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还没等薛怀想明白,就听杨清文嗤笑一声:“怎么,怕了?要是怕了就早点滚,别赖在这里,我嫌臭。”

    说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带了几分嫌弃地皱了皱秀挺的鼻子。

    见到杨清文这个动作和表情,薛怀瞬间被激怒,再也顾不得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咆哮道:“我怕个屁!你今天有本事就给我把那两个丫鬟交出来,不然,你就是害死了她们,等着偿命!”

    这样尖锐的声音落下,杨清文的唇角却勾起了一个充满了嘲讽的笑容。

    刚刚吼完的薛怀只觉得脑袋一阵发空,紧接着心底浮上不妙的预感。

    果然,杨清文轻轻拍了拍手:“要见人是吧?来,见见你们过去的老爷。”

    薛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人群再次让出一条道来,两个女人扶着另外两个身形瘦小、包着头巾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

    “你们两个贱婢居然没死?不可能!”

    薛怀坐在肩舆上,因为过于急冻,猛地摇晃了一下,差点儿压得底下的轿夫都快站不住,他却指着前面两个女人:“肯定是哪里来的女人装扮的,你们把头巾扯下来!”

    得了薛怀的指令,面对的又是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家丁们这才大摇大摆走过去要动手扯开头巾,但只刚刚抬起手来,就被旁边的女人用力一扯,狠狠拉开:“别过来!”

    被扯住了手腕的家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折了一个吓人的弧度,翻着白眼倒下去。

    天呐,这里就连女人都不好惹!

    剩下的家丁瞬间被吓破了胆子,再也不敢上去,只是远远围着看。

    薛怀就是再蠢,这会儿也明白过来自己掉进了陷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杨清文,恨不得把她五马分尸!

    “好,好!”

    知道自己栽了,薛怀也顾不得胸腔里面熊熊燃烧的怒气,只是瞪着杨清文问:“我问你,这两个贱婢被你藏在了哪里,为何我的人招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她们?”

    杨清文看着他,忽而道:“半月满月,你们自己说。”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女子先是露出害怕表情,而后又被旁边的女子鼓劲:“怕什么?有我们杨小姐在,你们不会有事的,大胆说!”

    半月年纪小,被这么一鼓动,眼睛里也燃起小火苗,努力地让自己面向薛怀的方向站直:“我,我们都在工坊里面做工,是你以为,只要毁了我们的脸,我们就没了谋生的活路,我告诉你,你错了!”

    说到这里,半月又看了一眼站在肩舆旁的纤细身影,明明那么瘦弱,可站在薛怀这么个庞然大物旁边,她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半月似乎从这个身影中汲取到了力量,说话的声音大了不少,也能抬眼直视薛怀:“我们有手有脚,是个活生生的人,我们在灵芝县,能够凭自己的双手双脚做事,能够养活自己!”

    她褪去了婴儿肥的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坚定,有几分成熟的样子:“我们能够在灵芝县站着做人,不需要在你面前跪着做狗了!”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倒映着薛怀那一摊烂泥一样的肥胖身影,薛怀看清她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一阵腥甜直冲上来,没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杨清文看着这一幕,心底涌起一阵畅快: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仇了!

    她收回眼神,对上面的刘如意道:“大人,此人污蔑朝廷命官,按律当杖责三十,请大人明察!”

    刘如意被薛怀弄了个措手不及,若非杨清文来得及时,恐怕还真的会着了道,当下对薛怀此人的厌恶也是到了顶点,毫不犹豫道:“把他给我拉下来,行刑!”

    薛怀才刚刚到灵芝县没几天,就挨了两顿板子,原本就伤了元气的薛怀此刻更是元气大伤,这一次还没挨到五板子就觉得自己的肉都快要被打烂,看着自家儿子傻站在旁边,只一双眼睛痴痴看着杨清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嘶声叫道:“我儿愿代父受过!剩下的板子,让我儿来受!”

    刘如意看一眼杨清文,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也怕薛怀熬不过这两场板子,只犹豫一下,就点头道:“如此也可。”

    直到被人按着压在长凳上,薛君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板子落下,薛君的脸瞬间疼得发红,然而看着那谪仙一样清丽脱俗的少女,到了嘴边的痛呼被硬生生忍了下来,直到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薛君也一声惨叫求饶都没发出。

    他只是用一双眼睛固执地看着杨清文,希冀能够从眼神里表露出他的痴迷爱意:这顿打受过之后,文妹妹也总该原谅他了吧?文妹妹那么心地善良的女孩,想来也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强忍着才没哭出来,不然,文妹妹怎么不敢看他?

