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

    蕾哈尔早就用脚尖将那把管理者送给她的小刀踢得更远,散发寒光的利器在深渊边缘摇摇欲坠。

    她挣开已经变松的绳索,反手替夜解开束缚。

    夜疑惑道:“比赛结束了吗?”

    游鱼在水底翻滚,时不时越出水面露出黑漆漆的腹部,赤色的双眼在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时隐时现。

    蕾哈尔的心狂跳不止,指向那把小刀:“一切都结束了。阿琳的信物就在那里,刚刚不小心掉出来,你自己去拿吧。”

    闻言,夜迫不及待上前要将即将掉落的小刀拾起,蕾哈尔在她身后冷冷看着,在她捡起小刀的瞬间,上前几步问:“看到了吗?阿琳的信物。”

    “谢谢……啊——”

    夜还来不及和她道谢,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她往深渊外推去,她只看到蕾哈尔跌坐在地目送她坠落深渊。夜的身体宛如垂死的蝴蝶急速坠落,她死死握紧小刀,连双手何时被划破也没有发现。

    血花飞舞,坠落的瞬间,她只看清头顶数不尽的黑色,如同爱德安宝库深处的冰冷与黑暗久违地朝她袭来,她只是想知道过去而已,为什么?为什么?

    深不见底的神水被簇蔟雪白的风信子代替,预想之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彻底摧毁她,象征重生的白花裹住第二十五夜的身躯,柔软的花瓣承载所有的冲击力,她失神地望向头顶的黑夜,已经失去全身的力气。

    “久等了,我的神。”

    *

    夜被花莲扶起,倚住旁边的石头支撑身体。

    “你们是和蕾哈尔串通好的……”夜终于明白这场所谓的奖励赛是针对她的比赛。

    “以这种手段把你带到这里,我很抱歉,”花莲蹲下来和她说,“但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他们认定你已经死去。”

    “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有关我母亲的事…都是骗我的吗?”夜抬起头盯着柳寒城和花莲。

    “是的,全都是为了骗你的手段。因为只有你能成为帕格的神,完成我们的夙愿。”柳寒城回答。

    “我拒绝……你们的夙愿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人的安危,光凭这点,也不想完成这件事吗?”柳寒城抽出什伊树之前收集朋友的名单放在夜面前,淡淡问道。

    “…什么意思?”看到名单,夜挣扎着要冲到柳寒城面前,却被他用一根手指抵住额头。

    “如果你不能完成我们的夙愿,成为合格的杀手,帕格会把你的朋友一个个杀掉。”

    柳寒城告诉她,那场奖励赛,她所在的A队赢得了比赛的胜利,而作为人质的她则被宣布“死亡”,死因是被深渊作祟的游鱼吞没。作为特别纪念,柳寒城赠送给他们带有定位追踪器的纪念戒指。

    “大概是因为舍不得你,他们都没有扔掉这枚戒指,倒是方便我们追踪他们的痕迹。”

    “为什么?杀掉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要牵扯其他人?”夜眼中盈满泪水,近乎崩溃地质问柳寒城。

    “因为其他人是你的弱点,”柳寒城弯腰拨开夜的两颊的头发,看到她脆弱而又绝望的面容,晶莹的泪珠沿脸颊滚落到风信子的花瓣,“只有你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你所有的弱点,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你。”

    夜咬紧牙齿,她尝到口中的腥甜和满腔的无力,止不住的泪水淹没她的视线。

    “我要变得强大,再也…再也不要失去什么……!”

    看她这幅狼狈的样子,柳寒城反而笑着单膝跪在她面前,他执起夜的右手,操控神水抹去她手上的血痕,而后抬起眼睛注视她的泪水和绝望。

    「当然,我的神,我会奉上一切让你变强大,你将改变我的命运。」

    有些颓废的夏镇成从深处缓步走出,他听到少女哭到嘶哑的声音,掐灭唇边的烟,边走边说:“柳寒城,你吓到她了。”

    *

    浮游城。

    “惹人厌的虫子,想用这种方式把刺儿交给她?”古斯特昂翻阅工房与帕格的交易报告,“拥有刺儿的候补杀手和拥有刺儿的吉黑德公主…选择哪条路更好?拭目以待。”

    “第二十五夜,期待我们再次见面,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

    前往帕格的浮游船上。

    “虽说这件事是一早就决定好的,但想到加拉加大人的样子,还是有点令人担心,”柳寒城嘴上说担心,双手捧着速溶咖啡浅喝一口,又看向旁边低头不语的夜,“加拉加是帕格的杀手,你师傅的另一个徒弟,以后和你的接触绝不会少,不想提前了解他吗?”

