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会的,”中原亚郎温柔的笑了笑,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的说道:“您不是也有感觉了吗?他很快会重新回到您的身边,你们不会再失散了。”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女人蓝色的眼睛里有些许晶莹的东西出现了,她微笑着抚摸着肚子喃喃自语道:“中也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啊……”

    中也近乎茫然的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电视里人物嬉笑的声音还在响起,男人原本铁青的面色染上了几丝疲惫与惆怅,他伸出手,轻轻揽住了妻子的肩膀。

    丧子之痛,影响到的从来就不止是一个人。

    “…………”

    中也抿了抿唇,定定的看了中原亚郎一眼,他起身,脚下动了动,却还是站在了原地,“……夫人,去睡个好觉吧,明天醒过来,一切都会好的。”

    仿佛被惊醒一般,女人愣怔抬头,正对上一双钻蓝色充满温暖与坚定的眼眸……

    她身体晃了晃,却被丈夫及时的托住了,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孩子的眼睛如此熟悉呢……

    就像她每日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样。

    鬼使神差,她唇瓣翁动,下意识向前伸出手,开口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中也沉默,只觉得有什么哽咽在喉咙里,那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迟迟没有说出口,女人向前倾着身体在丈夫的搀扶下死死的盯着他,场面陷入凝滞。

    飞鸟看着这一幕,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中也的肩膀,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安慰。

    女人注视着中也,眼眶微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可是沉默半晌后,中也只是低垂下眼睛,“我们萍水相逢,日后想必不会再见面了,何必知道我们的名字呢?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话音落下,男人复杂的望着中也,轻轻的拍打着妻子的背部,“他确实和中也很像,但我们不能把中也和他弄混……”

    哪怕他们的孩子中也或许会高兴他们有所慰籍,但身为父母认错孩子,本身就是错误而可怕的行为。

    被丈夫的话从回忆与奢望中抓回的女人凄惨一笑。

    “是啊……是我错了……”女人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缓缓收回了手,对着中也三人歉意一笑,屈了屈膝,“抱歉了三位,给客人带来这样不便的误解,还请各位见谅。”

    这个时候,她又俨然从母亲的身份中脱离出来,是此间照顾客人的主人了。

    此时天色已然昏暗下来,客厅中明亮的白炽灯亮的有些刺眼,连带着女人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些陌生人之间该有的生疏意味,中也低垂下眼,纤长的睫毛一颤,只嗓子沙哑的回复道:“怎么会,是我们姐弟三人叨扰了才是。”

    中原亚郎轻咳一声,轻声迎合道:“夫人还请注意身体,我等拜访若是打扰到您,才是不应该。”

    女人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认真的打量了中也和亚郎两人几眼,便福身上楼去了。

    客厅里是几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时无言。

    片刻后,男人冷淡的目光移了过来,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早就已经退出议会,现在也不过就是位陪伴妻子的医生,那些俗事都和我们夫妻无关了。希望你们不要做出些对我们彼此都不好的事情。

    显而易见的敌意。

    不得不说,今天的一切对中也来说都是个新奇的经历,只这被父亲指责防备这一项,就够特殊了,中也忍不住苦笑一声,“我们……”

    中也话还没说完,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飞鸟却在此刻站了出来,她把中也拉到一旁,面上笑意盈盈,“怎么会,医生先生实在是多虑了,我们只是路过的倒霉的被父母抛下的客人而已,客人哪有什么资格去管主人家的事情呢?”

    “而且……”她顿了顿,悠然道:“我们也没功夫去管吧?”

    顺着飞鸟的目光,男人看了过去,那里中原亚郎对着他虚弱的笑了笑。

    “…………”

    男人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信没信飞鸟的话,他只是继续道:”一会儿会有仆人来带你们去房间,晚餐就不必下来了,明早你们就迅速离开吧!”

    许是刚刚那些话触怒到了男人,他话里话外透漏出的强硬让人心头一颤,中也抬起眼睛,认真的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叨扰到夫人的。另外,不随意在主人家里走动,这点客人该遵循的礼节我们也不会不遵守的。”

    “先生也不必多关注我们,尽早回去照顾夫人就好。”顿了顿,中也轻声催促道。

    男人瞥了他一眼,“这就不是你该担忧关心的事情了。”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留下这么几个意味不明的字,男人转身上楼了。

    几位女仆随即过来,将飞鸟他们引到了楼上。

    进了房间,飞鸟懒散的瘫在椅子上,中也关上门,不等坐下便急切的看向了中原亚郎,“亚郎,为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吗?”他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带着怒意和他的弟弟说话。

    中原亚郎笑了笑,声音很轻,“哥,你觉得,妈妈她还可以正常生活吗?”

    中也抿唇,不等他回答,中原亚郎就自顾自的说道:“刚刚在治疗完的时候,我看见我们父亲那里有几盒关于孕妇怀孕的药物,显然是有人怀孕了。”

    “除了妈妈,还能有谁让他这么着急呢?”

