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辛莞然不同，蒋承不是个会把时间规划到每分钟的人，甚至他的计划上，也就写了这两天要去的几个地方，连吃饭和住宿都没定。
但辛莞然决定一切听他的安排。
作为秘书，辛莞然每天都在给他制定计划和行程，做计划她得心应手，但偶尔尝试下没有计划的生活，感觉也不错。
蒋承沿途在一家餐厅附近停下，“就吃这家？”
周围没什么人，只有几辆车，餐厅也有些老旧，但他莫名觉得应该不错。
“好啊。”辛莞然下了车。
蒋承有一点点心虚地跟上，“我觉得应该好吃，但不好吃也别怪我。”
“那怪谁？”
“一定要怪个谁吗？”蒋承看她点头，“那还是怪我吧。”
也许是放低了预期，这家餐厅的每道菜居然都好吃。
每吃一道，两人都不约而同张大眼睛看着对方，用眼神交流“嗯嗯嗯这个也好吃”。
辛莞然逐渐觉得有些好笑，整个人放松舒展了下来。
吃完辛莞然上车一查，查到的信息也不多，“如果是我做攻略，肯定不会考虑这家店。”
“还得是我。”蒋承挺起脖子骄傲，“我的直觉明明不烂。”
“公鸡。”
“公鸡？”
辛莞然伸手在他脖子上比划，“公鸡也会这样，比如说求偶的时候。”
蒋承低头亲她的手，一点一点亲到手臂。
他仰起脸看她的反应，本以为她要给自己一巴掌，但她只是笑着看着他。
蒋承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唇，她还是在笑。
羽毛拂过似的愉悦笑声传到他耳朵里，心里很痒。
“我不想走了。”蒋承说。
“我请问你的计划是要在车上亲一晚上吗？”辛莞然轻声问，语气还是愉悦的。
“对啊。”他问，“可以吗？”
“我说了，按你的计划来，我确认一下而已。”辛莞然慢慢说，一边摸他的脸，摸他的喉结。
蒋承又亲过去，手放在她的大腿，在裙边的位置上上下下，十分认真地逗她玩，“……也可以吗？”
“你说呢？”
“可以。”
“不可以。”辛莞然把他的手拿开，“车上不可以。”
“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沙发不可以’‘浴缸不可以’吗，结果都可以。”
辛莞然瞪他一眼，重复一遍：“车上不可以。”
“好好好。”蒋承捏了下她的脸颊，“出发！”
辛莞然莫名有些气不过，在车启动前，凑过去把他头发揉成鸡窝。
蒋承心情很好：“在国外没人认识就是好，我女朋友还会亲自主动给我做造型。”
她也是没想到他真就一点不在意头发，打算顶着一头鸡窝进酒店。
辛莞然还是没忍住给他扒拉了两下，然后被他牵起了手。
公园周边的酒店，环境都不错。蒋承看着顺眼选了一家，入住才发现能看到海滩和星空，意外之中的礼物更为惊喜。
洗完澡，蒋承说：“我的计划本来是跟你这样那样一晚上，但为了早起看鸟，还是早点睡吧。”
“你在展现什么体贴？不装会死吗？”
“又被你发现了。”蒋承搂她入怀，亲她脖子。
辛莞然板着脸把他推开，“但你都说出口了，不能改了，计划已经生效。睡觉。”
“……”他好恨。
辛莞然的倒时差计划很好，这两天基本运动完，到了点就能入睡，白天也不困。
蒋承本来也是这样，但今晚睡不着，抱着她蹭来蹭去，可惜人不理他，睡得很香。
辛莞然甚至还做了个美梦。
早上七点她醒来，悄声下床，没睡踏实的蒋承却立刻睁眼。
他沙哑着声音：“几点了？”
“七点。”
“完了，该起了。”蒋承说着，身体却一点起不来。
“你还可以再睡两个小时。”
“嗯？不是说要早起看鸟吗？”
“谁说看鸟要早起了？”辛莞然趴到他身上，“你但凡做计划的时候看一眼公园几点开门呢？”
“啊……”好亏好亏。
她还真没说过，纯粹是他想当然了。
辛莞然亲他的下巴，小声说：“继续睡吧。”
“你要去哪？”
“我去外面跑一圈。”
困得要死的蒋承硬是跟着黏了上来，要一起跑步。
辛莞然怕他死在路上，跑步变散步。
“反正你会第一时间给我做人工呼吸。”
“别给我添麻烦。”
“真伤心啊。”蒋承拉她的手，还非要十指紧握。
两人转了好几圈，呼吸新鲜的空气，很自在。
蒋承彻底清醒，清醒地不想回去。
“走了啊。”
“不想，好不容易有能在外面牵手的机会。”
“回酒店会被砍手吗？等下出来再牵就是了。”辛莞然说，“为什么感觉你对牵手有股执念？”
“很幸福啊。”蒋承晃了晃两人的手，“每次看到路上牵着手一起走的人，都觉得他们很幸福。”