    怀着这样的想法,薛君只觉得落下来的板子也没有之前那么重了,这样的疼痛,只要多看杨清文几眼都能减轻,甚至,能够在她面前赎罪,对薛君来说,居然还产生了一种隐秘的幸福感。

    杨清文当然不知道薛君的想法,她全部的注意力只在薛怀身上,能做出把薛君拖出来替自己挨打的事毫不意外,这个薛怀自私自利,从来都只顾及自己,如果不是没第二个儿子,又没了那玩意,只怕薛君的命对于薛怀来说也不值一提。

    讥诮的冷笑凝在唇边,让少女显得更加不可靠近,薛怀趴在一边大喘气,觉得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看着少女那冰雪一样的容颜,只觉得她是个从鬼界闯入人间的幽魂,浑身都阴气森森。

    连着两次在杨清文手里受挫,还险些被打死,极度的疼痛下,薛怀的脑子竟然突然转动起来:这个死丫头明知道他是国丈,居然还敢这么对他,手里到底是有什么筹码?

    薛怀自以为隐秘地打量着杨清文,越想越觉得可怕,许多东西被他套在了杨清文的身上,胡思乱想下,竟然是自己吓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回去之后,他可得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个死丫头一击毙命!

    这一场闹剧又以薛怀的大败而告终,看着薛怀薛君父子两个被抬走的狼狈模样,围观的老百姓们发出了一阵毫不留情的嘲笑声,刘如意也在人群散开后从座椅上下来,站在了杨清文的身边,眼神仍然有些担忧:“杨小姐,先前你处处避开薛家,如今薛怀回来,你却接连和他正面对上,我明白你是担心我,可是你不要忘了,如果没有你的存在,只怕不只是灵芝县会受到影响,现如今的荆州同样会遭受损失,刘某不值得杨小姐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刘如意的话语有些沉痛,听得出来他有多内疚,杨清文笑了一下:“不是因为你。”

    在刘如意惊讶的眼神里,她放眼望向城墙的方向,从那里出去,一路北上,能够看见的就是广袤的草原。

    她笑起来,眼中闪过锋芒:“是我,不想忍了。”

    薛怀这次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在床上躺了足足干个月才觉得恢复些许,心里对杨清文的厌恶更是到了顶峰,而他如今也看明白,无论如何,他根本无法撼动杨清文在灵芝盘根错杂的根基。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听,薛怀也发现了让他震惊的事实:原以为杨清文能够活下来是靠着新来的县令,可打听之下才发现,这灵芝县里九成九的土地都归了那死丫头!还有那些热闹的商铺酒楼,他本想先派人去收些钱,可这些人居然一个个都搬出那死丫头!

    薛怀越想越是怄气,这个死丫头当初就和他对着干,本来嘛,一个小丫头片子,嫁过来他就顺理成章吞了杨家剩下的钱,可偏偏她有那么多心眼子,非要把拖油瓶们一起带上,那时候他就像干脆把这丫头丢下,让她们这群没了父母兄长的半大孩子自生自灭。

    可没想到啊,几年过去,杨清文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咳咳!”薛怀情绪激动,觉得嗓子眼里不舒服,用力咳嗽一下,咳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婢女手里托着玉盆,感觉到有唾沫星子被喷到手腕上,也一动不敢动。即便如此,薛怀还是迁怒地一把掀开玉盆砸在了婢女额头上,瞬间鲜血顺着她额头流下来,好不可怜。

    薛怀却只是嫌弃地看她一眼:“把人拖去柴房,看着她,到时候就埋在院子里。”

    想想自己身上还隐隐作痛的伤口,薛怀厌恶皱眉:“要不是那刘如意多管闲事,我处置个婢女何须如此麻烦!”

    家丁们自然又要说一箩筐的好话:“那是大人不和这小县令计较,等娘娘正位中宫,陛下自然会把大人请回去,到那时,还不是大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时候,这小县令的命,可就在大人手心里攥着了。”

    这样的话说出来,薛怀都没忍住面露得意,他也不禁畅想起来:“到那时候,本官要先摘了他的乌纱帽,革了他的功名!把他全家下狱!”

    说着,薛怀也想到把他害到这个地步的罪魁,咬牙切齿骂道:“还有那个贱人,我要把她的脸毁掉,把她丢进最下等的窑子里,让她也尝尝千人骑的滋味,到时候,一定让她生不如死,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在屋子里蔓延,院落外,有个低头扫地的仆役抓紧了手里的扫帚,默默从窗下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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