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弱得令人难以置信。”蒋牛冷嘲道。

    黑影短时间死伤一大半才明白自己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吹了一声口哨，密密麻麻的毒针从天而降，蒋牛迅速脱下自己的红衣，盖到两人头顶，甩掉那些毒针，张昭为了保命，自然是靠近蒋牛，低头看了眼他的腰，还挺劲瘦，蒋牛将红衣一甩，黑影人纷纷倒下，剩下几个转身欲逃，蒋牛踢起脚边的残枝，运力将上面的绿叶甩出，绿叶变成片片飞刀，直中黑衣人的头颅，皆倒地毙命。

    运力带起的风吹掉了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双桃花冷眼，眼尾有颗美人痣，有情似无情，睫毛密长，剑眉高挑，鼻子挺长，那双眼忽然垂下打量她，接着优雅地将一枚；绿叶抵到到她脖子上，手指夹着她刚才使用的残符，冷淡地问：“你是谁？”

    张昭望了眼前面一众尸体，抿唇道：“……我就是妄心观一个天资愚笨的弟子，下山历练来了。”

    蒋牛刚才试探她，发现她内力全无，但确实又会点术法，猜测她可能是什么贵族草包，硬是被塞进门派修行，但他不是很感兴趣，淡淡说，“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张昭讪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说话间，面前一种尸体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腐烂，恶臭弥散，很快就尸体长满蛆虫，两人能听见它们蠕动啃食的声音。

    蒋牛扔掉树叶，走上前去察看，张昭紧跟其后。

    “按腐烂程度来说，这些人死了至少七天了。”

    蒋牛挑眉：“难道没有一些让尸体快速腐烂的药？”

    “如果是用一些秘药，尸体不会出现这些蛆虫，而且据我所知，现在这类秘药主要是用于毁尸灭迹，不可能有模仿自然腐烂这样的多此一举。”

    “难道这些都是死人？刚才跟他们过招的时候却是和常人无异。”

    张昭用一根树枝拔了拔尸体：“确实是蛆虫，很奇怪。”她又扒了扒尸体的衣服，“衣服材质也很普通，身上也没有任何物件。”

    蒋牛也观察了一会，除了非自然腐烂，什么也看不出，“既然这里看不出什么，那就回去找剩下来的那个，按时间，他快醒了。”

    两人赶到高府，高明芙已经醒了，一家正焦急地等着他们，高明芙呆愣地看着蒋牛，没有戴面具的蒋牛面容展露无遗，她羞红脸，垂下头又抬眼偷看他，心里扑通扑通地跳。高老爷自然也很惊讶，张昭笑道：“高老爷，你家姑爷的外衣刚才和歹徒打斗时毁了，更深露重的，你也不找件衣服给他披着？”

    高老爷回过神，忙吩咐下属照做。

    蒋牛披上大氅，看了她一眼，往房间去，黑衣人还没醒，蒋牛直接一巴掌闪过去，黑衣人吃痛恢复直觉。

    蒋牛坐到他旁边：“你的同伙临死前都招了，接下来就看你想不想活了。”

    “……饶了我吧，我就是帮人办事的。”

    蒋牛不为所动，嘴里吐出一个字：“十，”很明显，这是死亡倒计时。

    “我真就是一个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

    “三，”黑衣人脸都紫了，好像吐槽蒋牛谁叫数数。

    “是一个紫衣人，他要我每月找三个未出阁的少女给他，他都会提前一个月付金子给我，我不干，不就是毁约吗？”说完，他竟然还憨厚地笑笑。还挺有职业道德。

    “二”，蒋牛神情不改，倒计时并没有停下来

    “还有……还有”黑衣人绞尽脑汁，简直有种写文章要注意细节的抓狂感，“哦，我们每次都会半夜在桥头一个挂着白灯笼的船里交接货物，就在明天晚上。”

    把人命比作货物，还真是冷血。

    “那些死了七日以上的人呢？”张昭问。

    “什么死人？”那人一脸疑惑，“我就干些小买卖，杀人什么的我没那个胆子，就连抢民女，也是我那个搭档——就是被你杀的那个干的，我只负责带路。”

