不服气啊,来啊,比……啊!!!”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右手食指被反方向掰至手背,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这根手指,废了。

    剧痛之下,壮汉站不住,蹲到了地上,捂着自己的手指惨叫,额头豆大的汗珠迷进眼里,刺激出了一团泪水,这团水糊住了他眼底的恐惧,明明是那么简单的攻击,可他竟然……毫无反手之力。

    计一舟慢条斯理地单手整理袖口,“嗯,蠢货使唤残废。”

    残废有了,蠢货么……

    他的视线转到了门口那两人身上。

    眼镜男早已把头缩了回去,这会儿躲在门后装鹌鹑。梁宗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脸上勉强维持着原来的表情,“你想怎样?”

    计一舟没有废话:“今晚进行笔仙召鬼。”

    梁宗泽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他重新打量了一遍阴森的房间,这回才注意到屋子中间的那张桌子,“在这儿?”

    没人回应,这是个蠢问题,答案很明确。

    梁宗泽心有不甘,追问:“召鬼以后呢?马上把他们送走吗?”

    “笔仙和召鬼都在午夜,不可能同一天进行。”

    眼镜男一直在门后偷听他们的对话,听到召鬼和送鬼要隔天进行时心慌的不行,忍不住喊道:“那不就是放任召来的鬼杀人?一整天,鬼可以杀多少人?”

    梁宗泽本就因为计一舟的态度心烦,又听到这人吵闹,也不管他哪边的,直接开口斥责:“副本任务就摆在那儿,你还想怎么样。”

    眼镜男面色难堪,他当然知道副本任务没法逃避,思量过后,他硬着头皮走进屋,还剩五个人,有俩伤患,死的不一定是他,他必须好好表现,多拿积分。

    身边突然站过来个人,梁宗泽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几步,转头问向计一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副本的真相。”

    “没有。”计一舟随口答着,侧头看了眼孤零零站着的那人,对他说,“准备好召唤笔仙的东西。”

    “嗯,好。”牧柏有些勉强地保持正常姿态,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说过去,“召唤笔仙要用纸、笔、蜡烛,笔和纸这间屋子里都有,蜡烛在玩家房间,点蜡烛要用打火机或者火柴,待会儿去厨房找。”

    梁宗泽捏着下巴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客房里的蜡烛是这个作用,四红一白,笔仙用四根红蜡烛,送鬼用一根白蜡烛……”

    眼镜男看了眼还蹲在地上的壮汉,赶忙追加:“送鬼,除了要送走那两个死了的,还有报纸上刊登的之前死在这个旅馆的四个人,对吧?”

    梁宗泽也不确定,一边偷瞄计一舟,一边回:“应该吧。”

    计一舟没说话,他没理这两个人,径直离开,路过牧柏是拍了一下他的肩,淡声提醒:“回去睡会儿吧,今晚没什么时间休息。”

    “嗯。”

    他们俩走后梁宗泽和眼镜男互相看了几眼,谁也没管地上那个,都走了。

    活人看不见的角落,暗红的裙摆飘动,逐渐消失。

    “好了,戏看完了。”禾音懒懒散散地直起身,放开乌鸦,拨开垂坠的符纸往外走,这线是一整根连着的,一根动,根根动。

    在壮汉眼中,满屋红线黄纸无风而晃,他瞳孔猛地一缩,顾不上疼痛,连爬带滚地跑出了房间。

    乌兹回头看了眼,“你又吓人家。”

    “这是工作。”禾音伸了个懒腰,反手带上了房间的门,“而且是他胆子小,管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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