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纸张扔在天上散落，白灼灯光下人影融合又分开，于此带来是各种怒骂，墨水瓶咕噜噜倒下，跟残留的血液汇成黑红浸泡地毯。

    皮鞋与面具不断踩踏地毯，将颜料绘出乱线团的画作，像是滑稽舞步，可现实是争吵打闹所做出发的反应。

    任凭他们上升到不可控制的环节，被遗落的罪犯却格外沉默。

    会议的审判者自诩理智但十分癫狂，而罪犯褪去疯狂留下冷静，在白纸坠落间隔思索枷锁是否已去。

    艾多纳斯呆呆坐在地上，乱遭囚服露出血迹一角，她眼球略带白雾，过会，没人管控下任由她不断啃嗦手指，弯曲背部落下的发丝遮蔽大多数视线。

    慢慢说出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语，“诅咒不会消失……永远、永远需要新鲜的血液来浇灌，任何人都逃脱不了……”

    “诅咒是什么……是命运啊，命运啊。”

    是无论如何的挣脱都无法换来的生命，是斩不断的思念。

    她注视门口，尽管发丝、桌子、大门阻挡了视线。

    此时此刻，大门在她的盼望打开，出现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

    面具半张脸露出，血液混杂伤痕出现在脖子、脸颊，整个身体大幅度呼吸，俯身悄然进来，可见到她动作明显顿住。

    艾多纳斯眼睛再一眨，他就出现身边。

    “嘘……”他明显是被追杀的，门外还有些嘈杂声，“前辈，走。”

    艾多纳斯只是看着他。

    他欲言又止，望着混乱的场景，“我为委员会的秘密而来，内幕我也知其一二，不必过于警惕我。”

    为了证明话语中的真实性，他交给艾多纳斯红绳——那是米切尔的东西，至于米切尔的东西为什么在他那里，艾多纳斯并不在乎。

    艾多纳斯猛然盯着他，最终放下警惕。

    陈百川救艾多纳斯纯属意外，他穿过棱镜来到万花筒想找到当年的人员档案，经过无数次尝试，他摸清了档案室。

    这次进档案室出差错，万年不见得执法队出现门口，就连委员会的走狗执行官也来，他似乎察觉到问题，立刻吩咐手下对他进行追杀。

    对于执法队，陈百川可以一战，可对上唐刀的执行官他打不过，狼狈逃窜。根据自己对万花筒的布局了解，他很快藏好，在治疗寻找出口时闯进会议室。

    在他记忆中，会议室从来没有过开会，没想到这次他只身闯进去见到一群人。

    还好没人注意，除了艾多纳斯。

    他必须带走艾多纳斯，有一半为了委员会的秘密。自己也是意外接触到共轭委员会，也十分走运碰到了如此混乱的场景，才能见到艾多纳斯。

    “你！”委员刚从纷争中挣脱出，发现有人要带艾多纳斯走，在一群人乱指挥下的执法队终于得到相应命令。

    陈百川扶起艾多纳斯，开枪打断他们的腿，立刻转身离开。

    他不能停留太久，执行官很快能找到他，自己还带着艾多纳斯，必须快点离开万花筒，这样他们两个才能活。他记得会议中出现本模组的人，是忌讳，自己不能被发现。

    大门近在眼前，他利用中央的台子蹲下成功逃避枪击，而最终祸首扩音器在人群的脚踢下滚下，层层楼梯掉到陈百川附近。

    此时扩音器闭上嘴巴，陈百川也不知道扩音器的威力，只知道当他看向扩音器掉落时，最前面的人们纷纷转头，自己成为了最终的视线落脚点。

    扩音器的播音卡槽以某种角度打开，熟悉的声音重新笼罩会议室：

    “开机！”

    “□□崽子青龙团还不钱！天天叫叫叫，总以为自己很牛逼欠钱不还，欠下三点五个亿还带着内奸跑了！你们要不要脸！”

    “各位，是时候进行反击了，不要让这群野人霸占我们的会议！退一步越想越气，进一步越来越好，将他们赶下去！”

    陈百川：“……”

