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元旦之后,陈岁宁和许繁喻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她没说结束游戏,也没让许繁喻搬走。

    她只是不再和他同车,吃饭也特意分开了,除了早晚两次许繁喻特意制造的偶遇之外,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

    许繁喻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跨年回来后的气氛还很正常,甚至睡前陈岁宁还回了他一句新年快乐。

    他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可一瞬间他又被打回了原型。

    如果放在刚开始,他或许不会这么难受,可感受过正常的相处,现在就让他非常难受,他借着酒劲儿将人拦在房间门口。

    “我们聊聊可以吗?”

    “聊什么?”陈岁宁微微错开视线,耳后的热度直线攀升,心跳变得不规律起来。

    “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我可以改的,你别结束游戏,好吗?”

    陈岁宁突然笑了,她揪住许繁喻卫衣领口,将人压在墙上:“你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是不是我给了你国王游戏不过如此的错觉?”

    许繁喻反握住她的手,一寸寸上移,放在了自己脖颈上,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不是的。”

    “陈岁宁。”

    “不管是任务还是惩罚,只要你说的,我都可以做。”

    “我心甘情愿当你的臣民。”

    陈岁宁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有病。”

    她避开了许繁喻的眼睛,那种隐隐失控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段时间别让我看见你,不然,游戏就结束了。”

    许繁喻心情不断下沉,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现下一点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

    第二天陈岁宁下楼时听到院子里的机车声,她松了一口气,以为许繁喻这是知难而退了,她的生活终于能回到正轨上。

    可下午她回来,机车又出现在原位置。

    许繁喻并没有离开。

    一连一个月,许繁喻都没离开,每天早出早归,完全错开陈岁宁的时间。

    他几乎不出门,除了学校就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每天早上弄出的一点轻微动静,能让陈岁宁感受到这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外,他几乎完美隐身了。

    破冰的机会在期末后终于来了。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的埋头学习非常有效果,期末全市联考,许繁喻进了全校排名前一百,全市500多名。

    林远洲比他还激动,锤了他一拳:“你还真在家搞学习?”

    “牛逼,兄弟。”

    许繁喻没说话,一直在闷头喝酒。

    一群人在外面嗨到了凌晨两点才散,许繁喻回到望山湖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推开门,原本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突然清醒了。

    陈岁宁坐在客厅,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早啊。”

    “早…早啊?”许繁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停在门口没再上前。

    “游戏结束了,明天搬出去。”

    许繁喻声音拔高了两个度:“我不同意!”

    这一瞬间,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脑细胞过分活跃,灵光一闪,他想到了。

    “我还有两张许愿卡。”

    “我现在就许愿。”

    “第一个,我希望游戏永远不会结束,”他说得很急,表情也是一片慌乱,“第二,陈岁宁会同意上一条。”

    “两张。”他停顿了一下,“同时使用。”

    陈岁宁感觉一股麻意从四肢蹿进颅内,平缓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剧烈,心脏跳动的声音和鼓膜发生了共振,大脑即将罢工。

    “陈岁宁。”

    他近乎祈求的声音在她耳后想起,轰得一下,陈岁宁的大脑彻底罢工。

    她转身,一把将许繁喻推开。

    许繁喻没反应过来,被她推了个趔趄,等他稳住身体,她人已经跑远了。

    陈岁宁。

    她现在很乱。

    或者说,她的心早就乱了。

    从对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投入注意力开始,情绪就逐渐脱离了掌控。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

    可,她也不想放许繁喻走。

    最后把选择权交给了许繁喻,让他来做选择,知道他选择留下时,她内心有一丝隐秘的高兴。

    第一次。

    她不用花费任何力气就摆脱了被放弃的选项身份。

    可今晚,许繁喻迟迟没有回来,这让她感受到了背叛。

    随着等待的时间延长,她越来越冷静,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国王游戏,在她手里成了过家家。

    臣民没有崩溃,反而是她这个国王差点“驾崩”。

    在许繁喻回来之前,她已经决定结束这场荒谬的游戏了。

    可许繁喻的态度超出了预料。

    陈岁宁一夜未睡。

    在闹钟响的前一分钟,她关掉闹钟出门一气呵成。

    许繁喻应该也是一夜没睡,陈岁宁一眼就看见了他眼里的红血丝。

    他以为陈岁宁是来催他离开,心里难受得要命,迟迟不敢和她对视。

    陈岁宁突然朝他伸手,他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

    陈岁宁皱了皱眉,挣开他的手:“许愿卡,拿来。”

    许繁喻没有动,脑子里飞快地分析陈岁宁话里的意思,想要再挣扎一下。

    如果许愿卡都没了,那就真的没可能了。

    “你想反悔?”

    陈岁宁的语气和表情都算不上好,但许繁喻却是眼睛一亮,从口袋里将两张许愿卡拿了出来,郑重地放在了陈岁宁的手心:“谢谢。”

    陈岁宁合拢手掌,掌心被硬质卡片挤压,生出一点疼痛。

    “半个小时后我要在餐厅见到谭记蟹黄包。”

    望山湖离谭记不远但也不近,现在又是早高峰,半个小时,绝对不可能。

    许繁喻风风火火跑下楼,陈岁宁站在二楼的阳台,听着楼下传来的机车轰鸣声,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嘴角。

    既然许繁喻不想走。

    那就来玩一场真正的国王游戏,看看到底是谁先投降。

    她拿着一只秒表,坐在餐厅里。

    滴答滴答,时间跑得飞快,倒计时还剩三分钟,院子外还没有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低头看着不停跳动的数字,手指轻轻跟着敲打节拍,心底默念着数字。

    滴滴滴———

    秒表传来短而急促的铃声,机车声很快将其覆盖。

    许繁喻气喘吁吁地推开门,手上提着的打包盒却没有晃动丝毫。

    “你迟到了。”

    许繁喻一脸懊恼,却没有开口替自己辩解。

    陈岁宁一步一步逼近他,从他手上接过打包盒,越过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叫他。

    “许繁喻。”

    “惩罚要开始啦。”

    她摇了摇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手机。

    -

    学校才刚放假,老爷子那边就来了消息,让陈岁宁进公司实习。

    老爷子在自己的办公室给她弄了一个小隔间出来,她平时就待在小隔间里看文件,如果有人进来汇报项目,她也得跟着旁听,还时不时会被老爷子点名,让她发表一下看法。

    这一天下来,她累得只想睡觉。

    结果到了下班的时间,老爷子也没放她离开,祖孙俩久违地一块吃了顿饭。

    饭桌上,老爷子一直在问她对今天下午会议上那两个项目的看法。

    老爷子听完,眼里都是对她的赞赏,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被管家打断了。

    “老爷子,先吃饭吧,宁宁还在长身体呢。”

    老爷子脸色有点尴尬:“先吃饭,一会再说。”

    陈岁宁低低应了句好,沉默地扒饭,饭菜都只剩一点余温,一顿饭吃得毫无滋味。

    饭后,她又留了一会儿,最后拒绝了老爷子说的留宿,坚持回了望山湖。

    进屋的一瞬间,她挺直的肩膀就垮了下去,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刚准备弯腰,她的拖鞋就被放在了面前。

    一抬头,她就怔愣在原地。

    两秒后她就靠着柜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都忘记了,出门前给许繁喻定下了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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