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子

    云千泽在半空中站定,眸中金光一闪而过,他这双眼睛,只要他想便可以纵观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他在那晶红色衣衫的男子身上看见了长达万年的长眠,在更远一些的万年以前,空中一片混战,漫天流火,染就一幅鲜红的以无数生命为祭换来的和平巨作。

    “大妖苍古,有御草木之能,相传于万年前神魔大战中被流火神君焚去真身元神近毁,没想到你竟还有一缕元神留存于世,若非这朵巨魔花无意吞下你这抹残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么?”

    云千泽如履平地般行至赤雪身前,眼神轻飘飘的落在苍古身上,“万年之久,还未磨去你的妖邪本性么?”

    苍古没想到,万年之后的人间,竟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号,他仔细端详着远处那个玄衣墨发的男子,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莫不是旧相识?

    可他将自己的记忆搜寻个遍,记忆里好像没有这号人啊。

    “如今三界已太平万年,你重出于世安分守己倒也罢了,非要扰人间安宁,是想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才甘心么?”

    这些话以前苍古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不是没当过好人,因他生来便有能御草木之力,有段时间他被掌管四季的季明神君收入麾下,挂了个春□□头。

    季明每日也总跟他念叨这些,说他虽是精怪之身,只要一心向善不做恶,总会飞升成真正的神仙的。

    可对他而言,他一点也不想当神仙,仙界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只会让他觉得束手束脚。

    那些仙人板正的很,多是些无趣迂腐之辈。

    某一日,他途径魔渊时,与人相斗,酣畅淋漓的战斗和嗜血的滋味另他兴奋,苍古忽然明白,虽然他有能令草木生长愈合的能力,可他骨子里其实很是好斗。

    于是他在魔渊一挑群魔,最终败在魔族二少主手上,正因如此,从而促成了他与洛巧的一段良缘。

    他被重伤后,是洛巧一直陪在他身边,替他梳洗换药嘘寒问暖,洛巧虽是魔,可在他心中却是冰清玉洁的存在,她温柔良善谦卑恭谨,永远对着他笑。

    最终他彻底在这一颦一笑间沦陷,当他伤好要走时,洛巧睁着湿漉漉满是不舍的大眼睛问他,“真的要走吗?”

    “能不能……留下来……”

    魔族女子向来大胆主动有话就说,苍古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悄悄发了芽。

    后来神魔大战,魔族多数战死,洛巧为救他以薄弱之躯冲击流火,死在那场天地剧变的浩劫中。

    苍古掸掸耳朵,不耐烦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跟季明那个老家伙一样,啰啰嗦嗦没完没了。”

    “打架就打架,谁要听你这些大道理!”

    他指着伏在白熊项背上的少女,举止不羁,“她,我要定了。”

    云千泽挡在池月身前,眸光变得有些犀利,“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你既知道我的名号,也别怪我以大欺小,”苍古出手的动作顿了顿,又道:“哦,对了,你家中长辈是?”

    别斗来斗去,最后发现其实是一家就麻烦了。

    云千泽唇角微勾,语气带着十足的轻蔑与挑衅,“你还不配知道我父□□号。”

    “好小子,够狂妄。”

    苍古闪身到云千泽眼前,与他对了一掌。墨草与紫红色巨魔花从四面八方涌来,衡安也终于跟了过来,看见倒在赤雪身上双目紧闭脸色潮红的池月,紧张道:“小师妹这是怎么了?”

    “照顾好你师妹。”云千泽扔下这句话后,手中现出一把弯刀,带着月华的光辉,利落的朝苍古颈间袭去。

    苍古看向那把如月似的弯刀,飞身向后避去,这些巨魔花的速度比墨草快些,很快便将云千泽团团围住,空落落的花蕊大张,花瓣兴奋的扩张着,毫不犹豫从他头顶兜头而下。

    吞掉他的那株巨魔花花心迅速封闭,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云千泽的眼前陷入短暂的黑暗,鼻腔中充满甜腻浓郁的香味。

    他皱了皱眉,拿着弯刀毫不留情的向紫红内壁划去,整朵花身倏然爆裂,碎成一场紫红色花雨,在落地的瞬间消散无踪。

    墨草在他周围不断徘徊,余下的巨魔花再次倾身而下,弯刀划过巨魔花花冠,紫红花朵似被断头一般齐齐整整落下,根茎像是还未反应过来似的,在空中如海草一般继续扭动着。

    为防止这些花草再去骚扰池月和衡安,云千泽脱身后衣袖一挥,给他们罩上了一层结界,也是保护他们不被这场战斗波及。

    结界纲刚形成,苍古的身影便显现在结界周围,“反应倒是挺快。”

