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众人上到崖顶,速速离开转壶山,找了一处近水的坡地,休整疗伤。所有二十名军士都不同程度挂彩,七八名军士被食尸鬼抓得脸面血肉模糊,还有两人各被戳瞎一只眼,一人喉咙被咬穿。

    阿古丽、瓦妮莎和哥舒因为有幽冥二老护着,几乎毫发无伤。

    仔细勘验伤情后,阿古丽让瞎了眼、破了喉、脸伤严重的六名军士中断任务,先行回去疗伤。其余人吃了些干粮,养足力气后,上马继续去寻灵鹿。

    两位爱说笑的修士还沉浸在对殇璃的追思中。他们深深意识到,自己过去对那个半脸人的认知并不全面,甚至可能是全然错误的。他们对殇璃的了解,都是基于道听途说,师父也亲口说过一些往事,认定殇璃就是修士中的败类。

    然而他们对师父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直到翻越三座山岭后,林忘尘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悄声问身后伙伴:“殇璃偷了那少年郎,就是为了做替身,为何不用他借尸还魂?”

    吴羡仙摇摇头:“不清楚,他真是个怪家伙。”

    林忘尘道:“是啊。师父说,变成了食尸鬼,就成了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可他怕伤到沈姑娘,干冒风险撤剑。一场恶斗中,贸然撤剑有多危险,他肯定清楚,但还是这么做了,说明他分明有感情啊!”

    吴羡仙用力点头:“就是,我也这么觉得!回去后我们再向师父问个清楚。”

    林忘尘喃喃道:“是得问个明白。”

    他向来把师父的话奉为金科玉律,从不质疑半分,但这次与殇璃交手后,感觉他与师父口中所说的“败类”全然对不上号,从殇璃的行为来看,他显然不是一个败类,反而更像一个正人君子。难道师父错了?还是自己看走了眼?

    林忘尘想到殇璃眼角的那滴泪,陷入深深的迷惘与……自责。

    又转过一座山。

    当两座衣袂飘飘、手舞长剑的摩崖石像映入众人眼帘时,已近傍晚。

    石像雕刻在山崖上,足有二十丈高,把守在山隘东西两边。五官精雕细刻,眼目传神,宛如活人一般,各执一把长剑斜向上空刺出,像是要刺破苍穹。

    夕阳余晖洒落在石像上,金光灿然,恢宏气势中更平添了庄严气象。

    众人惊叹之余,无不肃然起敬。

    阿古丽下得马来,神情肃穆向两尊真人石像敬拜,默念着:“神近山真人在上,婼朗人阿古丽进山叨扰,意在救人,实属无奈,恳请真人显灵,保佑我寻得灵鹿,救得心爱之人,若能得偿所愿,甘愿效犬马之劳。”

    众军士也效仿公主,纷纷下马敬拜。林吴二人自不必说,下牛后跪地磕头九下。他俩每次途径此处,都要跪拜真人神像。

    一行人策马从神像中间穿过,进入神近山。

    “那两尊雕像是你们修行人的神吗?”走出老远之后,阿古丽问青牛上的两位修士,“那么高大,是怎么雕刻出来的?”

    “据说,那两尊摩天巨像是两位上古天龙真人,左边那位叫天一真人,右边那位叫无碍真人。雕像是他们的徒子徒孙们花费数百年才完成的。”林忘尘道,一伸手,从路边一棵绿树上摘下一片叶子。

    “上古是什么时候?一千年前?”瓦妮莎好奇,扭头问道。

    “古分三,上古、中古、近古,一古两千年,那上古至少是六千年前了。”吴羡仙放下柳条,掰着手指算道。

    瓦妮莎听了直咋舌。

    “天一和无碍真人有没有坟冢?到时候可以去祭拜一下。”阿古丽道。

    “没听说有。据说他们修得天龙境界后,直接飞升,进入了仙境。照这么说,两位真人应该还活着,所以也就不会有坟冢。”林忘尘道,看了看天,晚霞瑰丽,赏心悦目。他冥冥中似乎感觉到,漠漠长天上,有超凡出尘的仙人闲散地旁观者着下界。

    糖葫芦这时哞哞叫了两声,抬起头左右晃了两晃,甚是悠然自得。林忘尘俯下身,将刚才摘下的那片香桐叶送进青牛嘴里,轻拍了拍它的头。

    糖葫芦甩着尾巴嚼起了树叶。

    “真有得道成仙这回事?”阿古丽笑了笑,有些不信。

    “谁知道呢。”林忘尘也微微一笑,“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说的对!”吴羡仙道,一高兴,扬起柳条,差点又要去抽扭屁股,好在及时收回了动作,“有还是没有,就是心里的一个念头而已,有时候有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有,到底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哼!”瓦妮莎一听,又不高兴了,“你俩就是改不了神神叨叨的臭毛病!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干嘛混为一谈,绕来绕去故弄玄虚!”

