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淮话语刚落，舞会这里换曲，代表气氛呈现高潮，舞会天花板跟地板开始震动。

    宣告着真正的舞会正式开始。

    干扰的系统旁白断断续续出现，再一次突破棱镜干扰，向各位调查员传递此时的白塔：

    【……你、你感觉天旋地转，虚幻的棱镜又出现在玻璃外，不同的是，玻璃开始降温至冰点，一切开始碎裂——】

    【不，那不是碎裂，那是它们在蜕皮。】

    眨眼间，龙鳞般裂痕遍布墙壁玻璃，巨型棱镜彻底戳穿白塔的防护，或者说，棱镜一直盘旋在白塔顶层。

    被饲养的怪物没有智力，只知道一味摄取，它带来寒意镶嵌在墙壁、地板、蜡烛、烛光等，镜面不停照应出每人恐惧的神情，因为他们在其中见到了“自己”。

    只需要笼中困兽探出头，便知道他们在巨物面前毫无抵抗，乖乖坐服从才是唯一的选择。

    【它们感到饥饿望向了你，没错，你成为了饲料来源，恐惧登上心头。】

    【暗骰中……[san]2/2D4】

    【鉴定模组属性[san]，2D100=76+54=130／153，失败！】

    【[san]2D4=2+3=5，每个调查员扣除5点[san]。】

    【67%调查员陷入不定性疯狂，100%陷入临时性疯狂，23%陷入永久性疯狂。备注：不定性疯狂可与临时性疯狂叠加，永久性疯狂则死亡。】

    舞会仍在进行，人们没有看到玻璃外的怪物，也不知道此刻发生的事情，依旧沉浸在荣光的喜悦中。

    即便死伤一大堆，他们都视为空气，不停在这个永远无法停滞的旋转茶杯跳舞。

    下面的宾客脸上全部都是镜面画的“X”，鲜活鼓掌聊天，血肉早已搅和在一起，部分地方都露出骨头，耷拉拖着疲惫身躯，最后爬到巨型棱镜前跪地而死。

    一直爬，假笑跟他人交流，直到死都不知道。

    场面极其壮观，魔怔般跪礼。

    “天啊……”有位服务员发出声音，本来san值就低，又来一个不定时疯狂，跟不定时炸弹一样，见到这一幕恐惧飙升。

    又想起为数不多的san值，她眼前更乱了，甚至有一瞬间分不清现实还是疯狂。

    钢琴已无人弹奏，接手的黑影却不自觉接手，弹出诡异共振，朝半个身子插入白塔的棱镜打招呼。

    一袋水晶里还藏着血，不知何人抛弃其中，但却给了它们相见的机会。

    终于，它们融为一体，相互拥抱。

    瞩目的两人在刺耳尖锐中不停舞，外面的棱镜沉默看着，萦绕在他们大脑的意识模糊在噪音下不停挣扎。

    灯光聚在他们头上，下一刻他们默契分开。

    因为要杀人。

    硬币抛出冲击陈讼的胸口，可惜甲厚未能击杀。

    但是带来的冲击力度，让他噗呲一声洒向白洁餐桌，水果盘与甜品旋塔纷纷倒下，加上属于自身的颜料，绘成一副美丽的画作。

    酒杯倾倒砸向附近宾客，形成哄闹一片。

    漆雕檀指尖旋转硬币，决定第二次，问题是执法队已经开枪，她立刻躲在一旁，趁换弹瞬间甩出硬币。

    一连串秒了一几个，旁边的沈鱼殊看她抢了自己工作，去收拾碍事的人，铅笔暴行戳死两个，手法娴熟到陈讼都脱去背叛的痛苦，留下惊讶。

    短短四分钟内发生了太多，萝图叛变杀陈讼，疑似跟沈鱼殊联手，两人杀人招数也十分利索，众人来不及反应舞会发生了什么。

    漆雕檀看到在地上爬着的鬼祟身影，抓来一看，乔郝。

    威胁的机会都送上门来了，她当然用乔郝做人质，感叹柯淮送的礼物真的是礼物，毕竟她送的礼物——柯淮知道孤狼是守密人后差点晕了。

    “停手，退后，”漆雕檀用到卡在乔郝脖颈附近，“否则我就杀了他。”