    能早早的就把东西准备出来……

    而且,他们这位父亲显然是做了两手准备,想到这儿,中原亚郎的眼睛暗了暗。

    “……那也不能那样说……”

    中也咬了咬牙,艰涩的说道:“那个孩子的降生不应该扯到任何其他的什么关系上,这对他不公平。”

    没有任何生命,应该在未出生之前便沾染上他人移情过来的不该有的期盼。

    他只是他自己。

    中原亚郎依旧淡淡的,“……可是,除了妈妈之外,本就没有人可以决定这个孩子的诞生与否。而且,如果妈妈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呢?”

    话音落下,中也瞳孔一缩,几乎是一瞬间他想明白了中原亚郎的话。

    半晌后,他忍不住低下头,怅然的捂住脸,声音自手掌下传出,闷闷的,“……我知道了,但,那也要由她自己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你是对的。”他坐在沙发上,身体蜷缩,微微卷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哪怕我不认为这个新的生命应该被托付于他们的思念……”

    “但是,他们确实应该忘记了。”

    被束缚在过去中,只会停滞不前。

    中也整理好情绪,抬起头,洒然一笑,“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因为离开的人停下脚步。”

    “我们都应该往前走了。”

    那场噩梦,不应该困住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离开的人总会离开,他们也应该往前走了。

    中原亚郎苍白的脸终于染上了一丝血色,“是啊,我们都该向前走了。”

    以后,他和哥哥应该就都不会再来这里打扰他们了,有一个陪伴他们的孩子也好。

    向前吗?

    一直安静的听着两个孩子说话的飞鸟打了个哈欠,“确实是该向前走了,但这可不是你们说两句口号就能办到的事情。”

    中原亚郎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中也倒是淡定的看着自己的老师,一副我倒要看看您能说出来什么鬼话的样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两道疑惑目光的注视下,飞鸟坦然的说道:“我觉得现在最能体现你们口号的就是赶快离开去睡觉了,时间可不早了啊!”

    “不早睡早起的孩子会长不高的!”飞鸟摆着张无比认真的脸,硬生生说出来吊儿郎当的话打破了中也两人刚燃起的气氛。

    “…………”

    中也面无表情,“老师,分明是你困了吧!”

    “怎么会?”飞鸟无辜的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老师我明明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健康!”

    “呵呵!”中也冷笑。

    “小时候就用这一招糊弄我,现在还用,”他撇撇嘴,嘴上吐槽着,身体却很诚实的拉着中原亚郎出门了,“我们走了,老师你别错过一会儿的晚餐!”

    “知道啦,别忘记把门带上!”飞鸟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只听见自家学生似乎含糊不清的说了什么。

    “怎么也不至于把这种事情忘记吧……”

    向前走吗?她倒是向前不了了啊,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不会放弃的。飞鸟低眉轻轻的笑了笑,不过,真是厉害啊……

    能有勇气这么选择。

    沉思半晌,飞鸟抬头看向窗户,不得不说,虽然不喜欢他们三个,在待客方面这家主人可没什么可挑剔的。

    房间的视角很好,清晰的玻璃窗外就是昏暗的天空,远处连起的山峰在黄昏下越发显得晦暗,橘红色的夕阳在山峰间缓缓落幕。

    但这都不是她所感兴趣的,不,或许更应该说是期待的。

    半晌后,她期待的猫终于回来了。

    伴随着些让人心头发毛的似乎是利刃划过玻璃与墙壁石砖的声音,一只黑猫甩了甩皮毛,优雅的蹲坐在窗户外侧的延伸处上,用肉垫拍了拍玻璃。

    飞鸟脸上绽放出今晚最灿烂的笑意,她迈着轻巧的步伐来到了窗边,食指指尖轻轻压在了窗户上肉垫摁着的地方。

    她点了点冰冷的玻璃,等黑猫喉咙里发出明显不耐的呼噜声,这才打开了窗户。

    窗户打开了,夜晚的寒风顺着窗户溜进房间,屋子里轻薄的日常用品被恶作剧般哗啦哗啦扬起,飞鸟将额前凌乱的碎发撸到脑后,只见黑猫正甩了甩在夜色下皮毛上沾染的寒意,一溜烟的钻进了她的怀里。

    噼里啪啦的静电声响起,飞鸟不动声色的弹了弹被电的发麻手指,

    与此同时,因为奔波而毛躁的黑色长毛随着黑猫的动作飘到了飞鸟的衣服上,像是熊孩子用碳素笔画出的一道黑色笔迹。

    飞鸟也不是很在意,她关上窗户,将寒风阻挡在窗外,这才开口问道:“那老狐狸没来吗?”

    黑猫瞄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占用了客房里的杯子,有条不紊的舔着水面,像是飞鸟问出了什么奇怪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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