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目的

    看着余落星扬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顶着一头毛蓬蓬的乱发,眨着一对亮晶晶的大眼,就那么不自觉地靠在他臂弯,抻着脑袋看着,寒慕乙一抖之下,躲开几分。

    就在少女有些错愕的时候,赤毬毬鼓着嘴,捆上一捆竹竿放在角落,扁着嗓子娇道:“落星姐姐,昨天那桂花糕,软软糯糯,香香甜甜的,入口即化。”

    寒慕乙凝视着余落星,长长细密的睫羽忽忽悠悠地一眨,刚刚还有些错愕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然的笑容,轻轻一旋已经五彩斑斓的衣角,雀跃着去帮赤毬毬,嘴里轻哄不断:“给你做给你做。”

    这就不管他了?寒慕乙木着脸,鬼使神差地抹平叠好了画纸,收到了袖中。

    莫婆婆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慈和瞬间取代了脸上的哀愁,赶紧敦促澹台獒送两位姑娘早点回家,明日天色明朗,再来收拾便可。

    三人好说歹说,还是先送了莫婆婆回居所。

    西城的夜,比东市更加萧索,几乎家家闭户,寂寥无声,只有余落星拉着赤毬毬,叽叽咯咯地笑着。

    寒慕乙沉默地坠在已携手调笑的女孩身后,看着朦胧的月华将她们撒下的背影糅杂在一起,手里还拎着莫婆婆好说歹说强塞的一筐桑葚时,心里很是感慨。

    明明昨日还剑拔弩张,怎地今天就亲亲热热了?

    行至魔宫前的广场,踩着坚实的白玉广场,心头也就彻底踏实了。

    回过身冲寒慕乙扬了扬手,告别的话还没出口,赤毬毬已如余落星认知中的二哈般撒手没。

    余落星作势欲挥的手凝在半空,暗夜中泛着莹润光泽的凤眸一眨,匆匆撇头,见是小公主一个猛子已扎进一个白衫负着枪的人影怀里。

    是林斌!

    突然意识到什么,余落星有些结舌,这林斌谁人不识啊!

    小脚在地上微微错出几分,白嫩的小手绞着袖口,高高的发尾一晃一晃地缀着,将主人的不安通通展现在面上。

    寒慕乙勾唇,率先打破了沉默:“恭送两位殿下回宫。”说着躬身深施一礼,在余落星感激地目光中,瞬间没于夜色。

    入夜已深,魔皇宫的角落里,一个一进的,但总面积并不小的院落,内里简陋到只有不大一间小屋,孤零零地靠在院墙上,散着株早已干枯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矮灌木,再加上整体颜色还是魔皇宫惯用的乌漆嘛黑,当真是一个凄凄惨惨切切。

    余落星早已洗过了澡,从房内扯了张竹制贵妃椅,散着一头乌云也似的长发,齐齐整整地翘着脚窝在椅上,斜靠在院中根本没配椅子的小石桌,思考着今天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人生。

    春寒料峭,纵使换了条长长的鹅黄百迭裙,上身再披上件厚厚的橙红褙子,也是有点子微凉。

    但,惬意!

    寒慕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余落星的院子前,透过错落的窗棂,看着贵妃椅上,此刻水灵灵的,宛若新拨的橙子般清新水嫩的余落星,纤细地手指还不断夹着桌上一盘刚洗好的桑葚往红润润地小嘴里送,脸上没有最适配她浓颜娇媚的跋扈,没心没肺的憨笑竟也异样的和谐。

    紫红色的葚子汁,在她指尖晕开一朵层叠的花,将她好不容易恢复白嫩的手指又染上别的色彩。可她毫不介意地,心满意足地嘬嘬手指,继续吃。

    她没吃饱啊?寒慕乙有一点后悔。

    方才他看着这姑娘回来洗完澡收拾后,简单做了一锅肉丝滑蛋,就这米饭吃得着实香甜,吃完还在厨房给晧乩留了一份,回房前还往他窗户上也送了一份。

    出来前他闻了一闻,多年辟谷的他,本对人间凡俗食物早已没有了欲望。

    嗯,简单的肉蛋混杂成复合的想起,浓郁且勾人。

    早知便拿过来给她继续吃了。

    沉稳的月华,将寒慕乙的身影切得细碎,随着院外葱郁枝叶的摆动,投进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小院。

    “咦?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余落星一眼便认出龙头寒的倒影,朦胧的银光柔和了她的小瓜子脸,回过身来漾着清澈的笑,挥着还带着葚子汁的白玉手掌向他猛挥。

    寒慕乙本就无意隐藏身形,一拢赤金锦纹披风,踏着玄色龙头靴,咔哒咔哒地踱步进院。

    微一侧目,柔顺的一头黑发自他已重新金雾弥散的黑亮龙角旁顺流而下,好似深可埋人的黑色瀑布般披在他的高领披风上,披风上的两缕金色穗子“啪嗒啪嗒”地敲在他胸前,双手一捋,插在龙首环金云纹腰带上站定,环视了一下一眼望穿的破败小院,运起灵力,从她屋里扯了个条凳坐在她对面。

    “看到了吧!”余落星啪啪地拍着桌子,对着此时明显已经回血的寒慕乙张牙舞爪,万般美色在前也无动于衷,鼓着嘴气得好像一只河豚:“堂堂魔皇宫,处处精致得紧,可你就给我住这里?堂堂寒殿下过来都没凳子坐!”

