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啊??”她没想到他还有这种需求,“要不你去床上眯一会,还来得及,我过会叫你?”

    杨嘉逸没有回答,眼底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落寞。

    “算了,我们走吧。”

    “那......你靠一会?只要你心里舒服就可以。”许幼安别扭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除了祁琛,她不是太乐意和其他男生有肢体接触。

    但现在,她必须照顾一下杨嘉逸的心情。

    杨嘉逸半个头枕在许幼安肩膀上,缓缓舒了一口气。他能闻到许幼安身上淡淡的药草香味道,渐渐的,他感觉安心许多。

    许幼安身体处在微微紧绷状态,心跳也在慢慢加速,虽然这种情况有些难受,为了再能给他一点慰藉,她还轻轻拍了拍杨嘉逸的背。

    “好点了吗?”十分钟后,她关心地问。

    “嗯.....”他慢慢起身,开始收拾起房间里的残局。

    许幼安帮衬着他,他整理着茶几上的纸张,许幼安则去收拾碎渣。

    “嘶——”许幼安痛得缩起手指,没想到这碎瓷片这么扎手,许幼安一碰就被刺到了,鲜血直流。

    杨嘉逸赶忙跑过来查看情况,他握住她的手腕,检查他的伤势,神情凝重地把她拉到一边,让她离开碎渣的区域,又给她拿来一张餐巾纸,把她流血的手指包裹起来。

    “你别动,我去拿碘伏和创口贴。”

    “哎,小伤,流点血——”

    许幼安还未来得及叫住他,他已经去了楼下。她也这才注意到,杨嘉逸的双手都受了伤,伤口包扎得很潦草,而且绷带上还有渗出的血。

    进来的时候他提着一个药箱,给她仔仔细细包扎一番。

    “要不我带你去打个破伤风?”他提议。

    许幼安立马拒绝了,瓷器边缘没有生锈,她觉得这样有点小题大做。

    杨嘉逸收拾好别墅,换了一身全黑的西装,和许幼安出了别墅。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晴朗,不似前几天般阴沉沉的,蝉鸣在树林间吵闹个不停。

    许幼安先带他去吃了饭,等会去给他弟弟送葬肯定要消耗不上精力,她觉得如果不进些食肯定会吃不消的。

    在两点四十的时候,她跟着杨嘉逸来到仙鹤墓园。

    此时林瑜和杨江河,还有杨家众多的亲戚都已经到了这里。

    看到弟弟的遗像和骨灰盒,杨嘉逸心一揪,胸口又涌上一层密密麻麻的痛。

    他慢慢走过去,看到母亲后,他眼眸黯淡,艰难又苦涩地开口:

    “妈......”

    林瑜看到杨嘉逸后,紧紧抱着骨灰盒,眼里闪过一丝敌意,她冷冷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躲起来了吗?怎么,看到你弟弟变成灰了心里开心了?”

    听到他母亲这样说,许幼安在后面不禁皱起眉头,她只知道杨嘉逸的母亲偏心,但没想到他母亲这么狠心,说出来的话也太伤人了,难怪杨嘉逸会自闭。

    她很怕他好不容易哄回来的杨嘉逸,再被一些言语打回去。不管怎样,她还是想帮杨嘉逸一把。

    “阿姨,您好。”许幼安礼貌地鞠了一躬,“杨嘉逸是一个善良有爱的人,他也很爱他的弟弟,所以想来送他最后一程。”

    林瑜很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接话,径直走开了。

    杨嘉逸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步伐沉重。

    “没事,不管怎样,一定要完成作好最后的告别。”她走在杨嘉逸旁边,不停地安慰着他。

    杨嘉逸点点头。

    —

    亲属们进行了祭供仪式,杨嘉逸站在后面默默地鞠躬和悼念。

    下葬持续了两个小时,亲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

    林瑜抱着墓碑哭到差点昏厥,等到太阳完全下山的时候,杨江河才抱着她离开。

    杨嘉致的墓碑前只剩下杨嘉逸和许幼安。

    许幼安识趣地离开,让他们兄弟俩单独相处一会。

    杨嘉逸把盒子里的机器人拿出来,放在他墓碑前。

    “这是你小时候一直要的机器人,是哥小气舍不得,现在送给你。”

    这个会做很多动作的机器人是祖父出差的时候,从国外带过来送给杨嘉逸的,当时机器人也被杨嘉致看上了,被吵着要玩,杨嘉逸示这个机器人为珍宝,其它的玩具都允许他弟弟碰,唯独这个坚决不行。

    林瑜知道后,还打了杨嘉逸一顿,不由分说地把那个机器人抢过来给了杨嘉致,不甘心的杨嘉逸半夜偷偷从弟弟房间里偷了出来。

    两兄弟为此还闹过一次矛盾。

    他半跪下来,轻轻抚摸着杨嘉致墓碑上的遗照,仿佛他春风满面的朝他跑过来的一幕还发生在昨天。

    他最后说:“嘉致,母亲是你的好母亲,但我不是你的好哥哥。来世你再做她的好儿子,也希望你能有个疼爱你的好兄弟,我就不做你哥了……”

    —

    一直到夜幕降临,墓园要关闭的时候,杨嘉逸和许幼安才离开。

    “我带你去医院挂个急诊,你手上的伤裂开了,要重新包扎,嗯?”许幼安询问道。

    “不用。”他淡淡道,借着月光,能看到他眼尾泛红。

    “那你去我家,我给你重新包扎,我的药品还挺齐全的?”