    发生了什么？

    扩音器带来是一瞬间诡异安静，在叫喊结束后再次迎来撕逼高潮。陈百川赶紧拉起艾多纳斯跑，艾多纳斯则顺手捡起扩音器关闭，准备出门再开机一遍扔进人群里，让他们再撕一遍。

    门开见到执行官抱起唐刀，侧脸与属下交谈，负责文书的人睁大眼睛看他们，仅一两秒留下背影，附赠门内吵到头大的叫声，以及被折腾双眼无光的委员。

    委员就想抓个人而已，每一次经历都足够留下心理阴影。

    “我去抓。”执行官左手持唐刀靠近地板，发尾灰白在肩膀的禾穗金勋点染，风衣下手臂裸露，黑领带轻微扬起，腰部多扣带束起。

    执行官拿出印章，显露手臂扣带，“你告诉里面，要是再吵就记录个人，正式选委员一律不允。”

    委员一扫脸上衰色，欣喜拿过，“谢谢执行官。”

    要是没有执行官，她真不知道怎么办。

    执行官离开时突然想到没补充，“等等，这次会议我会追究，尤其是闹事的主体，别当做没发生，到时候我会跟主席汇报，记得给他们说。”

    “是。”委员点头，看来又有人想打架了。

    按照这群人的尿性，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干脆彻底打到底争夺最后的胜利。

    *

    漆雕檀看着眼前一堆制卡模具，问道：“我们搞几个？”

    “我们能拿多少？”柯淮反问，“能拿多少搞多少。”

    “那……”

    漆雕檀抱起一大罐往里面吨吨吨往里面倒，倒一个拿出一个，手速快到残影，在旁边逐渐叠成小山。

    柯淮：“……”

    他审视漆雕檀，让她心里发毛，连忙问：“你看什么？”

    柯淮答：“看你有没有三头六臂，拿这么多东西。”

    “这不是还有你？”漆雕檀反问。

    “姐，虽然我有包，但我不是大卡车。”

    “没事，你就当你是。”

    “……”

    这仅是简单制作，跟真正的角色卡略微不同，毕竟工厂不是他们可以接触到。搅和均匀后打开电子传输，根据手册录入密大系统，忙碌了一会的漆雕师傅得到好多份残缺角色卡。

    足够糊弄守密人，多少个模组都能行通。

    两人快速收集角色卡，到处塞，只要还能塞那都不是事，因此他们的包斗篷满是角色卡，也庆幸角色卡没有重量，不然他们根本出不去。

    漆雕檀塞满口袋，还拿了书，书中掏空全部放卡，刚刚好，“无敌了，死不了。”

    “住嘴，”柯淮停住，眼神幽幽，“别立flag。”

    “收回收回。”她可不想成为柯淮。

    整理完开门，外面就见到陈百川带着艾多纳斯风一般的速度冲来，门外两人表情惊讶，尤其是陈百川，感觉自己见到鬼了，死死盯住漆雕檀，门内两人记得外面的房间都需要钥匙，对方只能进来。

    柯淮手快关门。

    漆雕檀也一脸“一定是开门的方式不对”，不然陈百川为什么要带上艾多纳斯？贴心把门锁上以获得重新刷新的机会。

    过了一两秒，两人对视一眼，郑重开门。

    迎接的依旧是他们，五官放大要贴门而入，漆雕檀再次手快想要关门，而陈百川胳膊肘推开门，这下子让他进来了。

    外面沉重脚步声很快速踏动，过一会消失，根据声音方向往电梯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艾多纳斯也进来，她看到柯淮的模样，像是恢复到曾经的模样，复杂盘旋在瞳孔中，“……好久不见。”

    根据艾多纳斯的时间线，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但在柯淮的时间线，他们才几天没见。

    柯淮只是点头，“嗯，好久不见。”

    陈百川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停留。

    “等下我拖住他们，”漆雕檀也没问，也挺感谢陈百川帮她带走艾多纳斯，“你就先走吧，艾多纳斯我们会帮她的。”

