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不想对我和我小伙伴高中生活的回忆，只有学习学习和早恋早恋。可我们枯燥无味的高三已经被学校杜绝了所有的社团活动和大型娱乐，我也被家里禁止接触智能设备，生活的重点关注方向也只剩下这两个了。

    好像也不止这两个，还有从别人嘴巴里听来的很多八卦。

    比如余动自己承认的，她看上了班上数学成绩最好的那个男生，并且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密切。

    高三真是最为躁动的时间，周围很多对情侣分分合合，见多了也就习惯了。因此对于余动的春心萌动，我除了调侃就是祝福。

    开玩笑，那可是数学课代表，回回理科成绩漂亮得能给班主任脸上增光的高岭之花，这都能给余动拿下。

    对于我的激动兴奋，余动有些羞赫。她像之前一样，趴在我的耳边和我小声说着悄悄话。

    她说她还是想把更多的可能性留到以后，现在毕竟还是学生，没那么大胆。

    我啧啧两声，调笑道：“你看看小蛛，高一就大胆追爱了。你是真想留到以后还是不好意思？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帮你表白。”

    可余动脸红着一个劲儿地摇头。

    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是真喜欢。

    朦胧阶段的感情才是最美的，余动有自己的节奏，我要做的就是陪伴和祝福。

    但我没因为八卦忘了正事儿。和余动说了我的目标大学后，余动牵着我的手，眼睛亮亮的，说一定要和我一起努力，为了更好的未来，一个我们两个能长长久久的未来。

    明知道前途不定，希望渺茫，但我仍旧忍不住和余动一起期望着。

    天气变得越来越冷，等到天上下年前的第一场雪的时候，圣诞节来了。

    这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学校虽然砍掉了高三大部分的娱乐活动，但圣诞匿名送贺卡这个传统艺能还是被保留了。

    我本来以为为数不多的给我的贺卡都会是朋友的恶作剧，但等台上英语协会的学妹念到我的名字，并且把一大沓信封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开始思考同学们是不是高三压力太大都癫了。

    我面目凝重地带着给我的一沓贺卡从台上走下来，有个高三的学姐圣诞节接到了一沓表白贺卡的谣言很快在年级传播开来。等到课间我一边给两脸兴奋的小蛛和余动解释情况，一边拆开贺卡来看的时候，教室外面已经多了很多探头探脑的人，都往我这个方向打量着。

    “都不是表白贺卡，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一脸痛苦地解释，直接拉过小蛛，捧着她的脸和她对着鼻子互瞪着，“你睁大眼睛看看，这该是一张拿那么好些表白贺卡的脸吗？”

    小蛛乐滋滋地从我手里挣脱，忽然开始抽风道：“宝贝，你在我眼里一直美得惨绝人寰、颠倒众生。”

    就在我准备将兴奋不已的小蛛一个巴掌抽回正常人的时候，余动举起几张贺卡，“凌齐，先先看看再说。”

    我疑惑地结果，翻看起来，这才发现，每一张贺卡都是署了名的，来自我在社团的好友，班上的女生，还有靳昕、吕梁水，和初中那一帮子天天和我约着一起跑步的人。他们在贺卡中给我送上高三临别的祝福，愿我摆脱过去的阴霾，愿我开心快乐。

    愿我鹏程万里、功不唐捐。

    最后几张是余动和凌齐。

    小蛛和余动虽然不说，但这段时间她们始终觉得我经历了太多，心里很难调理过来，尤其是林韬的事情，我的声誉几乎被全然打碎。为了让我彻底解开心结，也为了给我乱七八糟的高中留下一个温暖而灿烂的结尾，她们便发动我的身边人以圣诞贺卡的名义写下对我的鼓励，她们统一收集起来后，再以匿名贺卡的方式，通过英语协会送到我手里。

    “宝贝，这是我们给你的惊喜。”小蛛拉着我的手说。

    ”虽然日子艰难，但有我一起陪你。”余动郑重其事，“要记住哦，我们一定可以去到我们想去的地方。”

    我不是个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大张旗鼓到处宣扬的人，林韬的事情已经全部变成过去式，我也毫不在意别人的纷扰闲话，但看到她俩的脸，我绷不住了。

