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张成光听出了女孩的不友善,觉得好笑:“你是哪样的?”

    乔盈直白:“活泼、可爱、女孩。”

    楚越哈哈两声:“重点是后面两个字吧。”

    乔盈没有反驳,张成光哪里螚不动,不由失笑,抬起一只手发誓保证:“你知道的,我已经有家室了,我很爱我的妻子和女儿。”

    乔盈瘪瘪嘴:“最好是。”

    三十几平方米的工作室内,零星几个人搭着摄影棚,化妆师在给李遥映弄妆造。乔盈跟在张成光身后,看他收藏在玻璃柜里的奖杯。

    “为了打消你的疑心。”张成光说。

    最正中间摆着汝南国际大赛的奖杯,旁边立着一个相框,是他和曲绍衍的二人合影。

    照片上,两人笑得灿烂,乔盈从没见过那么轻松快乐的曲绍衍。

    “不可能腻。”

    张成光把相框拿出来,指着曲绍衍:“他眼里分明说着快乐和热爱。”

    乔盈耸耸肩:“他现在眼里就没有,不就正说明腻了呗。“

    张成光将相框放回去,从高处拿出一本薄薄的相册,里面满是浩瀚的星空,浪漫的星云。他翻过几页,指着其中几张说:“这是小麦哲伦星云。”

    缀满天空的繁星,来自21亿万光年外的光芒,让人呼吸一凝。连乔盈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拍得非常好。

    “你跨行跨的蛮远的。”乔盈惊讶。

    一个拍天文的,怎么就开始做人物了呢。也太会突破自我了。

    “那时候年轻追求刺激,现在渴望安稳。而且我也想试尝试新的领域。”

    张成光说回正题:“在那场比赛后,我和你小舅舅约好一起去追拍小麦哲伦星云,但最后只有我去了。也不过是临行前的两三天,他突然联系我说不去了。”

    “可能有急事吧。”

    “也许。当时他只说抱歉,我再怎么问,他也不说明。之后我便联系不上他,只晓得他自那之后退圈了。”

    “我明白了,你想弄清楚他退圈的原因。”

    “是。我很看好他,不管他心里怎么样,我一直将他看作最可敬的对手。他赢了我一次后就退圈了,我还没来得及翻盘证明自己呢。”

    他开着玩笑话,浪漫与艺术的气质让近四十岁的年龄难以显现。乔盈忽然明白他身上为何会有着孩童般的执拗,或者赤诚。

    “我很想帮你,但是我小舅舅他似乎很排斥别人提起摄影这个话题。家里有很多摄影设备,别人送的,都装在玻璃格里,想取出来还要用螺丝刀卸下螺丝。加之他很少待在国内,我想,说那些设备被束之高阁也不为过。”

    “看来比我想的更严重。”

    张成光揉揉眉头,叹了口气:“当年我四处打探,只知道他退圈前去了趟爱尔兰,其他的一无所获。”

    两人嘀嘀咕咕好久,李遥映坐在高脚登上任由认摆弄,一双眼睛时不时探过去。

    看见他的小动作,造型师一边耐心地摆弄着一根不听话了的发丝,一边笑说:“很在意那个女孩?”

    李遥映眼睛瞬间收回眼神,否认:“没有。”

    造型师笑而不语,一旁的楚越嘀咕:“那丫头,平常人怎么消受得了,一出门两个保镖,不听话哐哐一顿揍。”

    李遥映睨了他一眼:“她平时不这样。”

    “好小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来之前的场景。等等!”

    楚越眼睛一转,一定,猛地一拍手:“你不会喜欢那丫头吧!?我说呢,你脾气不好,但也不差,怎么经她一吼,你就管不住情绪。”

    “......不是。”

    “我才不信呢。”

    楚越牢牢抓住李遥映的肩头,一脸郑重:“咱们这儿没有不准恋爱的合同,但是你们才高中生,要以事业为先、学业为先,重点是事业,明白吗?”

    李遥映懒得理他,他还要说,一把被造型师拦下:“走开走开,别打扰我们的工作。”

    好看的人不一定上镜,上镜的人不一定有表现力。三样很难,李遥映却三样齐全。

    “咔嚓咔嚓”的拍摄声起伏不断,楚越激动的声音喋喋不休。

    “我的眼光毒啊,竟然从大街上找到这么好个苗子。其他的星探是眼睛瞎了吗?”