    不经意间，陈百川往后退步，他们不问他却知道很多。

    漆雕檀留意到了，“艾多纳斯跟他认识，而你被人集团追杀，我要是你赶紧离开，跟一个集团杀手呆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话音一落，陈百川注意到艾多纳斯点头，赞同她说的话留下，而他也只是在这里呆一会，时间太久麻烦很大。

    他很在意萝图跟另外一个人的关系，这是否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的立场、身份都是潜在的危险。

    终究陈百川只留下晦涩眼神。

    柯淮带着艾多纳斯撤离，漆雕檀需要收尾，也可能跟执行官碰上，她要做好准备。

    艾多纳斯的出现不在他们的计划中，而带走艾多纳斯在。

    既然艾多纳斯知道很多，她也需要艾多纳斯，更何况这件事情本身疑点重重，作为密大教授的她有责任解决——其实拥有信息，本身也稳固了自身地位，同时她也很好奇委员会的秘密。

    她本来向往刺激，哪里危险就向往哪里，不然也不会一开始拉着要杀她的人一起搞。

    跟柯淮商量后本来打算回去一趟打劫，谁知艾多纳斯亲自送来上来，还顺手给她带来了扩音器，真好。

    漆雕檀换回密大教授，先前是暂时，最多用几个小时，现在当场刻当场用，虽然有debuff，但起码在外人看没有区别，就是原装的密大教授。

    只要有人没有深度接触过密大教授，那她可以一直狐假虎威。

    “沃特教授。”执行官行礼，后面文书人员同样。

    随后他质问：“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

    他唐刀血滴入地板成花，即便是面具护体，也明显感受到他的不善，她倒是好奇执行官的地位。

    毕竟对密大教授可以如此随意。

    “出来透气。”漆雕檀没有看他，视线在落地窗上，从这里可以反光看到白塔最顶层的尖端，云层也无妨阻挡强劲的亮度。

    阳光穿透玻璃到达地板，无限拉长至白墙，映出两人轮廓。

    执行官顺着她的方向也望去，没什么好看的。

    “会议里都是吵闹的，现在的委员年轻、活力强，不像我们这种老年人，玩乐都没精神了，”她举起书，“刚好我想看看书，外面光线足，较安静。”

    “你要不要看？”作为善解人意的教授，当然选择分享。

    沈鱼殊接过书籍，看封面是《理想国》，指腹摁压能明显感知到文体之间的沟壑，金灿虚面映有柏拉图的雕塑脸。

    “《理想国》吗……？”沈鱼殊没有打开，抚摸封面，“是本好书。”

    他选择还给对方。

    而她正是拿准了执行官并没有时间去翻阅，又能证实自己的人设以及交易还在，执行官既然在这场会议中，当然也不会对她有敌意。

    即便她真参与了，即便执行官跟他们立场不一，即便执行官有所察觉，也没有理由对她出手，她可是监督方。

    沈鱼殊很快离去，他转头手腕发出响声。

    他拿不准这位教授的意图，但他能感觉到书本的重量不太对，很轻，有可能对方买的是盗版，书籍封面上有一段话都印错了，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说，毕竟确实挺尴尬的。

    只需那逃跑的陈百川，他倒是想知道对方怎么来到这里，看样子对万花筒很熟悉，不止一次两次来过。

    执行官并没有看见过除了公司员工外的人来过，那么，陈百川是怎么进来的？

    他并不在意陈百川到底想做什么，问题是陈百川让人发现了，而他算是半个负责人——早知道他就不来了，来了被抓当苦力，还要当负责人，混都混不了，累死了。

    陈百川他最好是能干出什么惊人之举，不然自己上班跟坐牢似的，天天上天天坐，无聊要死，还有傻逼同行，他就只想混。

    沈鱼殊靠在栏杆处撑起下巴，毕竟陈百川早就跑没影，跟抓泥鳅一样。

    目前任务还是抓回艾多纳斯。

    电梯显示已经停用，这并不是他人所为，沈鱼殊拿出果菜盯着电梯，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而选择下去起码得加班。

    算了，抓很麻烦。

    他就大发慈悲放过，反正又不关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