    有点想哭，但是好丢脸，还是算了，只能很用力地抱了她们。

    因为是圣诞节，学校刚结束12月的月考，大家的神经都放松了一些。我们宿舍便借着这个机会，搞了一个小小的夜间茶话会。

    下了晚自习之后，我们早早回了寝室。

    由舍长徐瑞彤牵头，所有人纷纷贡献出了珍藏着的零食，还有刚刚从小卖部买回来的冰可乐。大家兴奋地围坐一团，左手薯片，右手辣条，聊着天。

    聊理想和目标，聊从小到大喜欢的人，聊高考后要干哪些出格的事儿。

    我们畅想着以后和未来，并约定好了就算大学天南海北，一年也一定要聚一次，大家还能像今天一样，敞开心扉，聊着天唱着歌。

    到后来，余动脸红扑扑地，抱着絮絮叨叨说当初我颓废的那段时间，她看着我心里就难受，还骂林韬是狗屎。见她这样，大家都扑到我身上，有的抱着我说可怜死了，有的骂林韬和年级里那些以造谣为乐的恶臭男生。

    宿舍五个人挤在我身上，叽叽呱呱替我打抱不平，余动的眼泪则流了我一脖子。

    一直闹到将近一点，我们才草草睡了。

    这一年的寒假，学校的补课一直持续到了快大年二十八。

    补课的晚上没有强制晚自习的要求，很多同学都会选择不来，教室里很冷清，连带着空调的制热功能都逊色不少。

    同学来的少，老师们的管理也变得宽松，很多校园情侣借此机会将约会的频率提高了，我时常能够在通往艺术楼或者操场的路上遇到成双成对的一对对情侣。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到唐文。

    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抿着嘴一言不发，而他面前是一个哭泣的女孩子。

    好在我们是在转角遇到的，在看到唐文的瞬间，我就偏过身用柱子遮住了我的身影，等唐文听到动静转过头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的人。

    心咚咚跳着，我握紧了手里的书，听着外面的对话。

    “你就这么狠心，真的不答应我吗？”女生糯糯的哭腔传来，她一定是哭了有一会儿了，喉咙都是嘶哑的。

    我没有听到唐文的回复，只有女生小声的抽泣。

    又等了五分钟，我实在是被冻得受不了了，偏过头看外面的情况时，已经空无一人。

    晚上，我和小蛛躺在她爸给她租的校外出租屋里。

    刚刚泡了会儿脚，身上的寒气都被赶走了，小蛛在我旁边咕哝，聊着白洋。

    我疑惑，奇怪她为啥聊这个话题。

    “我和你就说一件事，但是你一定不能鄙视我，不然我就会很难过。”小蛛把半张脸缩紧了被子里，露出来的两个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我们现在经常聊天，有的时候也会见面，和之前差不多。前几天，我一个人住这里会害怕，他会把我送过来，再自己回学校。”

    我眉毛鼻子拧成了一团，问：“你们真的分手了吗？”

    “分了呀。”小蛛眨巴眨巴眼睛。

    我一骨碌爬起来，凑在她跟前，戳着她的额头，问：“你后悔了吧。”

    “没有。”小蛛嘴硬。

    我一开始一直以为小蛛和白洋的分手，就是因为那个够爱和不够爱的扯淡原因，后来高考之后，小蛛和白洋火速复合，她才把原委和我说。

    其实是她和白洋有一天周末出门约会，被小蛛初中班主任发现了。这位班主任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她在私底下找到了小蛛，推心置腹地和她聊了很久。小蛛和白洋的成绩差距有点大，能够进同一所大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班主任觉得他们还年轻，不必执着于过早做出选择，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还说，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样的，最后分手的校园恋爱里，往往女生都是付出更多、受伤更多的那一个。两个人马上要高三了，她问小蛛真的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去赌吗？

    小蛛一句话不说，只是沉默。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蛛常常以和同学有约为借口去和白洋约会，她爸爸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便在家里逼问她。

    小蛛本来就对她爸爸很畏惧，面对她爸爸拍着桌子的质问，小蛛胆寒心颤，虽然没有承认，但她支支吾吾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就是老套的鸡飞狗跳，和家庭混战。

    小蛛本来对自己很自信，觉得凭借她和白洋的感情，至少能撑个几个月，可没想到她爸爸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分手，我就去找他和他的爸妈，让他退学。”

    这话一出，小蛛就吓跪了，第二天回了学校，就拿那么个拙劣的理由，和白洋分了手。

    不过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些内情，只以为小蛛是高三压力太大了脑子抽风，所以才会在和白洋的感情上犯轴。

    等小蛛在床上滚了半天，也没见她给个解释出来。我只能正色劝她，说名不正言不顺，没给人家名分就别做这种吊着别人的事情。小蛛哼了两声，我算她是听进去了。

    等到我俩闹累了，准备睡了，小蛛趴到我耳边，语气颇有些失落地忐忑着问我，她是不是很渣啊。

    我困得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舍不得啊，”耳畔小蛛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我几乎就快要睡过去了，她还在小声地嘟囔，“我知道我很过分，可是我只能分手啊，也是真的舍不下他……”

    后面的话，我就没听清楚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回想起来，只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着实很不像小蛛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