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比赛完，网球部都会让选手们休整一两天。这次周末，不二周助约她出来，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他打电话来的时候，莉央正坐在一楼客厅落地窗外的台阶上看二宫葵和二宫晴树两人修整小花园。
大猫阿宽闭眼蜷睡在脚边，柔顺的灰白被毛贴着她，听到她打电话，把这边的耳朵竖起来转了转又放了下去。
“秘密。”
不二周助温和的声音从话筒那短促地传来。
故弄玄虚。莉央撇了撇嘴，她将手机换了个耳朵听：“周助前辈要把我带到奇怪的地方去吗？”
不二反问她，“奇怪的地方？”
看着下午半蓝半白的天，莉央想了一下，闲闲道：“比如说……只有大人才能去的地方，前辈肯定知道不少。”
她指的是只有成年人才能去娱乐的地方。
在说什么呢。听到她和不二的对话，二宫夫妇笑着互相看了一眼。
“大人才能去的地方吗……”不二周助重复，沉吟了一会，煞有其事道，“唔，这么说来，那个地方确实是大人带着去比较好，毕竟大人懂得比较多。”
他说的是真的？
从没有去过那种地方的莉央突然有些紧张：“这样吗？那，要叫由美子姐姐也去吗？”
虽然不二周助很让人有依赖感，但就他们两个国中生，结伴去那种地方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叫姐姐去也可以，”不二倒是同意，“不过这次让我带着你就行了。”
……没问题吧？莉央担心，但是听他这话不二周助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算了。
带着莫名的，说不上好还是坏的心情，莉央约好第二天早上和不二周助在她家门口碰头。
好吧，其实就是他来接她。
莉央：“……”
家门口，看着不二周助摊开的手心里那两张植物园的门票，莉央将自己的手拍了上去。
“啪”的清脆一声，她的手在他手心里严丝合缝。
莉央：“这就是你说的，最好让大人带去的地方吗？”
植物园？
居然又在逗她，难得她还因为去那种地方该穿什么纠结了一晚上。
莉央磨牙，踮起脚用力往下压，可是不二的手掌纹丝不动，他还眨了眨眼，修长的手指弯起来包住了她的手，不让她抽走。
莉央：“……”
比自己小一圈的手握在手心里，不二周助笑起来，眼睛都弯了。他平时就总是带着微笑，但是和莉央在一块他的笑点好像消失了一样。
“怎么不是呢？”他调侃道，“植物园里都是父母带着小孩子，也算吧？如果莉央想让我带着，我也可以的。”
“植物园也不仅仅是父母带着小孩吧。……等等，你这句话好像不管从哪个方面细想好像都很糟糕。”
莉央只觉得不二说的话槽多无口，他还想做她老爸？
今日也是宅家工作的二宫晴树突然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坐在电脑前左右看了看，可是只看到阿宽悠闲假寐的身影，疑惑地撇了撇眉毛。
莉央严肃道，竖起食指，“我们只差一岁，算是同龄人。前辈，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
他不穿学校制服的时候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也不行。
“什么事情？”不二好奇道。
她默默地看着装傻的某人。
“如果莉央不好好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呢。”
不二周助不为她带着点凉意的眼神所动。
莉央选择哼了一声，没理他的语言陷阱。
拉住的手用力，她将他拽着往大路走去：“行了快走吧，会错过时间的。”
*
不二周助是个很喜欢自然的人，花花草草尤其，他对这个植物园的角角落落都很了解，确实是个很合格的解说员。
莉央也喜欢花，普通地，但是从没有这么细地了解过。她最熟悉的是郁金香，看得最多的也是，但因为父母从没让她参与打理花园过，所以其实也弄不太懂。
花在她看来是植物身上过于奇怪的器官，柔弱又张扬，和宠物一样承载了人们过多过于繁重的想象和赋义。
是一群看多了会让人觉得心累的漂亮东西。