    执法队并没有听反而还向前一步，她当机立断划出一条血。

    同时，万花筒的直播页面突然白花，在众网友的谩骂下很快清晰，这一次不再是普通的舞会展示，直接将萝图跟乔高管原声对峙放了出来，在网上掀起巨浪。

    无聊至极的舞会突然变成撕逼大会，除了引爆舆论的校园暴力，其余吃瓜人纷纷进入直播家。

    【啊？？？发生了什么，这是能播的吗？万花筒能让播了？】

    【管他能不能播，看一秒都是赚！】

    【卧槽卧槽萝图背叛？什么东西，乔高管又是谁？那个躺在餐桌上感觉想死了的大叔是谁？我的天啊，我好乱啊。】

    【乔高管是乔郝的父亲，也就是霸凌四人组的背后势力，而大叔是陈讼，万花筒集团的CEO，这两人在权斗，但我感觉不像，尤其是萝图的行为，有猫腻。】

    【哇！！！前面的真大佬，内部人员啊，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我靠我靠，那现在萝图是挟乔郝以令乔高管，天啊，撕逼我爱了。】

    【早就猜到有这么一天，萝图是孟的姐姐，一定会为她报仇的，虽然孟现在的下落不在在哪 ，但我总感觉在万花筒里。】

    【前面的，那么就说通了啊，打乔高管是为了报复，但陈讼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懂现在的发展，有没有大佬讲一下啊。】

    弹幕跳动非常快，偷偷开播的归阜让其他人管理好，别被发现。

    摩挲胡子的他，正是给漆雕檀打铁的匠人。他手下的人都是雇佣而来，基本都是同行，不断策反进入万花筒。

    他们布局已经有一年了，终于找到合适的盟友保证计划完美实现。

    “希望我挑选的盟友能够对得起我的期望。”归阜看着逐渐攀升的人气数值，继续看故事的结局是如何。

    直播中，乔高管急忙过来，命令执法队退后。要是乔郝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要跟陈讼拼命，毕竟这支执法队在陈讼的手下，自己也是有一定的管理权，执法队在退后命令是绝对服从他。

    “退后，都给我退后！不服从管理？”乔高管好歹能号令一二。

    执法队只能退步，让舞会暂时寂静。

    乔高管转移目标到漆雕檀身上，立刻发出质问：“你想要什么？还背叛旧主！”

    他一句话就将漆雕檀立在不义之地。

    可漆雕檀又不是真衷心，“好笑，我从未追随，何来背叛？还旧主，旧你个头。”

    【陈讼？背叛？不懂，不明白，好混乱啊……】

    【爽！爽就完事了，牛啊我的萝图女神，即便不举办演唱会你还是我的女神！】

    【前面的，笑死，巡演死多少人不是她搞的吗？】

    【对啊对啊，笑死我了，崇拜一个杀人犯，你屁股歪不歪？】

    【滚啊，那不是早就有其他市分析，还出过结果，你们眼睛瞎就不要来污染其他人的眼睛了，得了灰眼睛一个传染俩~不禁会传染，还会滂臭，啧啧啧，垃圾桶都救不了你们的狗嘴。】

    “那就是——”乔高管本来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陈讼给的能力并未使用上，见到沈鱼殊突然心生一计，暗地里打手势，让执法队过来。

    装傻他还是会的，乔郝是他儿子都能被人抓住就能表明有多傻了。

    乔高管指着沈鱼殊，“他，你因为他做的。”

    勤勤恳恳去杀陈讼的沈鱼殊：“？”

    思考对方是否被刺激的漆雕檀：“？”

    两人对视，心想这人有病吧。

    漆雕檀不理会他的拖延战术，“我并不在意你的胡编乱造，你儿子在我手上纯属是你跟他活该。”

    “你们俩父子做的事情从今天开始会完全公之于众，尤其是你儿子的畜牲行为，小小年纪就杀了三人，后来还在一中霸凌人，纯属找死。”