    杨嘉逸刚准备解释自己可以请家庭医生,并不需要去医院,没想到许幼安主动邀请。

    “嗯。”他回应。

    —

    陆诗韵家里有事,所以这个月去乡下住了。

    许幼安带着他进门,招呼他坐下,给他拿了瓶矿泉水。

    “我去拿药,你等我一下。”许幼安走进卧室拿出了一个大药箱。

    她把药箱放在茶几上,然后蹲下身子,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把他双手的绷带解开。

    他手上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手背处血肉模糊,绷带和皮肤黏在了一起。

    “我拆开的时候会疼,你稍微忍一下,痛你就大声喊出来,没事的。”许幼安安慰道。

    杨嘉逸端坐在那里,微微蹙眉,偶尔闷哼一声,其余时候一定不动地端坐在那里。

    她有些头疼,又有些庆幸。头疼的是这伤口因为没有好好治疗愈发严重了,庆幸的是带他过去重新包扎,不然按照他这个状态肯定顾不上自己的伤,到后面伤口感染流脓,然后皮肤溃烂,甚至严重的话整个手可能都要截肢了。

    绷带终于全部被她拆了下来,许幼安先检查一遍,发现他不仅是滑伤,还有…..烧伤?

    好吧,她误会杨嘉逸了,她以为杨嘉逸是因为自残。

    烧伤的话处理会变得更加麻烦起来。

    许幼安先给他的手上的创面进行了碘伏消毒。

    “你再等我一下。”

    许幼安找来黄柏、金银花、连翘等中草药,把药捣碎装在纱布袋中,然后去厨房拿出自己的小煎炉,想把它们煮成药水。

    晚上九点,外面灯光昏暗,月光清冷,一阵阵燥热的风顺着窗户的空隙爬进来。

    约莫四十分钟后,她感觉差不多了,就把药水倒进一个小盆里,然后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你的手放上去,熏一熏。”

    杨嘉逸愣了一会,许幼安已经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放在盆上面了。

    “这个叫中药熏洗法,将药水以热气的形式来熏洗患处,可以疏通脉络、缓解肌肉疼痛,促进伤口恢复。而且你手这么好看,要是留疤了就可惜了。”许幼安解释道,她挥着药盆上方的水蒸气,让热气能更大面积的接触到伤口。

    透过氤氲朦胧的水汽,杨嘉逸怔怔地盯着正在扇风的许幼安,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她那双炯炯的眼睛总是能让他出神。

    “我跟你一样,也是祖母带大的。”他突然开口,破天荒地讲起身世。

    这也他第一次主动向别人聊起自己的故事。

    许幼安抬头,好奇地眨着眼睛,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竖起耳朵听着。

    他继续讲下去:

    “母亲生下我以后就和父亲去国外做生意去了,不久后就有了弟弟,他是被母亲带在身边的。祖母在国内一手打拼自己的事业,一手照顾培养我,可惜天妒英才,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和国风传承人在成功建立起自己的品牌后,就生病去世了。后来......”

    他停顿了,许幼安能听出他尾音间的颤抖。

    “如果你说不出口,那就不用说了。”她轻声安抚,能将这些宣之于口,她已经感觉到杨嘉逸对她的信任了。

    “没事。”他摇摇头。

    他喉结滚动,眼神又深邃了几分。他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又开始诉说自己的故事:

    “后来父亲在外面创业失败后,就接手了祖母的产业,可是他们没有顺着她的路走下去,而是加了各种国际元素,和国风品牌背道相驰。祖母临终前跟我说过,让我继承下去,我没做到.....”

    客厅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安静得只剩下挂钟走动的声音。

    “那你更要活下去了。”许幼安慢慢开口,声音温和细腻,“爱你的不止有你弟弟,更有你祖母,她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她对着他莞尔一笑。

    盆里的药此时也凉了,她挪开后开始给杨嘉逸细细包扎。

    “不要吃海鲜和辛辣的时候,不要碰水,过几天我再给你换药。”

    “你那个香囊还有吗?”他问。

    许幼安疑惑地看着他,想了一会才记起来,为了报恩她原来给过杨嘉逸一个香囊,是治失眠用的,里面装有甘松、琥珀、薄荷、远志和草仁,有安神的效果。

    “可以有。”许幼安脸上的笑容凝结在眼底,“我给你做,过几天给你送过来。”

    远处的狗吠声也消失了,看来狗也入睡了,许幼安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二十二点了。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吧,不然再晚点就难打到车了。”

    杨嘉逸眉眼黯淡了些,他“嗯”了一身便起身。

    许幼安送他到门口,眉眼弯弯,带着真诚地笑容跟他挥了挥手:“晚安,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谢谢你,许幼安。”他眉眼晦涩深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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