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时，在某个有阳光的下午，顾草籽陷入了混沌，她想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记得那时的一切。

    同班男生被罚站，胖胖的他站在讲台上，顾草籽双臂交叠，端端正正地坐在课桌上，眼睛一直盯着男生，慢慢的，顾草籽的小脑袋瓜里慢慢出现一片空白，自己为什么会认识他？为什么他会叫这个名字？他会一直这样吗？以后还会有交集吗？而后，顾草籽进入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觉得人生满是无意义和无力。长大后，顾草籽在高中政治哲学课本上找到了答案，原来这叫不可知论。

    后来的成长过程中，顾草籽偶尔也会陷入这样的状态，特别是一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掉，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和自己相关，自己也不会知道一切，就会很沮丧。顾草籽觉得，沧海一粟这个词语本身带有浓烈的悲剧意义，它比时间还要悲剧，时间还带有积极色彩，而它只有毁灭的性质。

    顾草籽想，自己难道就一辈子在这个地方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每天都在被催促中度过吗？一想到这样的日子，顾草籽浑身就不自在。

    难道人生就这样了吗？

    不，应该还有不一样的答案。

    顾草籽认真思忖了很久，想了想，还是考研吧。

    她想去自己心目中最好的大学，读最好的书。

    想到这儿，顾草籽感觉心跳莫名加速，她想和别人分享这件大事。打开微信，找到雪儿，打开对话框，发现原来毕业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啊。

    雪儿说：“无事忙和善打听的人一向善妒，所以她不愿意从别人口中了解别人或者第三者的一切。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我们就不要联系喽，但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顾草籽在对话框上打了雪儿两个字，然后又删掉：“也对，这是我的大事啊，不关旁人的事。”

    但是，顾草籽还是想向别人分享，翻来翻去只有季唯一合适。

    她很谦虚地打了一句话：“季唯一，我想考研，你觉得可以吗？”

    一，二，三。

    叮咚。就像一根针掉入水里一般。

    “当然可以，我觉得你很适合学习，然后去大学做老师，你不适合社会。”

    “妹籽，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给青春留遗憾。”

    顾草籽噗呲一声笑了，室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季唯一，我的右边鼻子感冒了。”

    “为什么只有一个鼻子感冒了？”

    “左边鼻子感冒好了，转移到右边鼻子了呀。”

    微信那头的季唯一，唇角慢慢上扬，放下手机，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妹籽，周末出来打羽毛球啊？”

    顾草籽想了想，回了一个：“好”

    手机短信再次响起，顾草籽点开看：“今天，我在食堂听到一个声音特别像你，你说你喜欢吃红薯和葡萄，我忍不住转头看你，你还在眉飞色舞地和艾花讲话，我想起以前你也是这样对我讲话的，盯着你看了好久。但是，你一直没有注意到我。草籽，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

    原本轻松的心情被泼了一瓢冷水，顾草籽想起小时候院子里种的葡萄，一颗颗肉肉的紫色小葡萄，匍匐再浅灰色绿藤上，亮晶晶的露珠还坠在葡萄皮儿边，风吹过，圆滚古地从葡萄藤蔓上掉下，发出嘀嗒一声响。

    顾草籽想了一下回道：“断了线的风筝是回不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