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高处带着恶意审判。

    明白自己所做，玩弄弱小丝毫没有半点愧疚，推拉着其中一位跟孟楠筱有过相同经历，逼迫他去加害已经嘶叫不成人样的她。

    衣服脱下剩着内衣，水管口满是水渍，孟楠筱就坐在那里，紧紧抱住自己。

    他们玩乐到后面会弄出想法，她甚至有些习惯。脑子空白到靠在阴冷墙壁，顺着他们的扼住下颚提起头来，湿透的刘海遮挡视线，见到模糊的熟悉身影。

    对方瞳孔皆是害怕，一手颤动持刀，那是美工刀。

    美工刀缓慢朝她走来，身体明明不愿意，却依旧死死抓住她歇斯底里挣脱的手臂，身后一人笑着过来牵制孟楠筱，留给对方肆意发挥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但你也知道我经历……对不起……”

    叠加的话语淹没在她剧烈的疼痛与背景板的笑声。

    孟楠筱并不想说什么，说话也无济于事。

    祈祷他们无聊到别折磨她就好多了。

    至于老师与同学，别沦落到她这种下场就好了，上次有个她很喜欢的老师辞退，伸出援手然后被发现。这群人权利很大，直逼人的软处，还有一个高一女生也是如此，利用她原生家庭软弱，欺负起来根本无所畏。

    班主任刚休完产假，她不希望连她也被卷入其中。

    班主任也是普通人啊，万一她告诉班主任，班主任不管或者被发现了，又要经历一遍地狱。

    脑子已经无法想象，她开始大脑变得有点奇怪，认知都扭曲。

    明明才几个星期……？

    上一次见到光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上辈子吧。

    美工刀透露出浓郁铁锈味，融合鲜血化身为刺扎入千疮百孔的肉心，纷纷在通过振动声带去表达悲哀，绝望占据大脑，流下到阴暗地板。

    与水渍交融成为一条小溪，流入下水道，消失不见。

    跟着她的惨叫后，前面男生眼睛突然留下泪水，紧接着不让她挣脱松绑，体型高大的人玩味恶意对着男生邦邦两拳。

    笑着说，你个男孩子还哭？羞不羞人。

    边打边笑，走狗打得越欢，身后两人鼓掌，没想到还能够看多一场戏。

    这种曾经受害人变成加害人，面对下一个受害人露出的表情实在太令人回味，没想到他还有点良心。

    不过良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啊……

    你为什么要哭？

    孟楠筱心里默默想，迟缓低头望着手臂。

    满手伤痕，那是他新割出来的，密密麻麻，很痛，但也多少成为麻木。

    她记得对方叫做李撤。

    孟楠筱艰难吞咽口水，视线里是李撤被摁在得上，清秀的脸庞紧贴地板，地板上不用想都会有尿水混合物，高三的厕所本就是不干净的存在。

    李撤曾经跟她关系还不错，说玩得好也不是。

    主要是当时他被欺负时，自己好像帮对方一把，没有想到自从被盯上，而自己受伤对方也没有帮助过，因为他已经成为四人团的其中一员。

    明明，你也是受害者。

    不对。

    你是施暴者。

    她反驳刚才的话。

    孟楠筱不想记住他们的脸与名字，但精神与□□早已经刻入，也许是一辈子，也许半辈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四人是她的噩梦。

    终身难忘，终身提醒自己的噩梦。

    高马尾女生陈茜森，被他们叫做“乔哥”的乔赧，长相凶恶的费削，以及李撤。

    他们不会不受惩罚？孟楠筱想不到，她只想到他们在教室里笑着谈论她的尖叫，肆意评论她的家庭，带着腌臜眼睛扫视她的身体。

    他们就是如此。

    因为无聊做出的行为，他们不会放在心上。

    *

    “要是真的怕，黑妹之前怎么来学校？”乔赧翘着二郎腿，在第二排座位吃薯片，“今天不来倒是奇怪。”

    ——很难受还要坚持上学，被老师表扬的样子真看不惯。

    乔赧眼下黑圆圈重，精神不佳，需要有些乐子提神，老师讲课好无聊，尤其是班主任，高三的班主任真无趣。

    好吧是整个高三无趣，八月份还要上课。

    要不是他家老头子要求自己必须上课，不上课就扣零花钱，他肯定不来，上课就是睡觉。

    好在还抓到黑妹，大家都是升高三，班级同学互不认识，团伙也在一栋楼，即便他想玩也有充足条件。

    他不耐烦挠头，隐约间能够看到发丝里的黄色。

    ——死黑妹，怎么不来学校。

    越想起黑妹越烦，干脆随手拿件衣服盖在头上，倒头就睡，顺便警告另外三人别吵，自己的起床气很重。

    “呃……”脸上瘀血的李撤双眼偷看到乔赧，也不太敢说话。

    听到孟楠筱的名字，他心里一惊，想起上次的刮伤疯狂在心里抱歉，低头不敢与另外两人对视，生怕他们认为无聊，找他当作孟楠筱的替代品。

    ——楠筱……抱歉，我在他们团体中我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当时不是我想干的，楠筱、楠筱别怪我，真的别怪我，不是我的错。