    “恕罪!恕罪!”吴羡仙呵呵一笑,向瓦妮莎打了一揖赔罪。

    天色渐黑,林忘尘与吴羡仙将众人带到一座形似南瓜的矮山脚下,沿着一条土路上到半山腰,赫然见到一座破败的庙宇。

    “今晚就在这座山神庙过夜吧。”林忘尘道。他和吴羡仙从青牛背上跳下,将糖葫芦栓在庙前一棵桐香树上,让它自己吃树叶。

    山神庙内破败不堪,门窗尽毁,尘灰满布,蛛网密结。香案上供奉的山神像也横倒在地,头颅不知去向。

    阿古丽命人将连穆羽放在墙后避风处,自己在庙内各处拾捡些丢弃的木制牌位、残断的门框窗栅,堆到连穆羽身旁,生起了火。

    军士们在山坡上搜罗到不少枯枝败叶,抱进庙里,分了公主一些,在香案后打扫出一块空地,也生了一堆火。

    幽冥二老捡了两块蒲团,选了个角落,坐在蒲团上瞑目打坐。

    蒙狯带着雷雁栖和三个身手利索的兵士,趁着如水的夜色,在山坡上射到两只野兔和十几只野山雀。卫队长扛着战利品,手舞足蹈地回到庙里,在火堆上支起了烤架。

    不多时,荒凉颓败多年的山神庙里,飘出烧烤野味的浓郁香气。在归阴谷劫后余生的军士们大快朵颐,谈笑风生,在他们看来,经历了与食尸鬼恶战,后面的行程将一片坦途,正所谓“苦尽甘来”。

    阿古丽瞧着火堆旁的连穆羽出神,火光映得他脸色红润,浑然不似受过致命重伤的将死之人。

    她忐忑不安,问一旁的修士,五天之内能不能找到灵鹿。林忘尘见她黑眸里流露出忧伤,不忍让她失望,故作轻松地笑笑:“当然能!”又不愿独自承担说大话的后果,转头又拉上同伴,“是吧,吴羡仙?”

    见吴羡仙有些犹豫,林忘尘暗地里拿手指戳他腰肢,吴羡仙这才明白,也笑道:“当然!当然!”

    “那就好。”得了修士保证,阿古丽有了信心,又看向连穆羽,喃喃道,“你再坚持五天,五天后我们就可以回乌兰城了。”

    吴羡仙默默拨弄起火堆,林忘尘看着噼啪溅起的火星,也恍然出神。

    “你们不着急回云门宗吧?”阿古丽又问。

    “不急!不急!”林忘尘道,“师父从小就教我们助人为乐,救死扶伤,回去晚了,他老人家不会怪!”

    “那就好。”阿古丽放心了,她只愿两位年轻修道者陪伴在侧,有他们在,她心里才更加有底。

    “你俩帮我们姑娘找到灵鹿,救了这位公子,保证后半生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瓦妮莎张开两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圈,像是把世间的荣华富贵都装进了这个圈里。

    林忘尘和吴羡仙看着那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圈,默默对望一眼。

    蒙狯将烤好的兔腿拿过来四只,阿古丽和瓦妮莎接了,林吴二人却坚辞不受,称自己只吃素食,从随身布兜里掏出一把坚果,一人一粒地吃起来。

    “不吃肉,生活能有什么意思?”瓦妮莎啃着香喷喷的兔肉,乜斜一眼林忘尘掌心里的松仁与榛子,不以为然道。

    “你尝尝这个,不比肉味差多少。”林忘尘细细品味着一颗松仁,递给瓦妮莎一颗。

    “这么丁点,还不够塞牙缝的!你们真是虐待自己!”瓦妮莎拈住松仁,送进嘴里,感觉寡淡无味,嫌弃地吐掉。

    哥舒这时从军士那边过来,给阿古丽又送来一条兔腿,阿古丽却说已经吃饱了,眼睛转向一旁,看向连穆羽。

    哥舒看一眼昏迷中的“小指头”,又是怜悯,又是嫉妒。他回到军士那边,怏怏不乐地啃起兔腿,味同嚼蜡。蒙狯吃得满嘴冒油,本想喝顿大酒压压惊,但想到在仙客来客栈喝醉后险些误事,又把酒囊藏起,随便吹些牛了事。

    临睡前,众人将牛马牵进庙内偏殿,虽也四面漏风,倒比外边好上不少。

    阿古丽垫了一张羊皮,和衣躺下,被靠着墙,头靠着连穆羽。她侧身躺着,从背后探出一只手,不为人知地摸了摸连穆羽的头顶,就像在营帐那夜,她在被窝里用手压住他头顶那样。

    瓦妮莎把灰小心地覆盖到明火上,看着疲惫的公主和连穆羽,满面愧疚,想着要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放走了连穆羽,也不会闹出后面这些事来。她处理好火堆,又到军士那边去查看,免得他们疏忽。