    “他们可没瞎。”

    早前就有不少星探特地到学校要人,可惜都被李遥映拒绝了。乔盈对楚越说:“你是运气好,捡了个大漏,大漏特漏。”

    楚越双手合十,眼睛放光:“我有预感,下半辈子的饭碗已经找到了。”

    乔盈很想反驳,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几乎正确。直到拍摄结束,李遥映径直走过来,她再一次地认可楚越的话。

    这次拍摄的主题是冬雪。他一身白驼色的毛衣,低敞开的领口微露出胸前健美的线条,头顶着特意添加的细碎的人工雪花。一向冷拗的风格被赋予了几丝放荡与不羁。

    “造型不错。”

    “对不起。”

    两道声音重叠。

    乔盈愣了一下,抬眼又垂下:“我也该说对不起。对不起总是先入为主,对不起不听解释。”

    明明如今的李遥映什么都没做,她却总是将他看作已经犯罪的人,而且还将心里的不顺发泄在他身上。

    不久前,她还答应陆阮生一直相信她,却是没有做到。

    “是我没解释。”李遥映:“楚越哥不是什么坏人,跟他签的合同符合市场的标准。烟我没真抽,是为拍摄找感觉。”

    “我会把高中读完,然后考取考艺术类的大学,当模特或者其他,不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

    他毫无保留地说完未来的规划,甚至是下定承诺。乔盈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那还好了!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话语不能为话语本身的真假辩白,少女绽现的雀跃是最好的佐证。李遥映微不可查地跟着笑了一下,顿了两秒:“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重新认识?“她歪头纳闷。

    “你不需要十分努力地了解我,因为我不会再刻意躲着你。”

    “为什么?”

    “我不想你再误解我。”

    --

    与英国相隔一个不大的海域,爱尔兰被人戏称为欧洲版“宁古塔”,阴冷潮湿的苦寒之地实在不适合作为一个疗养的地方。

    曲绍衍每一次来,都没在当地遇见明媚的天空。阴沉沉的天气让人很不舒服,但姐姐偏偏就选中了这里。他想,姐姐潜意识里还是想要弥补当年未能留学的缺憾。

    司机一路驶向18区,路过Cabinteely Park,来到一座红土色的别墅前。

    长聘的保姆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因着真正的老板性格太冷,她每次都要经过一番心里斗争才会上前。

    “先生。”

    她上前接过行李,说:“琳琅夫人在后花园。昨天我跟着她去公园散步,中途遇见了一位亚洲面孔的留学生,夫人一见到他,反应就很激动。Sam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暂时没什么大碍。”

    曲绍衍嗯了声,径直绕到别墅后方,走进庭院。

    橙黄的树叶摇曳在空中,雨后的山茶花连绵在院子的各个角落,白粉色的花团锦簇里隐约可见一抹淡蓝色的身影。

    黑漆色真藤椅山海,女人闭目半躺,恬静的脸庞温柔至极,苍白的脸色带着病态,开合的书盖在她的腹上,乳白色的毛毯落了一半在地上。

    曲绍衍轻轻地踩在落叶上,走上前将书拿走放到一边的玻璃茶几上,又把落在地上的毛毯提上来给女人盖好。

    动作虽轻,也避免不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曲琳琅被吵醒,缓缓睁开眼睛,看轻身前的人,淡笑,犹如山茶花开。

    “绍衍。”

    “姐。”

    她看着应该在他国的弟弟,悠悠地叹了口气:“我跟他们说问题不大,结果他们还是给你说了。你也不嫌累,特地飞过来。”

    “还好。”

    “哪里还好,从东南亚过来,十几个小时总是有的。”

    曲绍衍将一旁的空椅子拉过来坐下,沉默地把玩着手上的腕表。

    曲琳琅盯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眸忽地一凝:“你没从东南亚飞过来。”

    曲绍衍回视沉默,她倏地向茶几怒手一扫,原本放在上面的花瓷茶杯哐当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茶水四溅。

    “不许和她多接触!”她捂着上下欺负的胸口,已经顾不得手上沾上了滚烫的茶水,一想到秦家的一切,头皮后背又跟着发麻。

    曲绍衍倾过身,就着毛毯给她擦手,说:“医生说你不易动怒。”

    “那你还气我?”曲琳琅甩开他的手

    曲绍衍收回手坐下,自顾自说:“上次去看她还是三个月前的事,她现在变得很不一样了,有点像母亲的性格。”

    曲琳琅冷哼了声,不想再谈,话锋一转:“你要待多久?”

    “不急。”

    “那就留到月末吧。旁边的主人家要举办一次聚会,他家搞艺术的,我给他们看了你拍的相片,他们一直很好奇你本人。”

    曲绍衍默了几秒:“我不拍了。”

    “我记得你还为了摄影和爸妈起过争执。”曲琳琅有些怀念。

    他淡淡地开口:“只是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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