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情难控

    傅珹歌的拥抱很浅,很柔和,他随时准备着被阿鸢推开。

    然而,这一幕却并没有发生!

    相反,在他怀里感受到一股暖意的阿鸢,竟然将手臂伸出外套之外,绕过他并不宽厚的腰环到他的背上。

    傅珹歌浓眉一紧,不可思议地用意识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下的人儿,再三确定这一次她并没有拒绝自己,反倒是主动地与自己相拥。心间有股克制了很久的力量仿若火山蓄势待发,隐忍的界限一退再退,最终突破。

    他动作轻柔缓慢地松开她的身体,却不让她离开自己的咫尺之内。他侧过脸,从两人之间仅剩的空隙间划过,正好将脸正对着她,与她此时略微有些惊诧的目光重叠。

    “阿芊……”他轻声呼唤着。

    不等阿鸢回应,一个鸥鸟俯冲般的速度后,他炽热温润的唇瓣已经紧紧与她的相贴……

    空气仿若凝固,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一刻如同星河回转、四季轮回那般漫长,却分明只是蜻蜓点水似的浅尝辄止。

    直到他的温度已经覆满了她的整个唇瓣,阿鸢这才回过神来,收起瞪得如蛙眼般的瞳孔,惊诧而羞涩地推开他,往后小小地退了两步,右手食指下意识地抚了抚刚被侵占的那少许领地。

    这一刻的情不自禁,让傅珹歌也慌乱不已。他一向自持,没想到今日却……

    “阿芊,对不起,我……”

    阿鸢羞涩难当,白皙的脸上红晕泛起。眼见他抬起脚步又要往前靠过来,阿鸢赶忙抬头盯着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为何不告而别?”

    傅珹歌渊默稍许,星眸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哀伤。

    “萧凛,他出事了……”

    “什么?”阿鸢震惊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从被劫持到荡齐寨到如今算起来也不过短短数月,阿鸢没有想到,之前还煊赫一时的山寨能被人悉数剿灭,一个不剩。

    关键是,在西蜀境内桑州辖区,桑子渊如今又远赴益州,官府自然是不可能出马做成这件事情。那这么大的手笔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呢?

    傅珹歌心如明镜,却缄默其口。

    他双手搭在阿鸢的肩膀上,眼神坚定地看着她,“阿芊,萧凛和我出生入死情同手足,所以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是一定要找到他的。而你……”他顿了顿,几句话从心里涌出,却又难以言明,如鲠在喉。最后,唇瓣微启,小声问她:“你可否答应我,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

    阿鸢目光紧盯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你……你又要走?”

    气氛在两人之间变得很是压抑,傅珹歌沉默良久这才浅浅点了点头,又将目光垂地很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能掩盖自己那份厚重的不舍。

    阿鸢怔怔地看了看他,忽而婉转一笑,道:“注意保护自己,找到他以后,早点回来。”

    话音刚落,傅珹歌的心间如同被暖流冲击了一番,不可思议地眉目一抬。

    阿鸢翘睫轻轻颤动,手却不自觉地伸向前方,并最终隔着衣袖握住了傅珹歌的手腕,轻问着他:“你还会回来吗?”

    傅珹歌心里一股热流汹涌澎湃,但他知道刚刚的失控不能再度重演,否则一定会让阿鸢心生嫌隙。他只能顺势手腕一转,将手向上一抽,阿鸢的手心就恰到好处地落在了他的手掌。

    阿鸢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傅珹歌握住的手,脑子就像被冰川覆盖,神智忽而清醒过来想要挣脱,却为时已晚。

    等她再度回神时,自己已经又一次跌进了傅珹歌怀中。

    傅珹歌在她耳边细语呢喃:“阿芊,我一定会回来的!”

    当天夜里,傅珹歌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踏上了寻找萧凛之路。

    阿鸢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她再度轻抚自己的樱桃唇瓣,觉得这一晚的境遇着实荒谬,着实让她悔恨羞愧:明明已经警告过自己千次万次,可不知为何,曾经心底装的满满的那个人,现在好像越来越模糊了,而这个自己不过才认识数月之人,却好像一点一点不由自主地在她心底慢慢住了下来,可怕到连她自己的没有办法控制的地步!

    剪不断,理还乱。

    越是纠结思绪缠绕,她就越是忧恐不安。

    *

    翌日,桑梓给织锦坊搞了一次突然袭击。

    在她回来之后,并没有提前告知织锦坊的带班织娘等人,一大早便由陆十松驾着马车来到了织锦坊。

    往日织娘们懒懒散散惯了,总会拖拖沓沓,迟到者不在少数。而今日,当她提前到达之时,织娘们已经到了一半。上工时辰到时,人更是一个不少。

    从这严明的纪律里,桑梓已经看得出这些时日阿鸢对织锦坊的管理有方,甚至连她都没有解决的老大难题,也已经成为了过去时。

    她目光扫视织锦坊的一切,不住点头微笑。

    “阿芊,我之前将织锦坊交给你代管的时候,说实话,还是有过一丝担忧的。但考虑到丝路互易更为重要,便一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想到,我真是小看你了。”

    阿鸢站在她身侧颔首笑道:“我所做的,不过千之有一而已,还是阿梓你的管理有方。”