    ——幸好你没来，他们今天又想找你乐子。

    ——楠筱……如果他们让我再给你割，千万别怪我，是他们只是我做的，是他们……

    李撤心里愧疚万分，想到趁机对方帮助自己，而自己因为软弱没有去伸出援手。

    这股罪恶一直攻击自己的良心，每天做梦都是。

    虽然他发消息给孟楠筱，她话语里并没有认为错在自己，但对方似乎一直都不想跟自己谈话，明明都不是他的错了，为什么？

    【[孟楠筱]：你还是别发信息给我了。】

    【[孟楠筱]：我知道不是你想干的，但你为什么不选择逃开，而是选择加入他们？】

    【[李撤]：不是我干的，真的，我也没有加入他们，是他们要挟我的。】

    李撤见状赶紧回话，极力撇清关系。

    他才不想孟楠筱讨厌，即便他是做过施暴者的行为。

    【[孟楠筱]：算了……无所谓了。】

    “李撤你又在跟黑妹交谈？”陈茜森见乔赧睡觉，费削一般又是沉默的行动派，只好将目光头像李撤。

    对方看手机看的频繁，有露出忧虑表情，一下子想到孟楠筱。

    一把抢过李撤的手机，在对方慌乱想抢回来时，陈茜森一巴掌给他，不响，起码没有吵到乔赧，但给李撤拍醒了。

    “都说了，安分点，我想要什么就给我拿什么，别有多余动作。”

    李撤清秀的脸上留有巴掌印，接着又被陈茜森一把拿过，她翻着聊天记录，嗤笑道：“李撤，你喜欢黑妹大家都知道，但我们要做的事情可是在欺负黑妹，还在跟她聊天通报对方？”

    ——你这样上赶着去救她？

    ——跟我们愚弄对方又要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明明就是贪图我们的利益，还要说着是我们逼你。

    陈茜森很不喜欢被人泼脏水，她这辈子最恨李撤这种做法。

    她双眼盯着他，将聊天记录呈现给他看，一把抓着李撤的头发，在他想要尖叫时又说道：“别讲话，钥匙吵到了乔哥，到时候可不止是抓头发这么简单。”

    “而且黑妹还拉黑你呢，啧啧啧，你这种舔狗，倒是跟那个时候的费削一样——”

    “喂，训狗别带上我。”

    费削刚喝下可乐，听到陈茜森cue他，翻了个白眼。

    他伸出手，散发出汗臭味，“不过我倒是想看看舔狗的模样嘻嘻嘻。”

    陈茜森很嫌弃这股汗臭味，依旧把手机给对对方。

    费削乐呵呵拿过手机，浑身肌肉藏着汗味，特意绕过乔赧，坐在远处翻手机，为的是不吵醒乔赧。

    察觉到李撤在挣扎，啧了一声，拽着他的衣服拖到教室角落，最好是在门背后，有一个支撑点，让她打人可以随意。

    今天也不知道班主任抽什么风，要上交语文作文，点名点到她，可她没写，被费削一直嘲笑，加上他刚才敢做出这种事，打都算轻的。

    看到对方忍受，不发出声音，陈茜森感到愉悦。

    她说，别出声，换成是乔赧，可不会打的如此轻松。

    李撤是见过乔赧打架，是见血打到人住院治疗的程度。

    完全疯狂，打架起来对方不死都难。

    因此他更不敢出声，即便是陈茜森与费削出声，全部责任都会推到自己身上，他很清楚，也不敢违背对方。

    他身处的位置恰好可以见到最后一缕阳光。

    微暖打在身上，还能够窥见有人的身影站在门外。

    李撤咬着嘴巴内侧，顿时醒来，瞪大眼睛去瞧，拉长的身影不见踪影，仿佛是自己眼花。3班教室较为偏僻，是楼层角落，老师一般不路过这里，同学因为他们在，休息时间也不踏足。

