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盖天，大风狂掀。
闷热一扫而空，隐星藏在乌云中，发出的微光与路灯照应，灯光之下，层叠树叶摇曳出琐碎影子，水泥地板上躺着枯枝。
残留的水坑倒映出无数红色应援条，而那些细碎碎片拼接的彩色玻璃构成了万花筒公司的logo，放眼望去，满目皆是。
突如其来的大风也无法阻挡巡演的进程，马路塞个水泄不通。
人行道上众多脚步走向抬头能见的椭圆形体育馆，里面遍布棱镜折射出五彩光线，不一会转成了萝图的脸庞，就连刚被树叶纷扰的车站都是这场演唱会的宣传。
体育馆上方的灯光四射，棱镜照耀整片城市，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
黑夜即是白天。
又名，白夜城。
除去抢到票的粉丝，埋头偷摸的调查员领过主办法派送的周边礼物，好奇看萝图的周边，跟随前方人员进入检票口。
他们没有接触到萝图，自从上一次演唱会萝图消失了，有人跟乐队其他人关系还也套不出话，干脆放弃。
想混入万花筒也很难，撕卡的撕卡，被踢出棱镜市的踢出。
万花筒太危险，据他们所知没有调查员能混进来。
论坛里冒泡的人，顶多在万花筒待过一段时间被裁，不给原因直接裁掉。这还算好的，那些踢出棱镜市、撕卡的都被折磨，身上每一处是好的！
这加深他们对万花筒危险的认知。
说不定还可能进行人体实验。
他们在论坛上认识几个人，干脆一同前往，人多胆大，三个臭皮匠还能顶过一个诸葛亮。
“唉唉唉，蠓虫，我刚才在交易上看到玫瑰商人卖消除debuff的物品，你不是debuff吗。”
傻逼无聊刷到的，谁想还真有这玩意。
蠓虫一听到[玫瑰商人]，感觉自己的钱包在颤抖，“什么？”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后面那句话，赶紧让傻逼给他看。霉运buff再不消除，他明天就能见到阎王爷。
说起来奇怪，那天他在湖边休息，听到落水声就起来看，结果没有人在。作为鬼片的忠实爱好者，立刻脑补出来一整部戏，等了十多分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颤抖爬回去的路上就弹出了霉运buff。
另一边，罪魁祸首柯淮打喷嚏，“谁在骂我。”
“我看那些想交易的人都在骂你，”漆雕檀乐，“毕竟你这个人做事真的奸。”
“……”
柯淮捣鼓漆雕檀带来的黏糊东西，一脸嫌弃，“什么叫奸，我这是合法合规，正规良心商人，咱们两个一起赚大钱不好吗。”
漆雕檀一开始是想柯维来卖，他人际交际广，早已经有骂名，出多高的价都不算离谱，她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
结果他有个想法。首先提了一个特别高的价，五十万块钱一小瓶。
这一小瓶相当于指甲盖那么小，别说五十万了，十万都卖不动，因为原材料根本不值钱，只要能上去就能薅到原材料。
然后让漆雕檀以二十万进行售卖，这样买家就可以承受这个价格，并且看奸商吃瘪的心情会让他们更加“愿意”去买，不会产生抵抗。
这样，大赚特赚。
这就是拆屋效应。
比如要开一个天窗时，他们是不允许的，但要拆掉整个房子，他们会愿意折中开天窗。
“不愧是奸商中的奸商，真会赚钱，”漆雕檀看着即将被坑的同行们，“真是可怜哦。”
“以及你这种割法真是……”
听到这话，柯淮挑眉，“怎么？”
“哪有这样子的。”漆雕檀继续捣腾，准备上架。
“韭菜不都是要留吗？你倒好，你连根带土把人挖了，割韭菜就要留个根，然后慢慢割，最好从上往下割，时不时浇点水，如此以来你能坐拥源源不断的韭菜以及盛名，这就是割韭菜的最高境界。”
“和你相比，我这个小商人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想到还有个更厉害的狼灭。
柯淮颤动竖起拇指。
他没有忘记这人钱多到还需要审批几日，感觉出身像是顶级豪门。
“谬赞。”漆雕檀装模做样抱拳，“我们坐等鱼上钩就行。”
她看时间还没有那么快，去洗手间冲刷掉手中污渍，刚弄好几十瓶的黑泥混晶片，脏死了。
这玩意在测试中发现还能够有效消除debuff，不只是单纯的霉运。效果一般，只能消除小范围的debuff，只是霉运一瓶足以。
发现后他们也没打算告诉即将要买的大冤种们，反正他们的初始资金都是车卡来的，少的自然被他们淘汰。
一般来说都会有一张卡作为储钱，其余卡用作战斗。角色卡是保命的，每一个模组仅有一张，每过一个模组难度就上升，难度大到离谱，属性技能不过关都会真正死亡。
关系到生命问题，调查员自然不会糊弄自己。
她停下脚步，嗅到土腥的气息，疑惑望向偏白的黑夜。
快下雨了。
*
【[玫瑰商人]：
[物品]：[黑水]X50
[价格]：50w
[备注]：想不想除掉debuff？想不想在系统即将提示调整好前恢复战斗力？想不想获得更高的评价？来吧！我这里有能够除掉debuff的[黑水]！
不要998，不要9998，只要50w！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如此心动还不赶快行动！我们只售卖三百瓶！
#棱镜城市##我就是奸商你奈我何？#】
“这么贵？！”蠓虫没想到能贵到如此离谱。