    他瞥了一眼结界内的两人,笑得十分文雅,带着诱哄道:“我有办法救她,你速将她带出来,否则不消片刻她便会毒发身亡。”

    衡安根本不吃他这套,握着剑道:“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一只手悄然搭上苍古的肩膀,“我说过,想带她走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苍古反应极快,抓住那只手向前猛然用力,云千泽顺势从半空翻了过去,一脚踢向苍古胸口处。

    这一脚蕴含着汹涌的神力,苍古往后退了半步,嘴角慢慢渗出一丝血迹。

    “对,就是这种感觉。”苍古抬手轻拭去唇角血迹,他低头看向指上那抹殷红,轻轻摩挲了几下,体内的好战因子开始作祟,他也不再虚张声势,开始认真起来。

    两人从天上斗到地下,四周飞沙走石落叶残花,一片混乱,衡安只见一阵眼花缭乱,即使是被结界保护着,他依然能感觉到此刻外面的战况有多么激烈,他们所带来的气压一波一波传送过来,荡起他的衣摆。

    巨魔花与墨草在两人法术不断交锋的波动下,化为粉末尽数消散。

    最终那个玄衣墨发的少年郎将那抹晶红色的身影踩在脚下,落微谷重归平静,彷佛方才风起云涌地动山摇的场景只是幻梦一场。

    苍古半支着身子,看着眼前眸色深深的男子,语气平静道:“是我输了。”

    说完他倒下身去,也不在意身上那压的他有些胸痛气闷的重量,“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当初没打过你老子,如今又没打过他儿子,我这张老脸啊……”

    "改天,”他忽然又支起身子,指着云千泽道:等我改天功力尽数恢复,你再来与我一战!"

    云千泽将脚移开,收了弯刀,道:“她不是你要寻的人,如今三界安稳,你若再起波澜,我定不饶你。”

    “落微谷不是你的栖身之所,既然醒了,便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苍古抬头看向湛蓝如洗的遥远天际,喃喃道:“可我该回的地方是哪呢。”

    云千泽撤去结界,向趴在赤雪身上的人影走去,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指尖轻柔探上池月的眉心,少女面部潮红已经褪去,衡安在旁安慰道:“我纲刚已经喂小师妹吃过师父给的灵药了,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人间的药怎么可能抵御得了巨魔花花粉的侵蚀,然而出乎意料的,云千泽发现池月识海一片澄净,竟真的只是如睡着了一般。

    “我们还是先回柳府吧。”衡安看着尚在沉睡的小师妹犯了难,这……赤雪出都出来了,要不等天黑一些让赤雪将她驼回去?

    “嗯,”云千泽伸手要抱池月时,被衡安一把按住,“欸?千泽君,你这是做什么?”

    云千泽不解的望向衡安,只见他扬起笑脸,客气道:“小师妹已经无恙,无须如此。”

    这……他还在这呢,要抱也是他这个师兄来抱好吧。

    赤雪乖巧的伏在地上当一个柔软好睡的肉垫,忽然回头向背上的人看去,池月的手此时正抓着它身上的长毛,攥的很紧,长眉微蹙,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云千泽立马察觉到不对,欲用神力去为其抚愈,身后传来苍古不太理解的声音,“我不是还在这吗?现成的人你也不用,也不知道你们在费个什么劲。”

    苍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身,慢慢向他们走来,语气淡淡道:“让开。”

    云千泽掌下神力已经注入到池月体内,片刻后,池月似乎好受了些,长眉渐渐舒展。

    苍古只觉有些好笑,“哟,你们什么关系啊,就这么护着,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

    “以你的为人,那可不一定。”

    云千泽再不顾衡安阻拦,一把将白熊背上的人抱起,化为一道金光消失在空中。

    留下衡安与苍古面面相觑,没了云千泽在身边,赤雪又化成幼兽模样。

    衡安将赤雪捞起来抱进怀中,“这下好了,就剩我俩了。”

    池月是在一阵轻微的颠簸感中醒来的,周遭闹哄哄的,她睁开眼一瞧,昏暗光线中,她看清看那张冷峻的脸,身体微微有些僵硬,“千……千泽君,你……我们这是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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