    桑梓没有再说什么,她让织娘们各自忙活,便拉着阿鸢跟她说要为她引荐一个人。阿鸢疑惑间,已经被她带到了会客厅。

    只见在会客厅进门右侧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满面油光,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从衣着到长相,都跟本地人相去甚远,阿鸢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应当不是西蜀人。

    果然,当桑梓郑重其事给阿鸢介绍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一身雍容华贵的男子,就是桑梓她们此去北韩建立互易的联络人:陆万金。

    陆万金看到阿鸢的时候,简直可以用两眼放光来形容。从阿鸢跟在桑梓身后踏进会客厅的那一刻起,陆万金的目光就在她身上未曾移开。他大张着嘴,手里端着的盖碗茶什么时候倾倒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桑梓走到他跟前,指着身后的阿鸢告诉他:“陆员外,这就是我给你提到过很多次的,我的得力助手,目前织锦坊的代坊主桑羽芊。别看她是个柔弱女子,她不仅是我们本届的织锦花魁,打理起生意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连我都自愧不如。”

    阿鸢听罢,觉得有些羞涩,“愧不敢当!羽芊只是在阿梓的教导下管理织锦坊,这才能井井有条。阿梓太过赞誉了!”

    “你看你看!”桑梓笑着道:“真正的才女,往往如此谦虚!”

    陆万金两眼放光,紧盯着阿鸢不放,嘴里也不失时机地附和起桑梓来:“不错!早就听闻羽芊姑娘才华横溢聪明绝顶,不仅缫丝织锦得心应手,管理商铺驾轻就熟,还有一手天下顶绝的刺绣功底。今日得见,没想到,竟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

    听完这话,桑梓才发现陆万金整个人眼神不对路子,她目光转眄两下,赶忙将身后的阿鸢护了一护,笑道:“陆员外远道而来,桑梓本应设宴为您接风洗尘,但您也看到了,我刚回织锦坊事务繁忙,我就只好让拙夫代我设宴,好好陪您喝上几盅。陆十松! ”

    正在门外候着的陆十松听到桑梓的呼唤,立马走进厅中,在桑梓交代几句后,便礼貌而客气地直接引陆万金离开了会客厅。

    陆万金不甘心地瞥了几眼阿鸢,又无可奈何地在陆十松的催促下甩手离开了织锦坊。

    等他们走远以后,桑梓才不屑地“呸”了一声,白眼一翻自语道:“老色鬼!”

    这一切阿鸢看在眼里,便走上前拉住桑梓的手,“阿梓,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桑梓不屑道:“像这种老色鬼,要不是看在今后要靠他联络北韩,加上他又是北韩左相的人,我真是见一个打一个。就他那熊样,也好意思觊觎我们阿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两人又相视笑笑,这才言归正传。

    “对了阿芊,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阿鸢停止笑容,神情立马恢复严肃,“阿梓,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桑梓揣着手,在原地来回踌躇了些许时候,半天之后才一咬牙,回头看向阿鸢,“你可否愿意正式接手织锦坊?”

    阿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正式接手?何为正式接手?”

    桑梓又一次转过头去,开始在原地徘徊,“你知道的,我现在怀孕了,尤其是这前期很多事情力不从心,精力也跟不上。现在的我经常觉得糊里糊涂的,我生怕自己管不好织锦坊。这织锦坊是我们祖上几代人的基业,所以我不想让它毁在我的手里。”

    “阿芊,眼下丝路互易刚刚设立,陆万金这条线打通以后,订单很快就会纷至沓来,事情也会跟着多起来。我实在是力不从心!”

    桑梓说罢停顿下来,目光却始终盯着阿鸢,观察着她的反应。

    阿鸢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她道:“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管理织锦坊?”

    “没错!”桑梓肯定道:“阿芊,我看得出来,你很有魄力,也很有智慧。要你来当这个坊主,再合适不过了。我祖父年迈,我爹又没有从商的志向,我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心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和十松一起好好抚养他,培养他,让他成为一代栋梁之材。所以,我希望你能正式接管织锦坊,我呢,就每月分相应的红利便可。”

    “这怎么行?!”阿鸢当即变了脸色,神色严厉:“阿梓,你也说了,这织锦坊是你们祖上几代人的基业,我当时代为管理,也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如今你回来了,那就应当各归各位。如果你觉得精力不够,我可以继续代为管理,但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后,这织锦坊,还得还给你。”

    桑梓听罢,面露无奈,“也罢,这段时间阿芊你尽可以放开拳脚,按照你的想法来,我会将我所有的权利尽数交于你。我希望织锦坊在你的带领下,可以蒸蒸日上,日益更强。”

    阿鸢点了点头,这才稍事喘了一口气。

    桑梓继续道:“至于这个陆万金,阿芊,你可一定要谨慎小心,提防此人!万不可被他占了便宜去!”

    阿鸢笑笑:“你放心,他没有那个本事!”

新书推荐: 浅尝辄止 和幼驯染重生回警校后 穿成杨过他姐之度步天下 你好,我是大反派 遇难后被美人鱼赖上了 我靠搭配系统升官发财 赤蝴在册 心仪已久 重生之陌上花开等君来 真癫,给七个顶流当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