    乔高管见她嘴不停，非常有可能爆出他的事情，不止如此进入信任名单后董事会给了她很大权力，她知道很多东西，必须堵住她的嘴巴。

    “执法队愣着干什么，这人扰乱舞会。”

    他冷静吩咐，并没有想到一部分执法人员去追陈百川这个兔子，一部分负责寻找孟楠筱的下落，剩下部分在保护陈讼，刚好处于人员最少的情况。

    意识到这些，他眼睛遍布复杂，“你算好了。”

    这人算准了一切。

    “……”漆雕檀笑着看他，“你们所做的事情人狗不如，天自然会站在我们这边。”

    被首次威胁失了魂的乔郝看到自己父亲退缩的样子，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他会放弃，但又被平日里父亲对自己的好重拾信心。

    可惜身体的颤抖代表了他真实的想法，乔赧大叫：“爸！快救我，她真的会杀我啊，我真的没干那些事情，她是个疯子，她想杀我，救我啊爸！！”

    “救命啊，爸！”

    乔郝无疑是聪明的，死都不承认，没有让公关白费努力，但也只有一点小聪明，不承认没用，网友会让他承认，他所做的事情都会让他闭嘴承认。

    可惜被乔家父母宠坏，自身从来没受过啥挫折，一旦受到刺激还是很容易犯蠢，也让乔高管陷入两难境地。

    【6的，这狗逼装白莲是有一套。】

    【呦呦呦，乔地主你被杀也是你值得，你干的什么事情啊转眼就忘，地主不愧是地主，笑死我了，要不要给你看你干的事情。】

    【来来来，大家想不起来就去看我主页，我这里整理齐全，乔地主干的所有事情我都梳理好了，各位看官只需要动动小手就能吃饱，并朝乔地主吐几口瓜子。】

    乔郝的叫喊已经无多少用处，孟楠筱已经坐着轮椅出来，代表最终的王炸出现，后勤的归阜也已准备好武力压制。

    “我就是最好的证据。”孟楠筱脸色惨白。

    她对着漆雕檀微笑，最终对摄像头说道：“大家也已经知道了吧，但更让人惊恐的是万花筒通过棱镜试图操控各位的人生。”

    “没错，之前的体育馆事件，雨是天上棱镜下的，而漫展迷宫也是巨大棱镜失控造成的……”

    孟楠筱讲得非常清楚，这些都是柯淮跟漆雕檀告诉她的，她也没想到万花筒已成为最终的压迫者，她要站出来给像她一样的无知者告知真相。

    陈讼被追的死伤参半，他绝对不会允许孟楠筱说出棱镜的秘密，万花筒的众人也是，让自己的优越生活掉下云端，那样跟平民又有什么区别？

    踩到这群老鼠的尾巴，他们立刻张牙舞爪跑来，乔高管也没有什么念头救乔郝，他想着要帮陈讼挡掉。

    拖延下去他们绝对胜利。

    因为棱镜早已侵蚀白塔，所有人都逃不掉。

    局势上看起来万花筒弱，漆雕檀强，其实不然，调查员们san值狂掉已经严重影响认知，如果快速结束到没什么，可一旦拖过时间，局势立刻变成万花筒的白嫖局。

    一个都不知道自己在哪的调查员是不可能打过对方，直接撕卡得了。

    漆雕檀还好，她本身san值回过来，顶多恶心到走不动路，可沈鱼殊跟柯淮就很严重，一个因为守密人叠加调查员遭受重创，另一个本身很低，两人纯靠狂喝黑水半死不活，因为棱镜也有bebuff。

    铅笔原本要戳中陈讼，结果下一秒乔高管替上，沈鱼殊十分遗憾收取了一条人命，反正也好，万花筒高层的人头很值钱，刷分呢。

    挣脱出来的陈讼与漆雕檀对上眼睛，操控使用不了他心中有了猜想，然而思想控制方面代表了她有不可能是调查员，只能是背叛他还找到解决方法。

    陈讼想的更深，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很大可能得知自己与乔高管从未对峙。一直以来萝图并不会因为孟楠筱的事情而有如此大的反应。

