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漆雕檀打开查看，就已显示“对方消息已撤回”。

    “……”

    她沉默盯着手机屏幕，联想到资料，又不好预感。

    想到今天星期日，孟楠筱今日在家，准备打电话问询一二，看看情况如何，实在不行晚点到演唱会。

    车卡信息写的姐妹关系好，可刚才那一番表演，漆雕檀不得不怀疑其中原因。

    棱镜能够沟通过去与现在，很可能在过往发生改变孟楠筱的事情，要是她没有看错，孟楠筱穿长衣遮掩手臂伤痕，很大可能遭受到某种暴力。

    时间不多，边打电话，边打车。

    司机到达速度很快，不一会漆雕檀找到对方所在位置，挥手示意。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孟楠筱的手机接不上电话，明明刚才还在给她发消息。

    屏幕里嘈杂女声关上，漆雕檀跟司机换了个地址。

    “确定要换吗？我记得那边的演唱会要开始了。”

    司机以为她要参加演唱会，好心提醒一句，他经常来往这些区域，乘客几乎都是去演唱会，已经熟悉开启时间。

    他不关注演唱会明星，却也知道一二，比如车上这位乘客cos近期挺火的乐队主唱，发型挺像。

    得到答应依旧是：

    “嗯。”

    比起演唱会，妹妹的事情更重要。

    当然，演唱那边也不能放过，她可不想引来高层注意。

    孟萝图一旦做出额外事情，高层第一个下场排查。她可是掌权人身边的人，万花筒集团的明牌，不得有其他闪失。

    集团清楚自己有个妹妹，但不会允许自己因为家人从而批假。集团只希望孟萝图全身心放在企业本身。出现演唱会的意外，他们第一个限制两人接触距离。

    【[傀儡]：柯淮，在？】

    【[傀儡]：我在「过往」，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下，帮我参加演唱会，我需要去看孟楠筱。】

    漆雕檀也不确定「过往」能不能发消息。

    【[玫瑰商人]：？】

    【[玫瑰商人]：你的速度好快，我才刚准备进入棱镜，还有你这狗东西扔我大号在公园里，天知道我传来时，一堆人围观我，搞得我好像死了。】

    【[玫瑰商人]：别太荒谬，漆雕檀。】

    漆雕檀心中留有含有意味的“哈哈”。

    收到柯淮骂骂咧咧的肯定后，她给孟楠筱发信息，假装自己有空回去找妹妹玩，做个关心的好姐姐。

    柯淮小号跟自己小号入市问题已解，她先解决眼前问题就安置小号，柯淮只让自己蹲在饲养圈里，头带“米切尔爱宠”称号，暂时没有生命之忧。

    一直处在饲养圈里讨不到消息，她可不会浪费小号。

    漆雕檀感知到，身旁有人跟踪自己。

    作为集团的软实力武器，他们当然要控制住她，以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出现，损害集团理由。

    即便没有他们控制，漆雕檀也不会失去控制，她深深受到掌权人的影响，对方向东她绝对向东，这是卡面必要的设置。

    一般来说，不要读心术，也不要自我设置控制，才是两全的方法。

    反正也没用，这玩意不像柯淮实打实的战斗力。

    可是漆雕檀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

    用某种“法术”控制一个仆人，比其他人更会选择相信仆人，这种行为应用在她与掌权人身上能够完美体现。

    比起用钱雇佣还有一定风险的自由人，思想身体受控制的更容易成为心腹。

    人总是会比较风险程度。

    显然，孟萝图完美复合。

    家中只有一个妹妹，父母双亡，需要赚钱养家，而且思想上已经收到控制，最好不过的仆人。

    永远不会背叛的仆人。

    至于仆人要脱离控制……

    其实很简单。

    有一个能将全身心都投入的终极目标，并不断洗脑自己，就可以。

    恐怕没有人想到，受到控制的仆人还会选择脱离，在手握操控权的他们眼中，成为木偶戏的角色摆脱控制无异于提前割断生命，而牵引丝就是那根生命。

    还有读心术技能。

    漆雕檀是为了窥探孟楠筱和陈白川，这两人人际简单，基本都是网友，能通过语言得知消息很难，或者说根本不可能。

    孟楠筱可以以姐姐的身份靠近，陈白川一方面可以从孟楠筱下手，也可以接漫展活动去偶遇。

    *

    点状形态云朵散开又重聚，叠加形成厚重乌云。

    闷热夏日气息，蝉鸣与土腥味混合，却也阻挡不住爽风袭击，少一声、少一道都是雨落的预言。

    沉暗一扫往日旭日高照，雨滴落在地上，像是鼓点不断敲响，不一会儿滴答化作冲刷整片房屋，无一幸免。

    稀里哗啦。

    孟楠筱一下子拉过窗帘，窗外唯独有雨声在，其余收纳入她心中，闷闷空洞。

    她刚坐在椅子上看窗外发呆，雨滴犹如她心中波澜一样，一遍又一遍如身上滚烫的痛处，刺入骨髓，重新将自己拖入回忆。

    黑暗一直笼罩。

    手臂强烈热辣，她需要时不时看几眼，抚摸伤痕，更多是自己心灵。

    屋内灯未开，暗。

    手机落在满是皱褶的床铺上，屏幕刺眼的亮光显示她与孟萝图的聊天记录。

    这是唯一的光源，让她频繁纠结，想要求助的渠道。只是身处暗处，以及始作俑者背后的背景，不敢，她真的不想伤害到家人。

    姐姐是唯一的家人。

    在印象中，总是模糊痕迹，抓也抓不到。

    而且在事业上升期，孟楠筱本能认为不可以带去麻烦给她。自己本身就麻烦，还要因为这些事情让对方麻烦，徒增烦恼。

    “嘶——”

