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安大人，阿圭罗少爷…从您的宝库里拿走了一些东西。”下属斟酌用词，最终把“洗劫”“偷”之类的词汇换成了“拿”。
爱德安懒洋洋点头，在旁的侍女捧着葡萄酒，他抿了口酒，才满不在意道：“原来那小子叫阿圭罗，是我的儿子？嗯，知道了。”
爱德安见对方还杵着不走，干脆让他说完：“还有什么事。”
“大人，宝库里的神水密度与之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看守宝库的门卫，他当然不知道宝库里藏的宝物有哪些，但与外界神水的密度和宝库里的神水根本不在一个梯度。
如果说浮游城内的神水在深海之下，那宝库内的神水就在塔顶。
在阿圭罗闯入宝库的那天，他们尚未察觉变化，直到每日例行检查时，才发现其中端倪。
爱德安捏住杯脚，脸色先是冷下来，眼底却是掩藏不住的疯狂。
他许久没往宝库里添置过新的武器，所有的珍宝加起来也抵不过他藏在深处的那个存在。
宝库的主人站在大门前，陈列在此的宝物主动敞开怀抱等待主人。
金光闪闪的宝石，冷光凌冽的武器，无数的宝箱半掩着没有彻底锁紧，仿佛吸引外人来偷取。
他朝最深的黑暗处走去，路上没有半点宝石的光芒点缀，因为他把塔外的夜晚藏在神水里，不容许任何光照入对方的生命。
除了他以外。
漆黑的尽头没有静静安睡在神水中的少女。
爱德安的珍宝被人偷走了。
“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
爱德安已经不再如当初那般易怒，扫了眼下属，眼底的寒意更甚。
下属认为这样更可怕。
“昆·阿圭罗·阿尼亚斯，”下属在心中念道，阿圭罗少爷，千万别怪我。最后还是好心地补充，“少爷他现在应该在塔内。”
他隐约记起这个儿子了。前往塔内倒是个躲避的好法子，但他早就给第二十五夜打上标记。
本来想挑个绝佳的时机让她出来，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
少女的身体是冰冷的，四肢无力地垂下，乌发散落像潜藏在海底的水藻。她是在黑夜里最后的一束光，是献给神的祭品。
爱德安凌空而立，站在少女的面前，他的手轻易穿过了神水的阻碍，环过少女的背部，左手圈着膝弯，少女落在他的怀里。
两股寒意交织在一起，他的吻落在少女的额间，在她耳边轻声唤道：“醒来吧，夜。”
这句话仿佛咒语，夜的眼睛猛然睁开，只能见到对方冷白的皮肤与冰雪般的眼。
“你是谁？”这句话似乎无比熟练，她歪着脑袋脱口而出。
只要让对方陷入沉睡，她就会千百次忘记沉睡前的记忆，这就是咒术的代价。
“爱德安。”爱德安回到地面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不厌其烦地再次自我介绍。
“那我是谁？”夜默念他的名字，又问他。
“第二十五夜，下次醒来不要再忘记了。”爱德安说。
“好。”
爱德安替她调换了个位置，方便他和夜面对面说话。
“我也许还会忘记我的名字，”夜生出股不安，明明大脑没有任何记忆，镌刻在身体里的记忆却对他熟悉。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说，“下次再来叫醒我，我不会再忘记了，我叫第二十五夜，爱德安。”
她原本是计划好搅动塔内各大势力的祭品，爱德安心知肚明。
原本是要献给神明的祭品。
爱德安发笑，他改变主意了，就让他成为第二十五夜的神明。
但唤醒夜的人并不是爱德安，而是阿圭罗，他并不觉得郁闷，这场游戏更加有趣了。
*
正在经历雷诺神水测试的夜因为某些原因直接通过了。
她和雷诺并排坐着，雷诺对这个特别的甄选人员感兴趣，也就多说了话。
“看你的样子很迷茫。”
夜点头，在神水圈外的甄选人员都在寻找各种方法想要通过测试，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就通过了测试。
“我什么都没有做…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你能通过神水的测试，这就说明了你的不普通。登塔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再厉害的人运气不好，在这座塔里也活不下去。”雷诺绝对算上是个公正的测试官，身为高手的他登塔过，也深谙其中道理。
“谢谢你，雷诺先生。”
雷诺发现她一直盯着昆和鳄鱼的方向看，很容易猜测出他们是队友关系：“你的队友在观望。”
“是，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没问题。”夜笃定他们可以通过测试。
“在这么短时间里，你对你的队友还真是无条件信任。”雷诺侧目，本想说随着层数的提高，队友的死亡和更换也是常态。但看夜还完全没有被塔内的手段与黑暗所侵蚀，便把残酷的话吞进肚子里。
“因为以后要一直在一起。”
夜想，如果塔顶真的有能实现愿望的神，就让他们一直在一起吧。在没有黑暗与孤独的，自由的地方。
蓝宝石散发的寒意让她一个激灵，雷诺投来探究的目光，她想到昆的话，选择没有说出真相。
昆正好通过神水，夜和雷诺说了声，便朝昆的方向跑去。
表示开心的方法只学会了拥抱，昆见她张开双臂，无奈笑笑抱了个满怀。
这种感觉还真是第一次体会，真奇怪。
“喂喂喂！龟儿子们，你们在干什么！”鳄鱼低头一看，两人这就抱在一起了，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这让鳄鱼很生气。
什伊树费尽力气终于通过测试，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就看到轻松通过的昆和夜又抱在一起。
“不是吧，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什伊树脸上的表情裂开，“不太合适吧。”说完碎碎念，“我们是来登塔的没错吧，怎么会这样，可恶，我也想找个女朋友。”
昆不轻不重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分明是在说“要你管”。
“太过分了，阿娜克，哈驰，你说是不是？”什伊树想要寻求队友的安慰。
“无聊。”阿娜克无情打断。
哈驰没理解其中深意，不做任何回答。
“昆，刚才伊树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关系很好的意思，具体等我以后再和你解释。”
什伊树出现在昆身后，故意做出副阴恻恻的模样：“骗纯情少女可不对啊，昆。”
昆往他嘴里塞了根巧克力棒，把他接下来的话堵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