    即便是在棱镜重来，他都没有发现，为何现在会背叛？

    要真是调查员逻辑并不通。

    陈讼不停往后推靠紧墙壁，下一秒，被他看着的调查员们纷纷中了眩晕，不是他直接导致，而是棱镜缓冲时间结束。

    现在，白夜又重新来到，这是万花筒最后的机会。

    巨型棱镜轰击白塔，白塔开始倾斜摇晃，黑影带着无数个人们自己去掠夺人情绪，它真的是饿极了，甚至连尸体都吞下，那群董事会成员便是棱镜们的口器，缓慢优雅的舔舐，却让人极度不适。

    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同步调查员的感官，就连直播也十分清晰，他们惊恐于棱镜的侵入，诡异的黑影。

    一堆跪拜尸体永远朝向棱镜，一群尸体被他们当作地毯踩踏。

    “啊啊啊！我的天全是血全是尸体！”

    “刚才和我们交谈的李高管已经死了？还有其他人不停走向棱镜。”

    “快跑！白塔要坍塌了！快躲开那些棱镜啊！”

    “陈讼救我！你明明说过会保护我的安全的！”

    ……

    逃不掉的通通被棱镜刺穿，尖叫与哀嚎再一次上演，这次有直播存在，众人才发现万花筒如此大胆。

    模组暴露出原本属性，柯淮副卡被影响极大他果断切主卡，地动山摇中他扛起孟楠筱转头就跑，尽头是电梯。

    电梯有人把持，白塔还是很□□，这也是唯一的逃跑路径，他现在的san过低留在现场也是捣乱，喜欢疯狂不代表他是蠢的。

    艾多纳斯也在电梯中等待他们，柯淮也有自保能力。

    更重要的是，柯淮手上有一叠资料，他要将万花筒的罪行先送去其他市，随后公之于众，等到同行攻上来资料早就被销毁了。

    柯淮咬破舌尖保持清醒，他没去找另一个卡，也不用找了，在昏迷中无痛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最好与白塔融为一体，他也不用去纪念。

    舞会众人抓紧柱子，能跑的基本都涌现电梯与下方楼梯，执法队全部击中，加上棱镜开启狂暴模式，占到上风的陈讼放肆大笑：

    “别挣扎了，成为棱镜的肥料吧，任何挣扎都是无用功，如今的棱镜已经开启回溯，无论如何，万花筒集团永存！”

    “哈哈哈哈哈，死吧，一切都死吧。”

    他看着漆雕檀与沈鱼殊两人被棱镜纠缠，根本打不过，碎裂的镜片还割了无数道伤痕，而另一边跳跑已久的陈百川终于被逮捕。

    陈百川被摁压，他死死盯着陈讼。

    可陈讼看这种眼神早已经熟悉，癫狂笑着：“有用什么用呢？想要当救世英雄？可惜啊，还不是被我抓到了？”

    陈百川被如此摁在地上，乔郝他们早早被万千网友审判，无法离开舞会，面对超出认知的场景，他们傻眼了，更多时候感到恐惧。

    他们被死死摁在地上，上方没有面孔的棱镜人不停审视，如深渊一般。

    尤其是乔郝，他父亲已死，家里没有消息，同梦一样他像是从来没有家，而精神上他恍惚看见很多个人影朝他走来，他并不认识，可这群人说有人认识他。

    是他意外杀的人，还有一些是是帮手，又可以说是分裂的受害人。

    他们变成实体走来，与此同时陈茜森被黑影吓得拖地求饶，她知道自己不会被放过，知道自己最后难逃一劫，陈家都已经沉默，陈茜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结果。

    为了防止惹下天大的麻烦，他们不选择不作恶，而选择挑选好欺负的人，可现在他们会为了这一切付出代价。

    尤其知道李撤背叛，两人又惊又努，意识已经变得不清楚了，他们不断殴打对方，就算李撤流了血、大叫也无济于事，周围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他的背景成为了此时的枷锁，死死扼制咽喉。