    林忘尘和吴羡仙没有睡意,见众人都躺下睡了,起身走到庙外,踏着月光爬到山顶。

    明月朗照,千山覆雪。

    两人心有灵犀,伫立在一棵槐树下,拢了拢鹤氅,抬头望天,“啊”一声长啸,将心中积蓄的郁气呼出体外。

    这两位快乐的少年修士从不带着郁闷过夜,心中稍有不快,也要在睡觉之前发泄出去。

    今天的不快就来自于归阴谷,来自于半脸人,来自于他们对他的错误认知。

    林忘尘忘不了殇璃死后眼角的那滴泪水。

    吴羡仙萦怀于他宁愿自伤也要撤剑的义举。

    “谁道鬼魅浑无情?归阴谷底殇璃泪。”林忘尘望着午夜的茫茫山野,心有所动,不由念道。

    “众口可铄金,积毁能销骨,我们可能真错怪他了。”吴羡仙叹道。

    “如果他真的是被冤枉,我倒希望替他洗清这不白之冤!”林忘尘眼里闪动着神圣的光芒,义正辞严道,同时握紧了佩剑。

    “做完眼下这件事,我们一起替他正名!”吴羡仙迎着伙伴的目光,也庄重承诺,“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我俩能做这件事了。”

    “是啊,我俩如果不做,殇璃就会一直是无耻与卑鄙的代名词,他的名字将会伴随耻辱在神近山一带永远流传下去。可我俩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他撤剑,他没有借尸还魂,他死前留下冤屈的泪,这一切都说明他并非无情的败类!就连明察秋毫的师父也误会他了!”林忘尘说得激动,腰间长剑荡出,唰啦啦啦一阵响,面前土坡刮起数丈高一道剑气,掠起一面碎冰与沙石高墙。

    “这次回去,先向师父问个明白,再……”

    吴羡仙一个“再”字还没落音,前方荡剑处忽然传来啾啾的异响。

    两人警觉,定睛一看,只见五六丈远处的坡地上,一道蓝光闪过,五六个晶莹光点跳跳跃跃穿过空林,拖着荧光蓝尾,朝山下蹿去。

    林忘尘与吴羡仙对望一眼,脱口而出:“蓝宝蛙!”不由分说飞身便追。

    二人踩着月光与冰霜,拖着长影顺坡而下,从稀疏林间穿过,追至山脚,那几点蓝光已从山脚跃下,没入一丛荆棘,林忘尘纵跃过去,将剑探入荆丛,却已不见蓝宝蛙踪迹,再往下看去,蓝光点已远在下方的深涧边。

    吴羡仙这时已飞身下涧。

    涧边乱石堆叠,蓬草丛生,蓝点躲躲藏藏,神出鬼没,却总也躲不过林吴二人犀利的目光。

    涧中溪水已结了冰,蓝光点躲一阵,跳出来在冰面蹦哒,试图砸出孔洞钻入溪水,都无功而返,只得继续蹿逃。

    顺着溪沟转了几个弯,一路直追一座小山前,底下开着一个涵洞口,二人眼见前方那漆黑洞口不到膝盖高,爬着都难以进入,如果让蓝宝蛙逃进去,就无法再捉住它们。

    吴羡仙干脆来了一招“移形换影”,掐诀念咒,只一眨眼功夫,人就站到了涵洞口。

    他抱着剑,十拿九稳地等着蓝宝蛙自投罗网。

    “林忘尘,别跟它们玩了,用剑吧!”吴羡仙喊道。他想起小时候跟着师父抓蓝宝蛙的有趣经历。

    “反正它们跑不了!我就不信徒手逮不到它们!”林忘尘还是伸着手,在溪边四处寻找东躲西藏的蓝宝蛙。

    涵洞口冒着森森寒气,吴羡仙不禁打了个哆嗦,回头瞟了一眼。亮白月光下,洞内缓缓飘出的白色寒气里,清晰可见缕缕黑丝。

    吴羡仙觉得奇怪,蹲下来,仔细瞧那些头发丝一样的黑线,他伸手一扇,白气四处飘散,黑丝却没有受到掌风干扰,稳稳地往外冒着。

    他立时警觉起来,低头往洞内瞧了瞧,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清,从腰间布囊掏出一粒豆子大的红颗粒,指尖一捻,冒出红烟,朝洞内弹去。

    登时洞内就亮起星星点点的红光。

    红光像夜空里的星子闪啊闪,慢慢静止下来,亮度越来越强,没一会涵洞内就清晰如昼。

    洞内由黑变明,亮度是逐渐提升的,吴羡仙的双眼并没有不适感,但他还是揉了揉眼。

    他再次定睛时,一团黑烟扭曲着从涵洞深处迅猛蹿出,差点与他在洞口撞个满怀!他脚尖一点,腾身而起,剑已出鞘,一道剑气扫向不可名状的黑烟,而那团奇形怪状的黑烟只一扭,就躲过剑气,直直朝上飞蹿,到了齐山头的高处,一个转弯就消失不见。

    “吴羡仙,蓝蛙逃过去了,快截住它们!”

