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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重年

    风过水榭,惊来零散雀起,纱窗摩挲飘动,里屋隐隐约约泛着带着苦意的药香。

    她不由得□□一声,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痛,一种从心口处蔓延的疼感似乎要刻在她的骨上,背后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额头上搭着一块蘸水的锦帕,她的脸全已烧红了,连呼吸都是慢慢的一拍,有气无力。

    我……是谁?

    有人坐在她的窗前,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要分辨那是何人,但是却始终像是隔着一道朦胧雾气似得,她只能低呼一句:难受……

    那女子叹气一口,朱唇轻启恨铁不成钢道:“程宣,平日里和你说了多少次,切莫随意去水塘边走动,你瞧你现在,摔下去寒气入了肺腑,你也不心疼心疼自己!”

    女子为她掖好被角:“你叫我看见了也倒是没什么,若是被你父亲瞧见了,待他回来又要罚你抄上好几遍经书。

    原来……我是……程宣。

    程宣的脑袋昏沉沉,她属实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落入水塘呢?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会是要被摔傻了吧?为何一点事也记不起来呢?

    “小宣,药已经煎好了,待会儿起来喝了吧。”她仔细思索一番,又觉得有些耗时间,打了一个哈切:“午后甚是渴睡,要不你先起来,待春灵姑姑给你喂完药后再睡可好?”

    女子轻轻往床栏一倚,穿着越白色的薄衫,但是晚上一瞧,她的眼处蒙盖上了一条纱布,竟不能视物。

    “你……是谁?”

    “摔了一下竟然连娘也不认识了!”她呼唤一声:“春灵,来给这个气人的家伙喂药。”

    屋外有人听到呼唤,有人跨过门槛应了一声,摇着扇子来了:“这个夏天真是暑气重呢!我在外面悄悄待一会儿都觉得仿佛住进了蒸笼里,怪不得小宣要去玩水呢!”

    那是个年级稍长的穿草色纱衣的妇人,她将程宣扶起来,好似忘记了她还正是个病号。程宣被人扶着坐了起来,也顺势能看清整个房子的摆设,一束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清楚的仿若连里面的尘埃都能看见。

    那铜镜里正映照出一个人影,原来竟是自己。

    “哎呀呀,一会儿不注意就吐了,都多大的人了!”

    那蒙眼的女子轻轻一笑:“是啊,多大的人了,还背不住化书,等你阿爹回来了,可不得气死。想来他回去也有大半个月了,也不见封来信,说是师尊寿礼,哎,真不好玩。

    春灵微微一笑,打趣道:“庄主,见了他你又烦,不见他又挂念。你们这一对儿,可还真是麻烦,两个麻烦人,也生出一个麻烦精来。”话毕,她掩面一笑。

    程宣感到自己颅内一片眩晕,她仿佛活在朦胧雾里,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渐渐抹去,一口苦涩的药灌入喉中,卡在嗓子眼不上也不下,实在是难受。

    她低低呼唤一句:“娘……”

    那女子虽双眼不能视,但是修道之人皆可感气,她探出一只手摸在程宣的脸颊边:“我在这儿,怎么了?”

    “苦。”

    妇人露出无奈的笑来:“好吧,给你尝尝于叔新做的方糖,吃了便不准再说苦了,知道么?”

    她将一块糖搁入程宣的嘴里,甜丝丝的味道沁人心脾,绵软又令人回味无穷。程宣喝完一碗黑得发亮的药,又躺了下来,她身子现在正虚弱,几乎是动弹不得。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怎么跌入水塘中,就让她这般受罪呢?

    又是这般在床上瘫了几天,她便又能下地,生龙活虎了。

    山林之中隐隐涌出淡青色的雾霭,像薄纱似笼罩人间,群山密林之中点缀了星罗棋布的阁楼亭台,程宣每日都要在阁前背书。

    日出和煦,微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全然不似午时的毒辣。阁中的藏书若汗牛充栋,几乎是要取之不尽,但是春灵姑姑告诉她,这只是寻常人能看见的一部分,还有更多,需要历代庄主阅尽万知阁里的藏书后方能有所收获。

    传说天地造物出生之时,便有八千卦,有鸿蒙仙人堪破玄机将其卦象绘制成书,以成《连山》、《归藏》,但是传道千年万年,三千卦或遗失或总结,最后只成了六十四卦,仅能以六九为占。

    “有无相通,物我相同,后一句是什么?”