    网友们看这一幕说他们活该，恶人该有恶报。

    很久就已经死了的费削蹲在走廊冷眼想看，他脱下面具显露出原本的身份，混进来到调查员，ID网瘾少年。

    陈讼的旧计划是原本的费削不会执行的，但他杀了费削，利用道具接受了费削的身份，成为为数不多在论坛上传输消息的人。

    【你莫名感受到悲哀。】

    【棱镜到来的轮回已让人们痛不堪言，要是无法阻止，那么等到下一个轮回，更多灵魂依旧盘旋在钢铁丛林上空。】

    【难倒真的无法阻止吗？】

    网瘾少年立刻反应给论坛，示意时机已到，让调查员们冲向白塔，将万花筒全部抓住，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在联络时漆雕檀看了一眼，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

    陈讼身子卡在墙角，沈鱼殊刚一过去被镜子纤维伤害，他刚跟人聊天，倒是被击中，可是他不是很在意，疯狂力度已经下降。

    他看到陈百川被拴在靠近巨型棱镜处，地板已经倾斜，整个人都跟拉长的条状物悬挂。

    沈鱼殊抓着裸露的钢铁柱子，“我不明白你在挣扎什么，跟我走，你这条命是我的。”

    血迹飞溅到肩膀一段，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蔓延，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他心里笑了，咬着嘴唇当机立断割掉这块肉。

    舞会都是乱七八糟，餐桌凳子同食物混在一起，方向随意变动，整个白塔都是盒子，而棱镜作为巨人之手晃动盒子。

    盒子晃动幅度随着时间加剧，棱镜角也穿刺进来，盒子内部成为了新的水晶。

    尸体有时候也飞出窗外，被棱镜割开，成为下一场腥雨。

    漆雕檀艰难越过棱镜角，他们打不过不代表黑水搞不死，盯着他：“杀不杀，不杀给我。”

    话里虽是催促，但身体没有行动，沉浸在疯狂的碎片搏斗中。

    杀了陈松很难，他身上拥有棱镜控制权，每靠近一次突如其来的穿刺出现，可必须杀，棱镜才会停止疯狂。

    两人都受了伤，碎片很小散落天上，白塔倾斜晃动座椅，与棱镜战斗的同时，还要防止被压扁。

    骰子无用，漆雕檀尽力避开roll，将这些扔给沈鱼殊，所以她根本杀不了陈讼，被骰子问题烦到去质问，结果论坛上都是，负责的委员纷纷下场道歉鞠躬一条龙，只说出故障了，但漆雕檀并不买账。

    时间越久白□□塌更快，他们必须得趁着白□□塌前离开，她顺便在论坛中告诉各位同行。

    陈讼一直在拖时间，成功了他们都会一起死，对于漆雕檀来说，陈百川还在这里，白塔塌了任务失败，她不允许。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拖时间？”陈讼打断沈鱼殊的话，“是认为我已经输了？所以要同归于尽？”

    他眼球布满红丝，嘴角鲜血仍在落下，领带沾满污渍，脸上都是碎片穿入皮肤的坑洼，扣紧腰部的固定按钮。

    外部巨型棱镜时不时刺穿盒子，这次伸出的一根长刺穿打他的手臂，他没有让自己晕过去，反而意志顽强吐露出自己的意图。

    “怎么可能哈哈哈哈，我们生意人从来不做这种赔本的生意，从来、从来都不会同归于尽，这是最愚蠢的选择，没有必要。”

    “能够将人往死了扼杀，就绝不同归于尽，没有意义。”

    陈讼犹如从地狱而来，他大笑着，即便喘不上气。

    他知道他们都在等他的意图，他也十分大方分享，如果他们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么几万人的生命也活该泯灭。

    “我们玩个游戏，就我和陈百川。”

    “我在两处地方放置了炸药，陈百川，如果你往下跳，那么恭喜，几万人的性命将会以你为终结。”

    他看向已经被押送到玻璃窗口的陈百川，“两个选择，你往下跳几万人的生命活着，你不往下跳，万花筒与几万人同死。”