    吴羡仙正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底下传来伙伴的叫喊。他往下一看,洞口蓝光几闪,几只蓝宝蛙已遁入洞内。

    他朝洞口一剑扫去,两只未及进洞的蓝蛙伴着飞溅的泥沙石块高高弹入空中。林忘尘从后面飞身上前,将追了一路的蓝宝蛙一手一个擒入怀中。

    落了地,林忘尘走到伙伴跟前,埋怨道:“吴羡仙,都赖你,放跑了三只!你没事蹦那么高干吗!”

    吴羡仙看向山顶,挠挠头:“刚才洞里蹿出一团黑烟,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差点被它撞翻。”

    林忘尘蹲到洞口查探一番,黑乎乎看不出所以然,也懒得去深究,从怀里掏出一只闪着蓝光的宝蛙,递给伙伴:“喏,这只给你!好歹逮住了两只,要不然,放跑一窝蓝宝蛙,这事传出去,咱俩会成神近山里的大笑话!”

    “嘿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人会知道这件事!”吴羡仙笑嘻嘻接过蓝宝蛙,攥了攥,那蛙咕咕叫了几声,他一把将它塞入怀中储物袋。

    两人跃出深涧,往回走去。又回到山神庙后的山顶,查看刚才跳出蓝宝蛙的那块坡地。原来那里也有一条小溪沟,只不过结了冰。林忘尘击出的那道剑气正好落在溪沟上,将溪边这窝蓝宝蛙的“庇护所”砸得稀烂,它们只得弃窝逃窜。

    蓝宝蛙身体内流淌着蓝血,故而通体呈宝蓝色,平时藏伏在山涧溪沟旁。虽然神近山脉有多到难以形容的崇山峻岭,溪涧更是数不胜数,但蓝宝蛙并非随处可见,它们颇具灵性,就像人类中的隐士,择山而居,谁也不清楚它们会出现在哪座山间,那条沟涧。而且白天它们的颜色会变得浅而透明,与溪水融为一体,难以辨认,夜晚又躲在溪边孔洞或岩石之下,不易发现。

    所以要找到蓝宝蛙,只能凭借运气。

    林忘尘拍拍藏蛙的胸口,心满意足:“当年师父带我俩去找蓝宝蛙,找了半个月,寻了三十多座山才找到两只,没想到这座不起眼的山上竟藏了满满一窝!”

    吴羡仙拍拍伙伴:“你是大福星呗,随便一剑就炸出这么多宝贝,早知你有这本事,师父当年就该叫你到处挥剑,也不用辛辛苦苦满山遍野扎溪沟了!”

    林忘尘看着炸开的小溪,也是百思不解:“欸,也是奇了怪了,这么个小溪,怎么就能藏这么多宝蛙?那些名山大川里反而倒难找到。”

    “山不在高,有庙则灵。可能下头有座山神庙,所以这座山沾了灵气吧。”

    “那座山神庙毁了多少年了,哪里还有什么灵气!”

    “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听说殇璃小时候进山拜师,跑遍各个宗门,没有一家愿意收他,说他资质平庸,不是修道的材料。后来他就住进一座山神庙,自学自练,没几年就功力大涨,十八岁练成红衣修士。难道他住的地方就是那儿?”吴羡仙指着下方孤清的破庙,难以置信地看着伙伴。

    林忘尘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可能真是这儿。他资质平庸,误打误撞住进山神庙,在这山溪边找到蓝宝蛙,即便没有师父教,却因为吃了那宝物,禀赋突飞猛涨,仅靠自修就达到惊人的红修境界。”

    吴羡仙见伙伴打住,接着往下推理:“这个曾经被各大宗门看不上眼的散修,短短几年功力竟然突飞猛进,不啻甩了五大宗门大大的耳光,他们看不过眼,猜测殇璃肯定有至高秘籍或者宝物,逼他交出来,殇璃不从,于是他们就设计陷害,把他名声搞臭,逼他就范,哪知殇璃压根不吃那一套,就算身败名裂也不愿意吐露秘密所在,于是不惜鱼死网破,与五大宗门为敌,结果被逼上绝路!”

    两人被自己胡编猜测的故事吓倒,面面相觑,瞠目结舌,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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