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江写意,师尊传你去登天阁。”

    师尊身边的侍童来在院墙外喊她时,姜非妩正在房中休息。

    从玥湖城回来已有两日,这两日她足不出户,冬眠一般成天萎在床上,连东西也没怎么吃,睡得昏天黑地,可还是觉得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磕碰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边缘泛黄的淤痕,青一片紫一片的,虽然已经不那么疼了,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吓人。

    侍童的喊声吵醒了她,缓缓睁开眼来望着床幔好一会儿,姜非妩感觉到腹中空空,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很多天都没有下过地了。

    说来也怪,她以为第一个来找她的人会是凤决,可自从回到无定剑宗,他就像失踪了一样,一次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

    姜非妩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心中竟有一丝空落落的,半晌,自我开解,他大概是被人拉去处理玥湖城的事了吧,毕竟他用着叶迟的身份,又是玥湖城事件的亲历者,这几天应该有他忙的。

    侍童在院外一连喊了她好几声,姜非妩才慢悠悠地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师尊出关了?”出发前往玥湖城之前老头子还在闭关,按照以往的经验,至少也要在那石头缝里呆上三个月才会出来,他们才走了几天,怎么就急着出关了?

    “嗯,昨日你们回来后他老人家就出关了。”

    看来是为了玥湖城的事。也是,地狱离火烧到了人间小城,这件事足以引起整个修真界的震动,更何况玥湖城中的人似乎全都死了,闭关再重要也大不过治下百姓无辜惨死。

    “玥湖城的事,想必少宗主已经和师尊说清楚了,为何还要传我过去?”姜非妩跟在侍童身后,快步往登天阁而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儿早上山上来了不少人,好像三大宗门全都派了至少一个长老前来,看样子阵仗不小,姑娘等下还是小心说话为好。”

    师尊的侍童在宗中地位颇高,不需要巴结江落月,平日里又都随侍师尊左右,与宗内众人接触不多,故而对姜非妩的态度和以前并无什么不同,还是喜欢叫她姑娘。

    姜非妩听罢侍童的话,不禁眉头一皱,玥湖城的事的确不是小事,但也没有严重到需要惊动三大宗门的程度,他们今日前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这件事这么简单。

    时值深秋,山顶风寒,姜非妩赶到登天阁时,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发麻了。

    还未走近,她便远远瞧见登天阁门口站着不少陌生人,看衣裳制式,应该是三大宗门和其他一些门派的弟子。

    登天阁是无定剑宗宗主议事的地方,除了各宗门长老和宗主,其余人等都不得入内,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被传召到这里来。

    见她走近,门口有些人窃窃私语,目光带着戏谑看向她,就算听不清议论的内容,姜非妩也知道,他们是在嘲笑她这个前少宗主——当初无定剑宗少宗主册封大典办的格外热闹,附近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派了人前来。

    他们中的一些人原本就是抱着看无定剑宗笑话的目的而来的,毕竟选一个废人做少宗主,这是修真界几千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而大典上,代宗主宣布少宗主人选的叶迟最终喊出的却是江落月的名字,这人尽皆知的天纵奇才一下子让这场册封从一个笑话,变成了一段佳话。

    可没了嘲笑无定剑宗的笑柄,这帮人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嘲笑起了颜面扫地的江写意。

    姜非妩不欲和他们起冲突,便压低了脑袋,埋头径直往登天阁大门走去,可没走出几步,便被好事之人拦了下来。

    “哟,这不是无定剑宗的前——少宗主吗?怎么,没了少宗主的位子,如今连议事,都得让侍童引着才配进登天阁了?”那人故意将“前”字拖得老长,引得身旁众人纷纷大笑起来。

    姜非妩不悦地皱了下眉头,但又很快松开,看也没看那挑事之人一眼,侧过身去就要绕过他,可那弟子把手一伸,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姜非妩冷声呵斥,“你想在无定剑宗的地盘撒野?”

    这人是流云宗大长老的弟子,流云宗原本是和无定剑宗地位相当的小门小户,双方几乎同时在毗邻的山峰开宗立派,共同发展数百年,可眼看着无定剑宗已经成为了护佑一方的宗门,流云宗的势力却一日不如一日,宗里只有两个修行几百年仍被卡死在剜心境巅峰的长老,其余弟子大都在为踏入折骨境而奋斗终生。

    如此一来,流云宗人对无定剑宗自然不会有好脾气。

    眼见姜非妩面露不快,那流云宗弟子更是来劲:“怎么了?我关心关心前少宗主,怎么就撒野了?还是被我说中了,前少宗主觉得没面子,所以在我面前装威风啊?”说罢装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我好怕呀~”

    姜非妩抬眼看了一眼登天阁,侍童早已离开,就算他在场,八成也不会为了她和其他宗门的人闹翻。

    流云宗的人还挡着路,要是等下迟到了,她可不想受罚。

    “我再说一遍,让开。”

    “不让,前少宗主想如何啊?打过去?”修真界众人都知道江写意没有修为,他便故意去戳她的痛点。

    姜非妩懒得和这种无赖浪费口舌,一把将他推到一旁便往里走。那弟子没有防备,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推,摔进了身后一众兄弟堆里,颜面尽失,当即黑了脸。

    “江写意!你敢推我?给我站住!”