八嘎狗也需要消除debuff，只是打开界面后呆愣住了。
傻逼见到他俩脸色发青，翻开论坛见到价格眼睛都瞪大了，真没有见过50w的东西，还是一小瓶，塞牙缝都不够。整个交易就玫瑰商人开的价格离谱。
她都能够想象到众人的讨伐声，往下拉，果不其然——
【[拾荒人]：死奸商！】
【[网瘾少年]：@[玫瑰商人]你是不是有病？开这么高的价格！】
【[拾荒人]：开这么高的价格你怎么不去死，买个屁，反正我不买！】
【[蠓虫]：加一……反正我没这么多钱】
【[王八蛋]：6】
【[404]：6】
【[囚徒]：6】
【[倒霉儿]：奸商已经变态到50w了吗，刚从主页进来，好热闹。】
【[囚徒]：哇哦，见过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奸商这次要翻车咯。】
价格太高，连一些从不发表言论的普通买家都发出不满声音，傻逼见到后确实认为奸商订的价格太高。现在她都下意识叫奸商，而不是叫玫瑰商人。
“买不起，真买不起，”蠓虫没想到玫瑰商人开价高到离谱，“我本来以为对方开出高价，准备咬牙买下，谁知道这么贵。”
他们任务才刚开始，后面需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一下子砸不太可能，玫瑰商人价格很高，他们的心情也跟着论坛言语起伏。
蠓虫见到买不了，笑道：“不过这让我省下钱了，跟我说，谢谢奸商。”
论坛里也跟着一堆的“谢谢奸商”。
“等等……”八嘎狗拉着他，指了论坛，“还有一人买[黑水]，快去！才20w！”
“‘才’20w？？？”
傻逼看他，“比奸商便宜30w，你说便不便宜？”
“也是，也是。”
蠓虫心痛。
【[网瘾少年]：大家快去[傀儡]的那里交易，比死奸商便宜30w！】
【[404]：真的假的？】
【[傻逼]：真的，已经有人开冲了。】
【[网瘾少年]：大家动作快点，不要给奸商赚钱的机会，我们要坚决抵制奸商，不要让他破坏交易环境，坚决还给交易一片纯净。】
【[404]：等等我！给我剩一瓶！！】
【[玫瑰商人]：@[网瘾少年]笑死，说的这么好听，就是因为我占了你们的交易渠道嘛，我在不在都一个样子，反倒是你整天挑衅，啧啧啧。】
【[拾荒人]：哟，不是你吃相难看？还搁着打字呢，你的东西都没有人卖啦，都被隔壁的[傀儡]卖完啦，就你在这里狗叫。】
【[网瘾少年]：没办法，人家生意被人抢完了，虽然对方的价格很不合理，但是为了气死奸商我们也甘愿贡献一份力，你说的对吧，赚不到钱的死奸商，只能整天狗叫，太惨了。】
【[玫瑰商人]：嗯，是哪两只狗在那里叫呢，呀，原来是这两条狗呀@[网瘾少年]@[拾荒人]】
……
柯淮跟这两人骂得挺欢，倒是没有忘记正事，打字发给漆雕檀，她去上厕所了。
对话漆雕檀看到了，还看到玫瑰商人在论坛上的影响。小小嘲讽他跟巨星一样的影响力，要不是柯淮要专注吵架，他高低给漆雕檀吵上一段时间。
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黑水]能全部卖出去。
刚开始的论坛因为维修并没有开放，最近才得知有人也跟他们也有debuff，但是这个量他们并不清楚是多少。
根据难度越高人数越多，估摸出调查员最低百人，守秘人最低二十个，保守弄了60瓶，留了10瓶给自己，以防又来厄运。
其实也有黑影回水晶，连房间残留的东西都不给她留下，一副“死变态来了，我们什么东西不要给她”模样，漆雕檀获取不了黏糊物质只好离开，她走了黑影才出来。
负责此楼层的工作人员见漆雕檀要赶尽杀绝赶紧让她下来。这玩意是公司养的，她要是杀完了，自己的工作也保不住了。
两种逼迫下她只好彻底走了。
黑影呼出一口气。
工作人员呼出一口气。
在这一刻，双方竟然诡异共感——这个死变态/杀影狂终于走了。
一百万到手，漆雕檀跟柯淮开始分钱。她负责的弄原材料占大头，而柯淮的想法让他们更多获利，两人五五开。
两人美滋滋，买家也大部分美滋滋。有些debuff需要再买一次才能够完全消除，而五十瓶早就被扫空，有人希望傀儡再开。
她本人一直都是有钱不赚王八蛋，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钱多。
漆雕檀挂上。
【[傀儡]：
[物品]：[黑水]X50
[价格]：20w
[备注]：预售！看清楚了，只是预售，发送的时间是巡演后，买错了不退款。
#棱镜城市##预售#】
一秒抢光。
漆雕檀：“……”好、好快。
柯淮：“哇。”看来大家钱很多嘛。
【[穷的只剩钱]：可恶啊，怎么没了……这个药剂真的很好用！】
【[傻逼]：歪个楼，楼上，你的称号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有多少钱，说，你是不是给密大打钱了，密大给你这个称号。】
【[蠓虫]：观望。】
【[穷的只剩钱]：没办法，钱多的是。】
【[404]：……】
【[拾荒人]：药剂确实很好用，希望卖家不是骗子，否则进小黑屋吧！】
……
柯淮那边的交易早就下了，只拍了三瓶，下面评论还嘲讽他失败跑路了。
他没有理会，因为此时此刻，他同所有的调查员一样收到了模组维修的道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