    说话同时，陈讼将唯一控制权仍在中心，他也不怕他们抢，这东西签下约定后才能转移，自己已经在上面写上名字，也知道陈百川识货。

    “你在威胁我。”陈百川一直摇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讼一口咬定，重复说了几万了，还特别强调不是立刻死亡，而是在痛苦中死去。

    “那我跳下去对你有什么用处呢？”陈百川很谨慎。

    陈讼不语。

    场外被棱镜切割的两人顿感不妙，如果陈百川跳楼无收益陈讼不会怂恿，那么可能是陈百川身上拥有类似棱镜的能力，所以陈讼才会这么做。

    他们没有想到陈讼非常难处理，身后源源不断的员工成为拉住他们的新绊脚石，搭配上越来越多的人形黑影。

    漆雕檀最先脱离试图拉住陈百川，沈鱼殊紧随其后抓起地上的枪给了陈讼一击，时机刚刚好，陈讼没有被护住。

    陈讼死了，但是他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

    即将倾斜九十度、白□□塌之际，白夜依旧。

    漆雕檀冲过去试图去拉住陈百川，只差一拳头的距离，但是下一秒棱镜闯出一个大口，碎裂的镜片后汇成一双大手死死禁锢。

    他整体向后倒去，玻璃碎开，寒意爬身，他已出现在空中，朝漆雕檀伸出的手不断拉后，即将升起的希望破灭，时间如面团拉长折叠，很慢，慢到陈百川脑中一片空白。

    他意识到自己离开了无数次达到的白塔，却第一次看到自己如何坠下。

    白塔向上蔓延，刺眼的光芒逐渐褪去，沉闷暗色的钢铁丛林从两边拔地而长，玻璃碎渣抛洒在空中，经过棱镜反射发光。

    很漂亮却很致命，犹如星光。

    他身子僵硬，玻璃碎渣给他的眼睛带来严重危害，他想要哀嚎，张开嘴巴却失去了动力，更为了自己即将死亡而绝望。

    又要结束了。

    再一次、再一次轮回。

    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就这样消失，白塔的高度以及不断向下俯冲的棱镜是绝对不会让他存活。

    只要从白塔掉下，无一例外都被棱镜收割，从来没真正到达下面，被冲击撞死。

    他很不甘心，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结束，明明这次有希望，就这么结束了，绝望啊……

    已经无数次无法脱离轮回，无数次无法救助这个世界，他只能在每次睁眼前提醒自己，然后在失忆中觉醒，最后再次失败，只好跳楼重来。

    他害怕这次没有重来，那么他真就是死亡。

    他也害怕这次有重来，那么他在此漩涡中不断溺水。

    陈百川脑子重到想不出什么了，他被风拖住，根据本能去想，下一刻会成为棱镜穿透的食物。

    突然不知是谁出现视线中，洁白犹如天使飞下，勾勒的曲线挡下部分阴影，圆形物品扔出砸碎下方棱镜，噼啪作响，光线让陈百川无法捕捉到对方，脑袋无法支撑思维运转。

    他怔愣想要抬起万千重的手臂，却被抓空，大鹅反绕在背后。

    它暖和的翅膀与疾风对抗，下一秒有力拍向脊背，奇怪的装置倏忽包围身躯，摁下装置按钮，陈百川整个人被拽住，降落速度变缓慢。

    可两个重量叠加的速度依然快，它明白，于是在陈百川转过头时，放手往下坠。

    他们距离很快拉远，陈百川感受到往上掉落的羽毛抚摸自己的脸，很暖和，他下意识困在手心，去看往下坠落的它。

    白色的羽翅从尖端逐渐消失，隐约出现一个人影，它与她虚影交叠在一起，虚影动作如何，它也就如何，包括刚才就活自己的那一步。

    对方似乎笑了。

    再往下也看不到了，因为快要触地撞死。

    此刻，陈百川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拍向自己的那一刻，对方的低语，带着祝福——

    “恭喜重获自由，欢迎回到人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