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莞姐姐,你看看我这风筝放的好不好呀?”一位穿着杏色织锦描金衣,梳着小巧的两把头的妙龄少女在假山旁高高兴兴的放着风筝。

    她一边还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身穿鲜绿荷叶浅褐牡丹花边裙,面容俏丽,神色温柔的怀胎女子。那女子被多位奴仆簇拥着,一边看看天上高高飞扬的风筝,一边还一脸慈爱的看向正在放风筝的可爱女子。

    “可不是,为着你放风筝放的好,皇上说了,过了端午便要封你为贵人呢!”那稍微年长的女子笑着对放风筝的少女说道。放风筝的少女听闻也回头盈盈一笑。

    “哎呀,风筝断了,我去捡回来。”那放风筝的少女在假山旁放风筝,不一会儿风筝线就被扯断了……

    方简纯,不知怎地,在睡梦中一直浮现这样的画面,她知道这美好的场景最终的结局,知道那可爱的女子为何会是那样的结局,也知道在这可怕的“漩涡”里卷进去多少人都不为过。

    她像是那只被方淳意紧紧攥住的风筝,陪着她欢笑,也陪着她一起陷入阴森脏臭的臭水池子里……

    她在臭水池子里躺的时间不久,就一天不到,随着淳儿的尸身被打捞起,她也被顺手捞起,也一起安置在淳儿的棺椁之中。方简纯能感受到方淳意的无辜与悲惨,她本可以一世无忧,一生欢喜。

    不过因为碍到了别人的眼,找到了机会被收拾了去。华妃、曹琴默、周宁海……一个个在“吃人”的后宫中,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方简纯,她是一个泪点比较低的人,自打难得的休假,她听着导师的劝,放松一下自己。于是便开始看久闻盛名的《后宫·甄嬛传》。

    这一看,便着了迷,剧情是引人入胜,里面的女子,真真个个有血有肉,就是到了最后个个不得所愿,令人唏嘘。

    她感叹,在雍正时,妃嫔人少,都能如此“血雨腥风”,更何况别的时候。将一群钟灵慧秀的年轻女孩们困居一隅,成天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人迟早会憋出病来。

    在这一群钟灵慧秀的女儿们中,方简纯最怜惜那16岁便被人害死的“淳常在”。那般天真无邪,也那般转瞬即逝。

    所以即使假期结束,她也还沉溺在那种恍惚中,然后不明为何一天睡觉后醒来就感觉自己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像是被人牵引着在风中飞翔的感觉。

    后面才发现,她竟然成了那只淳常在紧紧攥住的风筝……

    她十分伤感自己出现在这里,并且对悲剧的发生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在一旁见证芳魂消逝,并放入淳常在的棺椁,听着七天法事的呢喃,以及淳常在的贴身侍女悲切的哭泣中,与淳常在一同下葬。

    然后方简纯再一次失去意识,“小主,小主,该起了。”

    方简纯,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细声低语地叫唤,像是对自己说的。她迷瞪瞪地慢慢睁开眼睛。就迷糊看见在一旁收起帷幔的侍女,以及在自己耳边叫唤的鹅蛋脸的侍女。

    雨儿看见淳常在醒了,很是高兴,一边叫旁边收起帷幔的晴儿去唤人打水,一边扶起刚醒的方简纯。细声道:“小主,该起了,今儿是这碎玉轩莞常在进宫的日子,按理说,小主该去拜见一下的。”

    方简纯麻了,有点木的被雨儿扶起,像是玩偶一样,被拉去洗漱梳妆。在这段时间,侍女们都以为小主没睡醒,也没太在意,只管着做自己的活。打水的打水,清扫的清扫。取膳食的去膳食……

    而方简纯就在各侍从的忙碌中,快速接收完毕“淳常在”方淳意的14年人生记忆。方淳意名为方佳淳意。

    方佳一族于顺治年间入关,大多集聚于东三省以及京城。也算得上钟鸣鼎食的大族。

    祖父三朝老臣,自皇太极始入仕,伯父,叔父都在朝中办事。而她的父亲方佳毓则是康熙三十五年进士,曾任工部员外郎,属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之要职。

    方父勤勉于正,深受康熙信重。于四年前外放,司广东盐运使。掌管广东盐务,不仅管理盐务,有的时候还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侦察社会情况。

    由于广东是“海禁”时,唯一开放的港口,盐运使还兼管视察协助之职。由于方父位处要职,即使方佳淳意将将十四岁,也被招选入宫。

    方淳意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是母亲舒穆禄氏将近三十五岁“高龄”,老蚌含珠生下的女孩。全家都十分宝贝。

    其哥哥十年前娶了索绰洛氏家的嫡出女儿,现夫妻俩膝下一儿一女。十分琴瑟和鸣。且九年前,哥哥方文博也考中进士,任国子监学正,后升翰林院检讨,两年前外放,任秦川州同。

    八年前,方淳意的姐姐方淳凝嫁给时任四川总督杨琳的弟弟杨琅的长子杨泉兴,而杨琳于四年前(1716年)右迁两广总督,位列清朝八位“封疆大臣之一”。

    而杨泉兴也于五年前,经伯父杨琳举荐入仕,任六品典仪,后迁下五旗包衣参领。现夫妻俩也育有一子,很是恩爱不已。

    因为父母双亲外放,且哥哥也外放。原本跟着父亲外放去广东的方淳意,一年前也不得已回京待选,故暂住京中姐姐家。

    大概也就是这样,小姑娘脑袋里装不下很多东西,天天不是下水抓虾,就是爬树逮鸟。从小备受宠爱,即使是平时严肃的父亲,见到方淳意也笑得像是“绽开了老树皮”。对她从没说过一句重话。