在植物园里走走逛逛很久，莉央最后在一群食虫植物面前停了下来。
那么这种植物呢？
它们的叶子变成了外胃，由被动的被捕食者变成了主动的捕食者，依旧鲜艳耀眼。
哪怕没有花，这种食肉的植物也意外的好看。
“对瓶子草感兴趣？”
见她在原地驻足良久，不二搭上她的肩膀。
“前辈，这些捕食虫子的植物，也会用性.器官授粉吗？”
莉央指着玻璃温室内的袋鼠洲瓶子草，大剌剌道。
－－鉴于花朵都是植物的那种器官。
这些已经与别的自养植物走上不同道路的食虫植物，又是怎么繁衍的呢。
眯着眼睛的不二周助听到问题顿了一下：“唔……好问题。会哦，有的食虫植物的花还非常好看，不过哪怕不开花，也有很多人喜欢观赏它们的形状和颜色。”
“是嘛，好厉害。”
感慨了一句，莉央看着呈现放射状生长的带着盖子的瓶子草们。瓶子草上大下小，有长的也有短一些的，看着有种半透明的肉感。瓶身和隆起的大叶盖子上分布着大小不均的浅红色斑点和精细的纹路，也是半透的。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身边的不二周助，然后又看看它们，“我说，周助前辈，介绍上虽然说是外胃，但你不觉得它们很像、那个……”
莉央突然觉得人类没意思。喜欢的花是植物的那种器官，喜欢的食虫植物长得像自己的那种器官。
莉央就要把感慨说出来的时候，不二捂住了她的嘴：“莉央。”
下半张脸都被他的手包住的莉央疑惑转过头去：“？”
多少知道她要说什么的不二有点无奈。
“怎么？”
她的声音因为被挡住了，闷闷的。
“不，没什么。”
轻吁了口气，不二周助要放下手，被莉央止住了。
余光看了看植物园里神色各异的游客，她眯起了眼睛，靠不二的手遮住自己带着邪恶想法的表情，小声道：“什么嘛，明明周助前辈自己也想到了……前辈假正经。”
这人又没什么校园偶像的包袱，为什么阻止自己。
只是莉央说话的时候忘了笼着自己的手掌，想要吐一吐舌头，伸出去却不小心碰到了不二周助的手心。
啊。
她不是故意的。
心虚地看了眼愣了一下的不二，莉央后撤一步，躲开了。
不二周助顿了顿，将手收起来，默默地放下去握紧在身侧。
是痒吗？
看着他不自然的动作心里好奇，她没注意到身后的展台，手碰到了什么突起的地方。
尖锐的刺痛在两秒后才传入大脑皮层，莉央轻轻地“啊”了一声，抬起手指去查看插了一根小刺的伤口。
探索的食指指侧已经开始冒出小血珠了。
“怎么了，划到手了吗？真的……都流血了。忍耐一下。”
不二摊开她的手在自己手心上，挤压伤口将异物弄了出来。
浅淡的血珠出现后又立马消失不见。
“没事，伤口很小，很快就好的。”他检查了下莉央的手，安慰道。
不二抬起眼，见莉央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还是很痛吗？”
莉央想了想，点点头。
“也是，指尖是比较敏感的地方，哪怕伤口很小也会不舒服。”不二周助理解，只是有些难办，“但是我身上没有带创可贴，我们去一楼的便利店……”
“舔一舔。”
“嗯？”
莉央将受伤的手指凑了上去，在不二周助双眼睁大了些的时候堪堪停在了他的嘴边。
不二周助的嘴唇唇色很好看，不是淡粉也不是深红，而是一种健康的血色，现在因为惊讶，微微张开了。
歪了歪头，莉央语气自然地道，“这样的小伤口，周助前辈帮我舔一舔的话，肯定就不会那么痛了。”
”……好吗？“
她从下往上看不二的表情，深灰色近乎黑的眼睛有恳求，语气少见地带上了示弱的娇气。
不二周助：“……”
没有马上同意，但也没有马上拒绝，不二周助脸上透出了点红，他笑着抓住了莉央的手，指侧轻轻碰了碰伤口旁边的皮肤，然后低头张口将她的指尖放进嘴里。
他真的含进去了。
好温暖。
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口腔是这种温度的，甚至有些热。舌头也不像自己使用的时候那样充满韧性，而是特别、特别的柔软。
他的浅色头发些许滑下来碰到了她的手腕。
有点痒，也不只是手腕。
莉央的脸也有点发红，她举着手指，眼却是向下瞟的。
不二牵起了她的另一只手，握紧。
微微带着沙感的舔舐没有持续很久，湿润温暖的包裹也是。不二周助发红的嘴唇放开含住的指尖时看着还是那样的干燥柔和。