辛莞然觉得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羡慕的意思。
他们几乎没有在外面牵过手，但仅仅因为这样，他就羡慕别人？
她突然想到，他应该说的不只是恋人，还有家人。他应该也没有跟家人在外面牵手过，聂之长期不在家，蒋恕也忙，两人看起来也都不是会跟人腻歪的类型。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酒店门口，蒋承看了她一眼，还是打算回了。
但辛莞然拉着他的手，又往外的方向走去，“再转一圈吧，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机会。”
蒋承假装不知道她是为了他，小学生结伴出游一样的晃着手。
蒋承不想结束是有道理的。
回了酒店再出来去公园，他们都要拿相机和望远镜，没牵手的余裕了。
这里是一个观鸟圣地，此刻还正好是候鸟迁徙的时间。
辛莞然带他看过经典迁徙的鸟的纪录片，但他对鸟的知识几乎为零。
“你可以不用管我。”蒋承说。
辛莞然觉得他在说反话，但还是自顾自欣赏起了鸟儿们的身姿，它们锐利的眼神，它们的羽毛，它们飞翔的姿态，赏心悦目。
蒋承对比着手机上搜索到的照片，和通过望远镜看到的本鸟。
几个回合下来，他怀疑自己不是眼睛不好就是脑子里哪块有问题。
“别勉强，你认人都不容易，认鸟应该更困难。”辛莞然抽空对他说了一句。
蒋承不肯放弃，努力向她靠近，“这个应该比认人简单点，毕竟每种鸟颜色都不一样。”
“如果我说我能分清每一只，你什么感受？”
“……哈？”
“哈什么哈？在野外，没有两只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它们都独一无二。”
“不是，怎么做到的？”
“就跟你一眼就能看出一个方案能不能成一样。”
蒋承懂了，少许天赋，大量经验，包括失败的经验。
他继续研究，就不信认不出来。
两人看了一天的鸟。白天看鸟，晚上看拍的鸟。
蒋承期待的欧洲浪漫游，变成他晚上做梦都梦见辛莞然拿着卡片问他“这是什么鸟”的噩梦游。
听了他的梦，辛莞然笑得停不下来。
“所以你答上了几个？”
“零。”
“真是坏学生。”辛莞然抽动手里无形的鞭子，“得教育一下。”
蒋承来了劲：“我也觉得该被狠狠教育一下。”
辛莞然仿佛看见了他在摇尾巴，她推了下眼镜说：“但是呢，体罚是不被允许的，我得遵守相关规定。”
“这个时候就不用这么严谨了老师大人。”
-
他们差点没赶上回国的飞机。
辛莞然人生中，最巅峰的惊险时刻就交代在蒋承这了。
回国后一个工作日晚上，和姜正阳吃饭说起时说起这事。
姜正阳为蒋承捏了一把汗，“所以你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辛莞然她重复了这个问题，像是不理解。
“对啊，你什么反应？你向来都是提前到的，差点没赶上，肯定超级生气。但我都不知道你生气什么样的。”姜正阳觉得可能会很吓人。
“我没生气。”辛莞然说，“我既然都决定把所有安排交给他了，那会出现这种问题，也在我的计划之中。既然在我计划中，我为什么要生气。”
姜正阳听完，缓缓竖起了大拇指，“所以你的反应，就是没反应？”
“可以这么说。”
“那蒋总肯定吓死了。”
辛莞然拿杯子的手停下来，抬眼看她，“怎么说？”
“明明该生气的事，你却没反应，这比直接发火还可怕啊。”姜正阳好奇问，“那他又是什么反应？”
辛莞然想了想：“你这么一说，他的反应好像是有点奇怪。而且今天他临时要去京市，叫我一起我说不去，他感觉也不对劲。”
姜正阳笑：“我觉得他可能连他要埋哪都想好了。”
“我有那么可怕？”辛莞然看她点了头，“那他比你了解我，他应该知道我没有生气。”
“我确实不够了解你，我根本不敢相信你愿意把做计划这事交给别人。”
在她们的接触中，不管是完成课内还是课外的事情，都是辛莞然在组织和安排一切。
“偶尔被安排一次也挺好。”至少她觉得她这辈子忘不了这两天。
“所以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差点赶不上？”
辛莞然切着牛排：“我敢说你也不敢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