    他不相信是错觉。

    他相信自己，刚才一定是有人。

    李撤想说话，下一秒陈茜森的脚踹到腹部，以及费削讨人厌的笑声，顿时阻挡了他的话语。

    呵，有人就有人吧，关他屁事。

    再说了，可能就是有没长眼的同学过来，看到这一幕也不敢说出声。

    他李撤还要耀武扬威呢，要是外面的同学干说出去破坏他名声，让他好不容易建立威望泡汤、学妹的爱慕消失，肯定要对方好看！

    三班教室外的人影，是漆雕檀。

    她听传闻过来看看，身上也换了一中的校服，跟班主任说自己想去看看，先不要打草惊蛇。

    自己看起来跟高中生差不了多少，没人发现。

    没想到里面好热闹，四人组的心声都听了个遍，大概情况摸清楚。

    论理清事情经过还是得当事人，通过施暴者的心声知道他们就是一群天生恶种，李撤除外，极强欲望代替了良知。

    不能说是代替，应该是共存。

    李撤这人，矛盾体。

    是这三位是受害人，然后加入团体，又成为施暴者加害下一位受害人，给自己推脱责任，妄图享受心安理得的利益。

    心声里全是推脱，有点恶心人。

    也多亏了他，得益漆雕檀能够录下陈茜森暴打这一幕。

    从开头，漆雕檀小心翼翼蹲守一旁，手机摆好准备录下，许久没有出现的鉴定突然蹦出来，又是审核那家伙。

    怎么又是你？

    【怎么又是你？！】

    审核跟她同一时间回应出相同的话。

    【……】

    又撞见对方，审核观察一会，才发现对方依旧在该模组，不过干扰很严重，骰子鉴定有些跳不出。

    上次鉴定过后，审核有点久没见到判定区域，还以为对方噶了。

    没想到依旧活蹦乱跳。

    漆雕檀奇怪骰子鉴定这次怎么蹦出来了，不过还是好心过问：

    说吧，这次roll哪个？

    【等下。】

    审核用力调出骰子。

    可惜调不出。

    【……】尴尬了。

    审核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向上报给共轭委员会，可消息的结尾都是红色感叹号，发不出去。

    那群鼻子翘得老高的委员会都发不出去，不应该啊，这信号记得是他们优先选择，发给他们是绝对能够收到的。

    【您有一条消息发送失败，建议检查信号。】

    【您有一条消息发送失败，建议检查信号。】

    【您有一条消息发送失败，建议检查信号。】

    ……

    委员会再搞什么啊！

    “？”发生什么事了？

    漆雕檀趁机说，别鉴定了，给我快点过，时间很急不等人。

    【滚。】

    她建议完，审核这边彻底卡顿，逐渐演化为死机，机械音音阶上升穿刺去漆雕檀大脑，造成一瞬间失聪。

    ？？？我他妈就想过鉴定。

    我的耳朵！

    捂住耳朵没有用处，伤害不是物理攻击。

    突然，有骰子roll动的声音，清脆。

    【鉴定[潜行]，用途：不被发现，D100=41／50，成功！】

    【你小心蹲着的身躯并没有被发现，】

    [潜行]是这么用的？

    没等漆雕檀疑惑冒出头来，接着弹出：【还要过一个[幸运]，你被发现了，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赛博骰子转动，【鉴定[幸运]，D100=51／45，失败了哦~】

    【正当蹲好，太阳在此刻发挥了别样的作用，你的影子往后延伸。你的影子被[原住民|李澈]发现。】

    漆雕檀转头见到影子拉长超过门框，教室角落是能够看到影子。

    她赶紧动身藏下影子，根据位置推测出是李撤看到，也不太在意，这群人的自大从心声就能听出，李撤也是如此，甚至可以说他不在意外面到底是谁。

    他没有想到对方是来窥视他们。

    因为正常人不会干出直接监视的决定，是当摄像头死的吗！

    漆雕檀：哎呀，这摄像头有点坏，我去调一调。

    [编程]75，小菜一碟断监控。

    “垃圾鉴定，”她可以通过心声躲避鉴定，而后提示语直接盖住心声，导致动作变慢，“傻逼鉴定。”

    鉴定是更好的让调查员调查事件，还是帮别人更好地调查调查员啊！

    审核不敢说话，立刻转移话题。

    【刚才出了一点问题，应该是委员会网卡住了导致这边的鉴定推迟，所以鉴定推迟。】

    要骂就骂共轭委员会，不要为难它这个打工仔[凋谢]。

    一直强制鉴定弹出，结果在后面全部出现，卡到审核夹缝实行，都想快点下班，快进到辞职

    漆雕檀第一时间怀疑柯淮，她还记得柯淮一嘴带过的话语——「我猜万花筒有委员会的根据地」，这小子有可能去搞事情。

    【[傀儡]：你干什么了？[盯——]】

    【[玫瑰商人]：？[猫猫头疑惑]】

    漆雕檀摆好手机位置，回消息：

    【[傀儡]：本来没鉴定的，突然来了一个，然后……】

    【[傀儡]：我这里骰子鉴定卡了。】

    【[玫瑰商人]：哟，你怎么发现的？】

    好家伙！

    漆雕檀差点蹭的一下站起来，还好理智在线，只能在教室外面偷摸摸咬手，气死她了。

    这人搞事情不提醒我！可恶啊。

    好歹要去找个时间让我参与一下搞事情，沙漠模组她还没玩够呢，现在呆在这里不能脱身，看到同行逍遥比杀了她还难受。

    【[玫瑰商人]：我现在在万花筒这里呢，用[地下医生]的卡，找到了委员会的根据地，进去要身份验证，我怕计划失败被通缉。】

    【[玫瑰商人]：我就先去断个网。】

    “……”

    所以让我一个人承受……

    漆雕檀想给他一个中指。

    不行！如果我死，我要拉你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