    小姑娘就在千娇万宠中长大,她小的时候,哥哥姐姐都已长大,对待年幼的小妹,自然也是疼爱不已。故而方淳意自小就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和安陵容属于两个极端。

    而方家人知道女儿中选后,十分担心年幼的女儿在宫中的生活。使了不少人脉,七转八弯地送了一个宫中侍奉过两代妃嫔的嬷嬷到方淳意身边。也就是剧中淳儿口中说的,对她管教严厉的从五品令侍何银枫何嬷嬷。

    何嬷嬷今年四十余岁,与淳儿的母亲年纪相仿。在剧中也是把淳儿当女儿疼的,担心她天真的性子容易夭折。

    她一直在身后给淳儿出谋划策,教淳儿仪态,教淳儿亲近宠妃甄嬛,教淳儿适时争宠,给淳儿抹香粉…言辞严厉,但真心为淳儿着想。

    在方简纯的记忆里,在她成风筝和淳儿一起停灵时那时候就何嬷嬷和雨儿、晴儿守着。

    两个小女娃一直哭,而何嬷嬷则是肝肠寸断的心疼,责怪自己没有跟着淳儿出去。

    何嬷嬷一生侍奉妃嫔,未曾出宫,没能生育,真心把淳儿当成自己的娃来看待。老来想在淳儿这儿养老,结果发现盼头没了。没多久就伤心过度,生病去世了。

    方简纯很是唏嘘,而淳儿从家里带来的两个丫鬟,其实和女主甄嬛身边的浣碧、流朱有点像。雨儿聪明文静,晴儿开朗能干。

    剧中雨儿在淳儿死后,在花园烧纸,其实是疑心淳儿死因,但找不到人做主。知道甄嬛与淳儿交好,甄嬛一定会过来看淳儿的。

    于是,她叫晴儿好好守着灵堂,自己在碎玉轩到雨花阁必经之处守着,等着甄嬛,期待能让甄嬛给淳儿做主。

    在何嬷嬷死后,淳儿家里用了些人脉,将这两个丫鬟以及淳儿生前所用的一些东西带出了宫,两个丫鬟继续服侍因幼女身亡而伤心过度缠绵病榻的舒穆禄氏。

    现在她殿内的情况就是,常在位分有一二三等宫女各一人。太监3人,掌事姑姑和宫内首领太监,嗯,常在位分是不能有的。这就是甄嬛有点光环在身上的原因。

    众人都忽视了,作为常在的女主,刚入宫的越制的地方。甄嬛一进宫,就有首领太监康禄海和他的两个徒弟小印子和小荷子,以及小允子。宫女有从五品的掌事宫女崔槿汐、以及两个粗使宫女佩儿和菊清。

    首领太监和掌事宫女都是常在位分不会有的。淳儿的何嬷嬷虽然也是从五品,但是是家里求恩典送来的,且不掌事。主要是规劝,教导年纪尚小的淳儿。

    若说是碎玉轩里最大是甄嬛,那也是不合理的。毕竟碎玉轩不属于东西六宫中的任何一处宫殿,前身就是个听戏的地方。

    碎玉轩主殿大概率是嫔妃看戏休憩的地方,还有东西配殿很有可能是戏班子化妆换衣服的地方。

    这样一来,按规制,一般是不设首领太监或者掌事宫女的。只设个管事的八品太监或者七品三等宫女就够了。

    不过虽然不合礼制,但终归也有些合理之处,毕竟女主是这儿最大的。

    淳儿这次进宫,带了雨儿和晴儿,按礼制,让雨儿做了一等宫女(负责端茶倒水,梳妆等),晴儿做了二等(做饭煎药),另外内务府派来的齐芳,刚来就改了名,唤霜儿为三等宫女(负责内室打扫等)。

    而新派来的小太监,常在位分可以有三名,但因为碎玉轩窄小,地方蔽塞。暂时派了两名,分别是李福全小李子和小乐子。

    除此之外,碎玉轩内还有洒扫宫女两名,粗使太监两名。主要负责碎玉轩内的粗活,打扫、修建花草、搬运重物等等活计。

    这些宫女太监是到不了小主跟前伺候的,干的又是些粗活,晋升通道十分狭窄且竞争激烈。

    方简纯在稍微梳理脑内思绪的时候,雨儿终于把她的发髻弄好了。

    方简纯看着铜镜里梳着精致带点翠珍珠小两把头,带着金镶边珍珠耳环的可爱妹子,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唇边的梨涡在微笑中显现出来,显得十分娇俏可爱。

    她脑袋里微微闪过一个念头,按道理,这时候应该有玻璃镜子,也就是琉璃镜子了,咋在这里用的还是铜镜呢?难道是还没有普及?

    “小主,是否该传膳了。”晴儿领完份例膳食回来后,进门走到方简纯身边问道。她的声音将正在胡思乱想的方简纯从茫然中拉回现实。方简纯应声道:“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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