    说着他便扑上去扯住了姜非妩的袖子,作势便要动手。

    姜非妩的耐心早就被他的一番纠缠消磨殆尽,如今看他变本加厉,心中一股无名怒火更是难以压抑,不知怎的,她突然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口诀,那是最简单的防身之术,也是她为数不多的记得住的术法。

    以往这防身术只能防住没有修为的凡人,姜非妩也没想以此把他打退,只要从他手中挣脱,进了登天阁他便不敢造次了。

    可这次念咒与以往不同,她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流自丹田处激射而出,在她手臂和掌心处汇聚成一道白色的屏障,光芒极淡,却没有逃过她的眼。

    她能施术了?可她的灵根明明是废的,怎么会……?

    就在姜非妩愣神的当儿,只听“轰”的一声,那流云宗竟被击得倒飞出去,身后围观的众人慌忙躲开,才不至于殃及池鱼。

    “咳咳……噗——”那人仰倒在地,吐了一大口鲜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恶狠狠看向姜非妩。

    是她干的?

    姜非妩一怔,身边众人也震惊不已,纷纷向她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不可能啊,分明灵根没有复生的迹象,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本事,把人打得飞出十几步?就算是小说里的主角受了欺压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觉醒,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早就该死的女配。

    人群里突然有人发现了什么,冲着登天阁的门后高喝一声:“什么人?”

    姜非妩和众人一道回眸望去,这才看见一袭青衫负着手徐徐走来,冰冷的眸满含怒意,寒得吓人。

    是凤决。

    果然是他,姜非妩心中一松,却也不由得失落——果然刚才那道光和屏障都是错觉吧。

    “叶大师兄,”叶迟虽然天赋不及江落月,却也是这一辈修士中的佼佼者,修真界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流云宗弟子见他为姜非妩出头,盛气凌人的气势不由软下去几分,却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问他,“叶大师兄为了这个被你亲口退婚的女人出手伤人,就不怕伤了两宗的和气么?”

    事到如今他还想往姜非妩伤口上狠踩一脚,却不成想凤决压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走过众人让出来的小路,来到姜非妩身前,垂首看她,声音似天山冰泉般冷冽,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关切:“没事吧?”

    姜非妩摇头,扯了扯他的衣袖又极快放开,想让他别管这事,先带她进登天阁再说。她这一番动作乍一看像是沾着小心,可看她那样子又似乎并没有多怕他会甩开,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外人无法插手的亲密。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唯独那流云宗弟子没有察觉到,见两人都无视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拖着伤腿冲上来要与凤决理论,可还未能近他二人的身,就又被一堵看不见的屏障退了出去,虽说不及上一次力道那么大,却还是把他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才总算站住。

    “叶迟!我敬你一声叶大师兄,是看得起你,你别以为在你无定剑宗的地方就能仗势欺人,我师父就在登天阁,我这就把你欺压后辈之事告知他老人家和你师父,你给我等着!”说着便往登天阁里闯。

    凤决终于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只一个眼神,便瞬间夺去了他的声音。

    那弟子张着嘴吼了半晌,却一点声音也没能发出来,这才终于慌了神,疯狂地向凤决冲来,却被一道结界锁了起来,怎么砸也砸不开。

    凤决在他周围设下了两层结界,一为禁锢,二为隔音,按理说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可对流云宗弟子来说,已经是绝不可能破解的难度了。

    “聒噪。”

    凤决丢下一句话,不顾身边众人瞠目结舌的反应,握住姜非妩的手便进了登天阁。

    他脸色很不好看,周身都是低气压,姜非妩也不想在这时与他说话,只好乖乖跟在他身后,七拐八拐,进了议事大殿。

    殿中聚集了不少人,一身布衣草鞋、打扮得活像个老农的师尊烁无明坐在正首,三大宗门的长老分坐两侧,身后站着自家大弟子,其余门派的人姜非妩叫不出名字来,都坐在下首处。

    姜非妩悄悄抬眼打量,这才发现师尊身后站着的不是少宗主江落月,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子。

    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那男子转过头来看向她,眼神薄凉,似是认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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