    “……”夜没有说话。

    “有时候保持沉默不一定是好事。”柳寒城微微发笑。

    夏镇成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他静静看着坐在角落里的夜,她身躯瘦弱,整张脸埋在散落的头发下,像是具被抽空灵魂的身体。

    “柳寒城,今天的话太多了。”夏镇成不咸不淡道。

    柳寒城很自觉地没有再继续和他们未来的杀手候补对话,他站起身往隔壁的休息室走去,把房间留给这对师徒。

    “加拉加对生人很戒备,你不需要特意认识他。我知道你被带到这里心里很害怕,也许现在憎恨着我。我向你承诺,只要我还在帕格,你永远只是你。”夏镇成背对着夜说完这番话,良久才听到少女的回应。

    “你能…让我变强大吗?”压抑着悲伤的声音悄然响起。

    夏镇成没有回头看她的神情,这孩子的样子让他想到过去,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也悄悄叹息,他对少女说:“我会把我的一切都教给你。”

    *

    那位久不露面的帕格首领在夜来到帕格的第一天,镇压所有不满的声音,屏退所有守卫,亲自召见她。

    有意隐匿身份的首领戴着面具,刻意压低声音,从高座上走下来。

    “久·威傲来·格雷斯,这是你在帕格的名字。”

    “……格雷斯?”听到熟悉的姓氏,夜的眼睛颤动着看向帕格首领,柳寒城分明说过他们不认识阿琳,这究竟是骗局,还是真相?

    “你和你母亲非常像。”

    “不过你还不够强大,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有关她的一切。”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真相。”

    “在此之前,你拥有帕格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

    六年后。

    在帕格训练的日子如指尖的流水飞逝,受伤已经成为家常便饭,夜已经适应这样的生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强大,更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她携带的那枚吊坠拥有出奇强大的力量,无论她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伤口都会转瞬愈合,连夏镇成都觉得不可思议。

    夜在天空下透过吊坠在光下折射出的蓝色发呆。

    她不由想到昆的眼睛,是昆亲手将她从黑暗的神水深处带走,而昆现在…又在哪里呢?

    她曾经和昆约定过一起登塔,永远不离开彼此。只要在昆身边,所有的事都无所谓,而现在却……

    夏镇成看出她对昔日朋友的思念,总会时不时给她传递有关朋友的讯息,有关朋友的所有念想支撑她在帕格度过这漫长的六年。

    因为夏镇成的周旋和部分高层的默许,夜在帕格的生活出奇自由,似乎为了防止她太过孤独,夏镇成总是变着法子从外界带来各种新鲜事物,每个季度都会花大价钱从外头的高档商店采购各种衣裙,甚至学会帮她编辫子卷头发。

    柳寒城对夏镇成的衣品充满鄙视,甚至尖锐评价:“看起来是我奶奶那个年纪会喜欢的衣服,以后这种事还是交给我。”

    “怎么会?一看我们威傲来就是被好好养大的女孩子,衣服也很合身…不过那些出来搭讪的小子还真是够讨厌的。”夏镇成非常头疼,威傲来在帕格内的名头响当当,初次见她的人总是说,她看起来很可爱想让人欺负,早先确实有几个长老的子嗣想要追求威傲来,被他狠狠教训才作罢。

    柳寒城敷衍着附和他的话:“确实有些讨人厌的家伙,不过你的品味实在是……”

    “我们威傲来可是相当喜欢的我挑的衣服。”

    简直是胡说,柳寒城暗自腹诽,明明她每个季度都对你送过来的新衣服很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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