    说完,小脸一扬,翘挺的鼻梁在她精致的侧脸下投出一道深深地阴影,一对凤眸宛若阴影深处最亮的光芒般紧紧盯视着他。

    “就这一间空院,赤毬毬成亲后就无人打理。”不知怎地,好看的桃花眼眸低垂,往日不爱解释的他,竟对余落星道出了理由。

    “哼!”少女双手在空中灵气交握地一拍:“原谅你了,反正不付租金我不挑。”

    租金?寒慕乙正在思索,这好像是个问题时,少女白嫩的手指已夹着一颗桑葚递到他嘴边,凑得近了,他几乎能数得清她长长地充满活力地上翘的睫毛。

    侧头转开,抿了抿镀上一层银边的薄唇,有些尴尬地将话语扯开:“你手受伤了?”

    是的,他刚刚看她吃葚子的时候,就发现她手上不仅有些淤青,还有几道纵横交错的擦伤,想是今日被那几个混混弄伤的。

    “嗨,”余落星满不在乎地挥了挥,顺便将葚子丢回自己口中,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美人害羞,不得不说,寒慕乙的桃花眼无论平时的木头脸,或者生气时的河豚脸,都好看得紧,更勿论此刻低眸垂首,双颊还自银光下泛着微微的粉红,余落星满心都是,奈何年少没文化,一句握草走天下!

    但这么好的葚子都不吃,真不识货!

    “这点儿伤,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看着余落星眼里弥散的满不在乎,寒慕乙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子,剑眉紧拧沉思,她?她不是从前看书被割破了手指,都要大呼小叫找师父或自己弟弟治一治么?

    见他沉思,余落星又挥了挥手,小小的手掌在地上挥出一个大大的蝶影,将自己窝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唤他:“想什么呐,你放心,我可不像你,那血洞般的伤口也那般放着。”

    似是仍觉得不舒坦,余落星挥手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在寒慕乙面前将自己展开抻平,“不过说起来,你的伤可好些了?”

    这姑娘这般肆意,竟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展示身体的美好,是对他有其他心思?还是,对他浑不在意?

    脑中想着,寒慕乙薄唇轻启,已随口答了出来:“伤药很灵,伤口也不出血了。”

    “看吧!”余落星骄傲地一拍胸脯,“多亏我医术高明,直治关窍,出手那叫一个稳、准......”

    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已被寒慕乙砸出的桑葚掷了脑壳,止住了自得。

    伤口不出血?她也不想想,为什么不出血?

    都没血了!

    但余落星会因此反思吗?

    不会!

    “浪费是可耻的!”余落星斜长的凤眸瞪得像铜铃,气哼哼地拾起被丢到地上的桑葚,小心翼翼地放在碗边。

    嗯,待会洗洗还能吃。

    寒慕乙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枚葚子,一团水蓝的雾气将它包裹,凝水咒使出,立时将葚子冲刷得干干净净。

    正想将葚子丢回碗里,已被余落星劈手夺过。

    娇小的指尖如飞蝶般轻轻吻过他的掌心,寒慕乙修长的骨结微微回弯,黑曜石般的瞳中,红光游了一圈,从空落落的掌心,移到余落星精巧的下巴上。

    正欲出言提醒,就见眼前姑娘本是窃取成功后,那张得意的小脸,逐渐褶皱成一个包子。

    “唔!”余落星扯着衣领,凤眸低垂,蕴上了蒙蒙的一层雾气:“我最喜欢的两件衣服,一件今天出去被毁了,一件又滴上了葚子汁,都怪你!”

    说到此处,气得连戳寒慕乙还在桌上的小臂。

    嗯,衣料嫩嫩滑滑,手感软软回弹,多戳几下!

    可寒慕乙怎会让她继续得逞,眼中精光一闪,霸色尽显,反手捉住余落星作怪的小手,冷声道:“那你就别去东市了。”

    怎么这也能怪他?

    余落星被这句冷心冷情的话吓到,都顾不得感受握着她的寒慕乙那修长包容的,略有些凉意但触手有些回温的手掌,眸中雾气凝聚,这回是真急了:“不行,我一定要去!”

    “为什么?”

    看着余落星似是真委屈地要掉下泪来,寒慕乙握紧的手掌一松,由得她趁机猛地收回那白嫩嫩的小手。

    捻着指尖留下的,从余落星手指上蹭来的葚子汁,寒慕乙浓密的长睫一扫,再次问出声。

    “为什么一定要去东市?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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