    “其生非始,其死非终。”

    母亲执子在棋盘上落下,白子在棋盘上落下清脆的一响,她吹了一口气,轻轻啜茶:“今日倒是背得不错,不过你且看,你又输了。”

    黑子杀伐,若巨龙横截于棋盘之上,但是白子紧追不舍,不知何时已然布下重重罗网。

    她又抿了一口茶,半躺在摇椅之上,透过白纱,程宣并不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倒是十分郁闷。

    对面那人噗嗤一笑:“你才多大就想赢我,再练个十几年罢!你沉得住气,但是收放却掌握不住火候,能布局,但是却要被我牵着跑,打不下来。”

    “等你爹回来了,再和他过几招,顺便让他看看你剑术有何长进,否则他又要怪我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天天不干正事,懒于修炼,把你带坏了。”

    “刚好,也该用膳了。”

    女人搁下书,领着她出去,尽管她患有眼疾,但是行走却稳稳当当,好似能看见。

    程宣已然十二,女人摸摸程离脑袋问到:“你以后想如何呢?还是安心和你父亲一起修习剑术罢,做一个剑修也没什么不好。

    程宣模模糊糊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遗忘了,不过她才十二岁,有许多东西能够忘去。剑修?亦或是卦士,她还没怎么想清楚,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只想得明日翻山去摘酸梨吃。

    “小宣,我有时候希望你要是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好了,兴许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平平淡淡渡过一生。”

    平平淡淡?可是闲话本子里面哪里会有普通人的一生呢?都是大英雄,大豪杰才能被人记住。

    程宣略微思索后便道:“我不怕,现在不是还有娘亲么?”

    她舒了一口气道:“是啊,还有我。”

    枫叶上栖息着一窝燕子,程霜看着它们捡枝筑巢,催促程宣道:“快些去吃饭吧,想来,好久都没见着你父亲了,都快把他忘干净了。”

    十天之后,山庄迎来归客。

    程宣还未踏入客堂,便早已感到有一道凌厉剑气冲她而来,她心下一惊,抽出木剑凌空一斩,那剑气追逐她来到庭院,木剑横扫,海棠花便娑娑零落纷飞,那道淡蓝色的光波蕴含着沉稳而有力的元气,她持剑格挡,一双手酸麻。

    “小宣,用云清九步,走杜门与惊门,不可强攻,散去剑意。”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庭院,她抱着一本无字天书装模作样的在那边翻书。

    程宣深吸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走起步法,下盘稳如磐石,仿若踏莲,那剑意追逐着她的身形,但始终还差着一指之遥,她脚下似有淡淡青光流转,这便是云清九步,以速藏身,以大安避攻。

    “用你爹教你的,唔,玄明剑法第八式——聚!”她话音未落,一道剑气便加快攻势,“好险。”

    一道淡蓝色的水波凝聚在程离的周身,这便是玄明剑法的格挡之术。

    “用玄明最后一式,我饿了,早打完早吃饭。”那声音懒散道,“你且看他怎么避,学着点。”

    玄明剑法是青云剑派的独门剑法,其虽为入门基础但是却变化莫测,虽招式相差无几,但因为执剑人的心念不同而有所不同。

    玄明剑法的最后一式——心剑惊华!

    程宣了一个漂亮的剑花,随着她身影的游走,万千剑意从一柄木剑中迸发出来,成一道道虚幻的光影直往前冲。

    那道淡蓝色的剑意并未有丝毫的触动,它若一柄出鞘寒剑,凝聚成一道道霜气,一位穿淡蓝色长袍的人已然出现在程离对面,他面色不改,眼神坚毅,竟然生生接住了这万千道剑意!

    只听那边幽幽叹气:“可惜了。”

    纵然程宣气势如虹,但在强大的修为面前,也被那一道淡蓝色的剑意所抵制,一如破碎的琉璃,只听哗啦一响,竟然全在空中裂变!

    海棠花叶旋舞,落满程宣的肩头,抖落阵阵幽香,程宣泄气一般的垂下手臂,而那男人负剑而立,竟然是片叶不沾!

    他转身朝程霜走去:“近来宣儿修炼有所长进,倒是能接下我几招了。”若是旁人,能接下他几招也算得上是在修真界能排上名号了。

    “不过,若是没有你在旁边指点,恐怕她还是差点。”他笑笑,在女人面前立定,“此去路途遥远,甚是挂念我妻。”

    她勾起唇角,道“那群老头子又去请你打人去啦?也不传些书信,惹得我担心。说是让旁人请教你,其实还不是为了长自己门派威风。”

    他道:“自成亲后,我早已退出仙门,师祖有恩不敢忘,我也是应当回去拜礼祝寿的。”

    她轻轻点了点头,呼唤在树下呆呆思索的程宣,一手牵着他往廊亭走去,叮嘱道:“阿青,你以剑入道,本该是剑派的一柄利器,你早已退出仙门纷争,可他们却频频请你出山,我唯恐你有什么不测。你定要记住,执剑者为你本心,可不是旁人。”

    那男人藏去剑意,笑着应答,好似寻常百姓的郎君,他转头看向程宣,呼唤道:“宣儿,快些跟上来,我带了你娘最爱吃的驴肉火烧,到时候分你尝尝。”

    清风扬起他的发,回眸一笑恍惚中还是从前那个恣意的少年,程宣提起步子跟上去,追逐着他们背影,突然萌发一种心思来,若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存在,那该多好啊。  “山下的探子来报,说是离这里六十里外的明玄寺里出了邪祟,貌若菩萨金身,却以人血肉为食,应当是上弦月级别的邪祟,风信不敌,姚郎你且去看看。”

    “上弦月级别的邪祟么?倒是应当带上宣儿去看看。”程宣虽然自幼修行,但是却从未真正接触过邪祟,此番也算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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