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我自己能行。”
对面的杭朔沉默了，气氛陷入了尴尬。
“需要我随时打给我，正好过几天还要来，我就不回去了。”
“嗯，早点休息……挂了吧。”
杭朔应了一声后就没了反应，方祺潼咬咬牙按了挂断键。
“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二天一大早方祺潼就给韩梅去了消息，让她帮忙安排一下今天的行程，自己去医院输液。
方祺潼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这世界上怎么就有那么多巧事儿。
在医院输液的时候又看到杭朔了，是又，她已经数不清这些天见过杭朔多少次了。
杭朔好像在窗口开药，离她不是特别远，方祺潼鬼使神差的低下了头，再抬头时刚好对上杭朔的视线。
杭朔看到她后挑了挑眉，但是并没有朝她走过来。
方祺潼松了口气，但心里有点儿别扭，方祺潼在心里发问，“矫情什么呢？方祺潼，不就是在医院没人陪么……”
“喝点儿热水？”
方祺潼被一道人影笼罩住，那人声音温柔，修长的大手正拿着一只一次性纸杯，里面装的好像是热水，还微微闹着白气。
“谢谢啊。”方祺潼用手接过，抿了一口，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
“助理没跟着来？”
“她是我工作上的助理，又不是生活助理。”
杭朔顺势坐在她身边。
他点了点头，方祺潼撇了他一眼。
杭朔今天穿的……有点好看。
与在公司时碰到他不同，头发似乎是洗过了，看着很柔顺，没做什么造型，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银框眼镜，看起来很乖。
穿搭看着也够日常随性，黑色的高领毛衣，外搭一件黑色大衣，这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好看，只不过，方祺潼记得他以前不怎么这样穿，这么多年，风格也变了……
他手里拎着一兜子药，都是一些感冒要吃的药。
方祺潼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抿着纸杯里的热水。
杭朔突然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纸杯，“少喝点，喝多了上厕所。”
方祺潼被他说的一愣。
这一整个过程中，杭朔都没有看过方祺潼一眼，只是自顾自的从手里的兜子掏东西。
“打的药刺激胃，吃点东西吧，等快打完再喝点热水，能缓解一下，水喝多了要去卫生间，你自己不方便去，别喝太多。”
方祺潼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想出要说什么反驳的话。
杭朔抬头看了看药瓶，“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
他勾了勾唇角，“怎么？真考了驾照不敢开车啊？”
“哼。”方祺潼小声哼哼。
“等会儿去哪儿？我送你。”
她刚想要摇头拒绝，就被杭朔的话给打断了。
“代左总提前参观参观，方总介意么？”
方祺潼一时语塞，这样的理由，她没有办法拒绝，更没理由拒绝。
她只能又点头。
过了许久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而杭朔也只是双手检查，双腿交叠，坐着陪她。
方祺潼看了一眼一口未动的小蛋糕。
输液打的药真的很刺激胃，她现在真的很想吃东西，此时此刻，粉粉嫩嫩的小蛋糕看起来真的很诱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啊——张嘴。”
一口小蛋糕被勺子盛起，递到她的嘴边。
她偏过头看喂她蛋糕的人，杭朔本来在看方祺潼的嘴吧，方祺潼看过来时，杭朔就与她对视，“张嘴。”
“我减肥。”方祺潼心里有些酸涩，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为自己找借口。
“你比以前瘦多了，减什么肥？身体重要。”
方祺潼转过头飞快的把蛋糕吃进嘴里，杭朔反应过来时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方祺潼看着他，故做凶巴巴的样子。
杭朔突然收起了笑脸，“想知道？”
方祺潼就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起来还是凶巴巴的。
“笑你可爱。”
杭朔的语气中不带一丝笑意和玩笑，听起来真的很认真。
如果没有头发遮挡着，那杭朔一定会把方祺潼耳根的通红全看了去。
方祺潼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她拍了拍胸口，咳嗽了几声，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杭朔有些慌张的询问方祺潼。
杭朔，心里难受啊……
方祺潼没有动作，反而让杭朔更加担心。
方祺潼苦笑一声。
当初的分手明明是自己提的，现在又在这里伤感什么，矫情，太矫情了……
真讨厌，方祺潼偷偷蹭去手背那颗不知何时低落下的眼泪，真讨厌，还是这样没出息。
杭朔察觉了她的异样。
“没药了。”方祺潼的声音闷闷的。
