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药回病房。尼坤在路上接了个电话，去到旁边楼梯间接。宋茜先进屋，母亲看她一个人，往后探了探。“怎么一个人回来。”
她装作无所谓的。“我本来就是一个人。”
“我是说刚才那个男孩子，他怎样。”
“好的很。”宋茜哼了一声。
还能调戏人呢！刚才在护士站擦完药，还跟那些护士一一挥手话别，搞得像握手会退场。
“没事就好。”宋母开始思考。“我觉得他有些面善。”
宋茜哦了一声，转而收拾起屋子。
“他是不是和你拍过什么综艺或电视剧？”
宋茜含含糊糊应了声，将碎掉的水瓶胆扫干净。“这些我拿去扔了。”
“我想起来了，是叫什么尼坤吧？好像是个美国人，他来这专程找你的吗？”这是青岛医院。如果不是为了女儿，宋母不明白一个外国人跑这干什么？她不觉得自己脸有那么大，人家男明星没事做，专程来看她。
眼看母亲把话全问出来了，宋茜赶紧喊了声。“妈！”
“怎么了？”
宋茜哪里不明白母亲在兜着圈子打听。“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那就是没开始？”她看那孩子挺不错。长相，能力这些就不说了。关键是，他很豁得出去护宋茜。
“没有的事。”宋茜倒了垃圾回来。又给枕头换枕套、床单、被套。完了扫地，擦桌子，整间病房焕然一新，她给母亲倒了杯水往手里一赛。
“还是你不喜欢他？”
“真不是您想那样，别猜了。”
宋茜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规避母亲的问题。
不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喜欢的都要疯了。
收拾完又给母亲换了身衣服，宋茜去了楼下小卖部。病房里能砸的都被砸了，还得去再置办点。
小卖部老板儿子看她东西多，自告奋勇陪送上来。
“怎么才回来？”老远看见母亲在门口张望，宋茜不忘和老板儿子道谢。“东西有点多，所以慢了。”
“那我放在这里了。”
“好，谢谢你。”
送走老板儿子，宋茜关上门。“怎么了？”
“刚才你下去时尼坤那孩子回来了。说有急事回首尔，我跟他说你去小卖部了，他说去找你。你们在电梯间没遇到吗？”
宋茜一怔，不等母亲继续说，朝楼下跑去。她跑很快，比等电梯下来的老板儿子还提前到小卖部。
门口熙熙攘攘的，哪有那人。
手机在口袋响，掏出接起。“你好？”
“是我。”
“……”
“小卖部没找到你，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宋茜听到那边有引擎发动的声音，哦了一声。
“没有和你当面道别，会不会生气。”
“才不会。”她闷闷的，电话那头笑起来。“好，我们首尔再见。”
宋茜咬着唇。“嗯。”
这就走了。
居然如此匆忙。
和主任确认手术排期在一个月后，宋茜次日回了首尔。不管怎么说班还得上。因为是晚班，飞机上人不多。
她抱着毯子靠在窗边，看机翼灯一闪一闪。
夜色下的首尔被霓虹割成好几个彩块。江南区那边最亮，清潭洞那边次之，郊区再次之，密密麻麻的，像交错纵横的荧光棋盘。
下头在放烟花。小小圆圆的光斑上升就消失了，璀璨到极致后归于无穷沉寂。宋茜头一次觉得烟花这样小。站在地上看时，它分明占据了整个夜空。
“孩子们。姐姐回来了，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回来？”放开随身的行李箱，宋茜在玄关换鞋。
“姐！”露娜是第一个出来的，扑进她怀里跟挂无尾熊似的。宋茜受不住这样的热情，在她臀上拍了拍。“另外几个呢？叫她们一起吃。”
露娜无言的往里看了眼。
雪莉、小A几个乖乖站到一边，像做错事的小孩。这么谦虚？怪事，平时看她从中国带好吃的回来，都抢的什么似的。
“怎么了？这些都是给你们的，自己分吧。”宋茜把满满一箱零食打开。视线在接触到客厅的某人时顿时凌乱了。
沙发上正翻看杂志的人抬头一笑。“回来了。”
那熟稔！那姿态！比她还像主人翁！
宋茜不可思议的。“你为什么在这？”
露娜欲言又止，小A忙低头装作不关她事的样子，雪莉秀晶各自望天。
他合上杂志。“不欢迎吗。”
什么话！
宋茜一把将露娜拽进房，不忘用脚踢上门，另几个是指望不上了。“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在这？”她压低音量，语速奇快。
这里是女子宿舍！怎么能放外男进来？被记者看到她们这一票以后还怎么混。
露娜委屈得很，朝客厅方向呶了呶嘴。“不是我让他进来的，还不是小A惹得祸！”
“小A开门让他进来的？”宋茜狐疑。
“不是。是她吹嘘江南区新开的夜店很好玩，雪莉水晶没经得住，偷跑了去。刚巧被khun哥看见，押回来了。我正在房间训她们，没十分钟姐你进门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哥把人送回来后没走，还在那翻杂志，他们宿舍没杂志吗？
宋茜沉默了，露娜也沉默了。
宋茜心累的很。“现在他人在外面怎么办？”
“不知道。”露娜很无辜。“我是后辈，总不能我叫他走吧？”
这宿舍谁不是他后辈？
宋茜硬着头皮出来，谁叫她是队长。露娜在她后面探头探脑，做了个努力手势。宋茜用眼神命令她赶紧进去！雪莉几个早就逃的没影子。
他倚着沙发，另一手在换台。定在一个综艺频道，回头。“要看这个吗。”
宋茜顺着他点头又赶紧摇头。看什么看，谁让他在别人宿舍一会杂志一会电视的，他们宿舍没有吗？
她稍显局促的。
两人一个坐一个站，很像小时候文化课不过关，被老师训。
“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和妹妹要休息了。今晚的事，还有昨天你来探我母亲，我都记在心里了。改天一定好好谢你。”开头宋茜还有些磕绊，后面就越说越顺，流畅的像全文背诵过。
其实要谢的何止这两件？
年末找回来的戒指，舞台被灯砸，生日请剧组吃饭，再加上昨天和今天，桩桩件件都在指向一个奇妙的方向。
他仿佛无所不在。
“不用改天。”把她硬着头皮的催促都听在耳里。尼坤杵着额，嘴角一弯。“我有点饿。一天没吃饭，看冰箱里有材料，给做个炒饭吧。”
“……”
宿舍的厨房不是开放式，被一道移门隔在客厅外。
借油烟机的灯将卷发别到脑后，宋茜又随手抽了根筷子固定，冰箱拿出干净食材在案板上忙活开。她刀工好、力道匀净，有心量会发现切丁尺寸都一样。她的手指在灯下飞舞，蝶影翩翩。
炒饭下锅后依次放入切丁的蔬菜，再倒入打散的鸡蛋液，又放了勺老干妈，调完味，将用剩的酱料放回冰箱。
一转头，看到他倚在那看她。
恍然间有种错觉。
好像他已经这样望着她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