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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

    一道火红的影子从半空中飘了下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赤色飞鸟,有零落的碎石砸在她身上,但是她却仿佛感知不到疼似的。

    高庭煜眼见那旱魃爬起来,她与那银线修士斗法虽最后得胜,但却伤的不轻。她额间的红莲印不停明灭,犹如要熄不熄的蜡烛。

    一声轰隆巨响,从顶上落下来了一块巨大的石砖,高庭煜来不及多想,一手拎起一个就往别处跑去。

    再一个转身,那旱魃已经不知去往何处了。高庭煜掏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他安置好白朝和程离后向山壁边缘走去,嶙峋的石壁扑簌掉灰。

    一座座棺材几乎与黑色的岩壁融为一体,他们在石壁上打洞,不知怎么将一座座棺材放置入悬崖峭壁当中,越高处悬棺便越少,而他知道,那最顶处便是阿若公主的墓葬。

    他腾空而跃,瞧见一副早已腐化的棺材,那里面裸露出嶙峋的骸骨,骷髅头眼眶之中空荡荡,整座山只有他的脚步声回荡。

    高庭煜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前死时也便是如此么?先是血肉被虫蚁啃食,化作百年白骨,被不知道什么人安置在镇台上,一辈子风吹日晒,最后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突得不小心捏碎火折子,那灰烬轻轻在他虎口上灼伤了一块黄豆大的斑点,但是一转身那伤口便早已将消失了。

    突然对这阿若公主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悲悯来。

    他一只手将程离安稳扛在肩头,另一只手抓着白朝的衣襟将他拎起来,走出整座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苍穹是如同宝石一般的淡蓝色,大漠之上还残存着不该留有的昨夜露气。

    他哼着一首歌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批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同敌忾兮,共死生——”

    沙子踏在脚下还带着点凉气,晨曦已经从山的背后散出,他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眉目疏远,茫茫戈壁山丘,配上这一首从前的军歌,只有无尽萧瑟之意。

    程离在半路中迷迷糊糊醒来,高庭煜便低声哄着她道:

    “客官,城里还有半个时辰便到,您先睡会儿。”程离听完他这句话竟也没多想,倒是真真的睡去了。

    等他们醒来,日月又轮换了一程。

    …

    干柴霹雳燃烧着,卷起火星子点点,不远处的胡杨树早已经倒塌,枝丫张牙舞爪的指向天空,深黑色天幕流转,只有无尽风声。

    百年屹立的公主殿,一道道寒气从屋子里面冒出来,嵬名若身上满是伤痕,血从她的腹处缓缓流淌,自她的胸膛处与脸上,一簇簇冰花竞相绽放。

    这是红莲咒在发作。

    她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却发现两腿之下已经布满冰晶,那寒冰若攀附而上的毒蛇,不能让一个人逃脱。

    嵬名若伸出手指,她的手上有细细的红痕,但是因被冰霜覆盖,而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她额间的红莲咒明灭,是一朵艳丽而妖邪的花。

    红莲咒本为压制她,使得她不得不释放煞气来抵挡霜寒之气,免不得让这方圆百里灵气波动,水汽稀少。

    至于是谁为她种下的红莲咒,她记不清了。初出世的邪祟,并没有那么分明的爱恨,也无生前记忆,她们只能于混沌中在世间孤独的游荡。

    公主殿一层内。

    阿若公主的塑身旁的两根香烛之火飘摇,在地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影子,梁上的帷幔飘摇,灯影幢幢,偶尔有晚来夜风,激起嵬名兰胳膊上的一片鸡皮疙瘩,她轻轻抖抖肩,打了一个哈欠。

    青吉一个人打理这偌大的公主殿实在是难为他了,于是嵬名兰时常来做些扫洒之活,只是白天她又随着哥哥去了一趟姑臧城,所以才夜里来打扫。

    除了祭祀一般无人踏足的公主殿的第二楼,木质的楼梯一点点爬满细碎的冰层,悠悠散发着寒冷的白气,结成细腻的薄霜,仔细一看会瞧见有六叶冰晶的花纹。

    嵬名兰搁下扫帚,将食指点了上去。

    “唔,好冰。”那冰层像是活物一般,差一点就要爬上她的指关节,“如今,也不该下雪啊……”