杭朔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他抬头看了看药瓶，药液已经见底了。
杭朔有些后悔，后悔拉着方祺潼没话找话，差点回血。
杭朔去找护士给方祺潼拔了针。
方祺潼小心翼翼的晃了晃酸痛的手腕，许是护士小姐的手法不够熟练，方祺潼觉得手背有些痛，创可贴上也沾了血。
“别揉。”杭朔像嘱咐小孩一样嘱咐方祺潼。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走吧，方总，带我参观公司？”
方祺潼拉开医院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杭朔拉着大门让她先走。
到车旁时杭朔抢先一步拉开了副座驾的门，“方总请。”
方祺潼半开玩笑的说:“知不知道老板都是坐后面的啊。”
他轻笑一声，“所以，到现在系安全带还是那么费劲？”
看着突然凑近的杭朔，他那副开她玩笑的模样，感觉好熟悉……
方祺潼垂了垂眸让自己不要再多想，还是坐上了副座驾。
杭朔看了看她身侧的安全带，最后目光又落在方祺潼刚刚输过液的左手上。
“手用的上力么？”
方祺潼看了看他，想说自己没那么矫情，但这句话在心里想了很久也没说出口，杭朔看出她的纠结，就伸出手帮她拉安全带。
“手伤没治？”杭朔故作不在意的问。
他凑的很近，声音很轻，拉过安全带后就退了回去。
“治不好，不想治。”
杭朔叹了口气后就默默地开车，方祺潼还是那么……不让人省心。
一路上方祺潼都在向窗外看。
他知道方祺潼的喜欢，坐车时很喜欢向窗外看，不管那段路是她从没去过的，还是已经路过不知多少次的，她都很喜欢向外看。
“在看什么？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望天儿。”
望天儿，杭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不留神踩了个急刹车。
他回过神时先看了方祺潼。
方祺潼正捂着起伏厉害的胸口。
杭朔没敢碰她，急忙开了车窗透气，“方祺潼，你没事儿吧。”
她摆了摆手，“没事儿……不打紧。”
杭朔下了车，他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想，“杭朔，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开车的时候怎么能走神呢？给方祺潼吓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没过多久他又回到车上，“我去给你买点儿药吧……”
方祺潼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不用，又不是心脏病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开车注意点儿安全。”
惊魂未定的杭朔连忙点头，“好，刚才……对不起哈。”
“没事儿。”
杭朔晃了晃头，刚才真的很奇怪。
这些年来，他想过方祺潼很多次，也考虑过两个人分手的原因，甚至牵扯到了方祺潼曾经问过的那个:“海有多深，天有多长”的问题。
“一定是最近忙的，给脑子忙坏了。”杭朔这么想。
因为他在想，方祺潼所说的天有多长，是具象化的，还是什么……
杭朔把车停在了路边，不过这次很小心。
杭朔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他的脑子里都是关于从前的回忆，包括那些问题，好的坏的都一股脑涌上来。
他很少因为这些事情过度分心，难道是因为方祺潼就在身边？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开车了，再开下去一定会出安全问题。
他捂着自己的脸，把头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方祺潼。”杭朔的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么？”
“昂……不舒服，心难受。”
方祺潼对此表示有些无语。
“咋？失恋了啊？”方祺潼笑出了声。
杭朔猛的抬起头，皱眉看她，因为揉搓脸的动作，额前的头发有些乱。
方祺潼闭上了嘴巴。
“要不……你开车吧。”
“杭朔，我现在真的很想给你两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杭朔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委屈，他知道方祺潼不敢开车。
“下来吧。”方祺潼解开安全带就要推开车门。
“等等！等一会儿！”杭朔很激动地叫住她。
“怎么？我开的车你不敢坐么？”
杭朔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有些心虚，默默地低下了头。
“杭朔，你觉得我现在把高跟鞋脱下来，用它的跟砸你的头，你的头会出血么？”
“会吧……”
方祺潼打开车门下了车，杭朔拽住了她的手，“你干嘛去？”
“我自己走回去！”
“别啊，方总，丢下我一个人啊？”
“滚滚滚滚滚，我开车你又不敢坐，什么叫我丢下你一个人啊！”
她看了一眼杭朔，杭朔委屈巴巴，感觉眼含热泪，态度柔软，声音轻柔，“我错了，跟你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