    孟楠筱蜷缩床角，不经意的动作扯过伤口。

    她下意识去查看伤口，意识到自己动作立马收回。她并不想看丑陋伤痕再次带动记忆，反复提醒自己那些出于自己口中的尖叫、撞墙的疼痛感。

    只要再度缩在一个角落，尽量不要有光。

    她多少有些畏惧。

    光亮让她无处遁形。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减弱，穿在身上的长衣都出现多段皱褶。

    她双眼无神，全部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比如——

    此时，门在敲。

    是谁？

    恐惧爬满身，她脑中闪过孟萝图的身影，有一丝的依赖，可身体却被水泥灌在地上无法动弹。

    甚至不断弄乱发型，拉伸衣服遮掩伤痕，脸上泪痕擦干，遁入被中。

    想让对方认为自己在睡觉。

    门一打开，光洒进来。

    孟萝图背光抬头，平静神情看不透她的想法。

    她头发上留有还没摘下来的黄条发夹，黑浓眼妆以及绚丽服装，都是符合歌唱舞台。

    “姐？”孟楠筱躺在床上，微微侧头望向对方，“你不是要去演唱会吗？”

    ——难道说，消息撤回之前就看到，所以现在赶回来？

    可能是手机免打扰并没有接到对方的电话，孟楠筱准备拿过来查看，又想到会被发现，没有再有动作。

    漆雕檀听到她的心事，明白孟楠筱并不想让自己知道。

    眼神从乱遭头发一路瞟到暴露在外的长衣袖，顿了顿，联系十九岁的孟楠筱，看来，是现在这个阶段发生了。

    她记得孟楠筱是高三生，平时很听话乖巧。

    因为她非常忙碌，每个月也只有一两天回家看望孟楠筱，对方不叛逆，成绩非常好，是同学老师都认为未来必上重本的黑马。

    成绩好到根本不用孟萝图关心，加上姐妹关系良好，报喜不报忧，所以根本没有苗头，要说近期的怪异，是她刚才的行为。

    先不提起她的戒备心，漆雕檀闻声回答：“哎呀，我忘记拿东西了。”

    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孟楠筱看起来很提防，紧抓被子动作都没有发现。

    “我刚才一直在给你，你怎么不接？”

    “而且你好像发消息给我了，楠筱，你不会是发一些搞怪图片给我，然后想起我要演唱会，所以撤回喽。”

    漆雕檀故意扯向别的话题，语气轻快。

    示意东西在房间里，进去拿东西。

    孟楠筱放下心来。

    在对方絮絮叨叨话语中，轻松感与空虚感夹杂，脑中出现想法，要说出口中时，又突然说不出口。

    “怎么？”对方注意到自己。

    “没事没事。”

    孟楠筱见到孟萝图背对自己，她快速拿过手机。

    注意到演唱会开启时间，她一脸慌张，问：“演唱会开始了，但你还在这里，这……”

    漆雕檀俏皮眨眼，“没关系，我有方法。”

    “？”孟楠筱歪头。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看她不慌张，自己也就放下心来。

    “好了，我找到了。”漆雕檀随便拿到一个东西，笑着跟她说，“我先要赶过去演唱会了，明天见。”

    孟楠筱啊了一声，小声喊着拜拜。

    她伸出胳膊，长衣袖刮上，血淋淋伤口暴露空中，即便经过处理，可怕伤口依旧能给视觉造成冲击。

    凉飕飕的，孟楠筱第一时间意识到很快扯下来。

    所幸屋内无光，她小心看漆雕檀，见她没有发现，吐出一口气，缩回被子。

    其实漆雕檀看到了。她凭着对方心里声音，以及怪异动作，能够确认对方经历暴力。

    她并不确定这是第一次还是多次。

    两者处理起来不一样，她必须要多加考虑，不可以做出名义上为孟楠筱好，实际上推火坑的行为，这不是帮助，这是毁灭。

    第一次她可以直接处理，但多次她得要慢慢来，切勿轻举妄动，孟楠筱处在一个割裂时期，她有自主权，她很害怕，她很无助，她可能也不明白。

    这种状态下，大脑下发防御意识。

    即，除了自己，一切都不相信。

    但没有关系。

    漆雕檀轻轻抚摸孟楠筱的头，让孟楠筱有些疑惑。

    “楠筱，如果有一天事情，无论是什么，姐姐永远会保护你，不必觉得有负担，姐姐能够护住你。”

    姐姐会帮你。

    送他们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