    公主殿内的青吉因为双眼有疾,并不能准确分辨晨昏,他早已将躺在床侧幽幽睡去。

    属实是蹊跷,她立刻倒是不疲惫了,打起精神,本想走过去喊起青吉爷爷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想起自生病后青吉平常难以入睡,便就此作罢。

    她点燃一盏灯,呼——青蓝色的火焰幽幽燃起,嵬名兰踏着那木质的阶梯缓缓而上,夜深了,寒风呜咽也显得寂寥,偶尔传来几句渗人的渡鸦叫,那盏油灯随着她的走动而飘忽,整个人像是融入了无边黑暗里,只有那灯闪烁。

    她嘴里念叨了几句夏羌语:“万圣的阿若公主,我们为你子民,无意打扰您……”

    “有罪勿怪——”

    “哐当——”一阵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嵬名兰的心一紧,“谁!”

    冷风之中,并没有人回答她,那边的窗口呼啦啦灌入夜来的狂风,振得那窗子不断拍打墙壁,趁着月光,一只渡鸦跳了进来,它的羽毛在月华下显得油光滑亮,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第一只悄悄落入地板,第二只踏在窗沿之上。

    她原本握紧了腰间的辫子,但发觉是渡鸦后便送了一口气,兴许是晚上没关窗,放这些东西进来了……她走过去,搁下那盏油灯,想要走过去将窗关好。

    可是她转念一想,渡鸦只会被血腥味吸引来……

    她从一登楼,便早已将闻到奇奇怪怪的味道,是血吗?但是又不太像……为什么会结冰,外面明明还是一片干涸的模样,不像下雪了……

    嵬名兰转过身,渡鸦惊飞振翅,留下凄切的长鸣——

    她听见身后有响动。

    “啊——”嵬名兰被扑倒,双肩被人死死扣住,灯油落在她的手背,燎起水泡,那个人挨得极为近,丝绸一样的长发扫落在她的脸侧,嵬名兰颤巍巍的睁开眼,黑暗之中她模糊看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那人半边脸颊覆满冰晶,在月光下闪烁细腻的光芒。

    她眨一眨眼睛,眼神聚在一处。

    “是你……嵬名若。”和塑像上一模一样,只是细腻的皮肤上多了些红痕。

    她呆呆的用夏羌语念了一句,另一只手死死握住烛台,一簇微小的火苗将她灼烧但是她却浑然不觉。

    那人的金色眸子映出她的脸庞,那么温柔,她想起无边的草原,像是秋天到了,卷起的茅草,族人把金黄的草叶驮运回家,扔进炉灶里面噼里啪啦燃烧过冬,那是燃烧的颜色那么温暖。

    嵬名若阖动嘴唇,一层冰又将她的脖颈覆盖,她的十指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嵬名兰感觉疼,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一滴水化开滴落入她的唇边……

    旱魃双眉紧皱,无法控制的痛苦在周身游走,寒冰自她的胸膛不断凝结,让她时刻处在无尽严寒之中,而她身下之人,还以如此迷茫的目光盯着她……

    饿……冷……

    她感到身下之人的血液在流动,她只是轻轻张开嘴,一瞬间,嵬名兰的脖颈处便流出殷殷血线来……

    “痛……”

    嵬名若听见这句话,身子又僵硬了几分,她的犬齿离开嵬名兰,撑起胳膊,二人之间又留有距离来。

    寒冰如影随形在身上凝结,一朵朵红莲自她的身下开放,那是血涌出来被冻成冰晶的模样。

    嵬名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冰晶如附骨之蛆,在她身上攀附,自她的手指处凝结成一枝莲花,静悄悄的若含苞待放。

    嵬名兰感觉到她肩上的力轻了,而那个人也顺势倒塌在她的耳侧,将她全身压住。

    “好冷……”她用尽力气推开昏迷的嵬名兰,“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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