“还会……痛吗？”
不二平时温和的声音低低的，去检查她受伤的地方。
细小的伤口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莉央摇头。
这里的展台没什么人看，和墙壁暂时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不二牵住莉央的手犹豫了一下，一带将她拥进了怀里。
莉央没有拒绝，顺力投进了他犹带热度的怀抱。
白色T恤配着黑色的金属链还挺搭的，前辈的常服一直很好看。心里在开小差，莉央伸手，主动地搂住了不二周助的脖子，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温热的身体相贴。
“……前辈，”两人对视了一会，莉央突然道，“前辈今天来的时候刮了胡子吗？”
莉央闻到了很像二宫晴树用的须后水的味道。
不二周助：“……”
这话问的有点毁气氛，不过，算了。
不二周助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怎么，对这种事也很好奇吗？”
莉央点头。
有点吧，觉得他的习惯很好而已，班里有些男生有小胡子了也不会管，毛绒绒的像猕猴桃。本来以为运动部的男生会大大咧咧一些，但不二周助就没有这个习惯。
“是呢，”不二摸摸下巴，“我偶尔会刮一下，今天早上发现长长了点，所以……”
因为离得近，莉央稍微向他那边凑一点就能碰到他的脸。
“和晴树的，有点不一样。”
可能是年纪的缘故，二宫晴树哪怕剃完了也会留下硬硬的胡茬，虽然也是因为他糙不好好剃，但是两人下巴处的触感蹭起来就是很不一样。
“……莉央。”
“嗯？”
蹭的动作因为脸被他托住停下了，莉央抬起头来看他。
“手指、还痛吗？”
不二周助的问句断断续续的，看他浅棕色眼里的情绪，好像并不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问。
“没什么感觉了。”
不是不痛，只是被他舔得没感觉了。
“是嘛。”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莉央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不二吻住了。
食肉植物的展台旁边两人的小世界里，莉央被他困在角落。一起压过来的还有不二周助暧昧交缠的呼吸和身上淡淡的香波味道。
推在他肩膀上的手被抓住了，只好轻轻地搭在他胸前。平时不觉得明显的力气差距在这个时候变得突出，莉央困难地吞入他渡过来的柔软。
如果用指尖触碰，会觉得别人的口腔很热，但如果用自己同样的部位去舔舐，就会发现其实也没有这么滚烫，因为对方的呼吸、和身体传来的热度会更让她无所适从。
男生们普遍都在国中的时候会渐渐拉大和女孩子的生理差异，以前不觉得这样的差异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但现在莉央发现被禁锢住的自己完全没办法逃离，只能被紧箍在腰间的手臂里不断地和不二贴得更近。
明明、这里人来人往的……
混乱的间隙，只是微微睁开的眼睛紧张地试图注意了下那些并没有在意这个角落的游客们，莉央便被不二重新压回墙壁，强硬地让她环抱住自己。
“不讨厌的话，就不要推开我。”
莉央听见他的耳语，声音里的情绪她不懂，只是能感觉出来很浓烈，甚至让她有点害怕，有点想逃。
不二的肩胛骨很明显，手臂有力，莉央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努力环住他的后背，闭上眼后睫毛的颤抖渐渐止住了。
“唔……”
过于亲密的纠缠有点吃力，莉央几乎站不住，但是不二周助和第一次背她的时候一样，稳稳地托住了她的体重，帮她撑起了这一处没人注意到的小角落。
莉央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体温会高到让她觉得自己要被灼烧到或者烤干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