    “你那个搭档呢？”

    “是他找上我的，他说自己是专门做这种营生的，而且要的钱也不多，我就答应了，平时我们不碰面，就干活时一起，他老是带着头纱，我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他又想了想，“不过，他今天身体好像很冷，我一碰，像是摸到冰了。”

    “你们三个月前拿走的紫铃铛呢？”蒋牛出声。

    “是他要的，在他身上。 ”

    张昭蒋牛对视了一下，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道符，掐了口诀贴到黑衣人的脑门上，转头对高老爷说，“明天让他带你们先去把其他两个姑娘救出来，后天将他送到官府，他会自行招供。”

    高老爷点点头，命人将黑衣人关进柴房。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蒋牛看着张昭若有所思的模样，正欲开口，高明芙温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夫君……”

    蒋牛微微蹙眉转身，“你忙了一晚，父亲设了家宴，一起吃点吧，家父也为道长们布置了饭”

    张昭笑了笑，并无异议。蒋牛懒懒说：“好吧”

    两人于是就此分开。

    果然是首富，一桌子山珍海味，那些门派弟子狼吞虎咽，张昭托着腮若有所思，什么都没吃。

    坐在她傍边的肥头大耳的弟子吃得用力过猛，一枚圆环从他腰间挤出来，张昭眼疾手快接住，摩挲着玉环。

    “给我，这是高府给我们的酬金。”那人油腻的手一把夺过，张昭哭笑不得。

    一个丫鬟端来一盆猪肘子，张昭叫住她，人畜无害地笑：“姐姐，问你个问题……怎么一直没看到高夫人？”

    “高夫人三年前就去世了。”

    张昭暗道“糟了”

    “哐当！”身边的胖弟子重重倒在桌上，所有弟子也应声而倒。

    那丫鬟吓得尖叫，张昭立马安抚她，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符纸：“别怕，这些符纸能保平你们安，你把他递给你府里的下人，叫他们躲在屋里，你们的小姐老爷恐怕已经不是人了。”

    外面传来打斗声，张昭飞身出去，刚才还是大家闺秀的高明芙此刻却披头散发，像极了厉鬼，站他对面是蒋牛。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封！”一道金光从张昭手中扩大，形成一个封阵。

    她飞身出去，正好碰到蒋牛。

    “江楚，终于等到你了。”屋顶站着一个黑衣女人，腰间别着一枚铃铛，袖子里的白练仿佛有生命力头上是端庄的珠钗宝髻，

    “高夫人，”江楚冷笑一声，“原来你又跑回来了，不知小婿犯了哪条家规，让丈母娘做鬼也不放过我？”

    “你视人命如草芥，害我枉死，我做鬼也要替天行道。”

    素衣袖子伸展成白条，向江楚袭来，后者凭空一跃，抓住白练，猛地发力，白练裂成无数碎片。

    张昭感觉到耳边有风，头微微一偏，一把剑堪堪擦过她的发丝。

    高夫人将手指含到嘴里，吹响口哨，刚才大快朵颐的众弟子鱼贯而出，面色呆滞，腰间的圆环发着诡异的光亮。

    “娘！”从屋里出来的高明芙被眼前对眼前这一幕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朝夕相处的母亲竟然变成了厉鬼，不由地腿软，

    高老爷扶住女儿，神色晦暗。

    他们直接举剑向张昭包围，张昭左避右闪，明显感觉他们势力变强了。

    江楚瞥了眼张昭，踢了片瓦片飞向高夫人，趁她躲避之际，飞身来到张昭身边，腾空踩踢这些傀儡，傀儡一时倒成一片。

    张昭喊道：“把他们腰间的圆环摘下来，”可那圆环好像能听见，忽的闪进衣服里，只听见那些傀儡怪叫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钻进他们皮肤里了。

    “那些饭菜……”张昭意识到，江楚猛地一拉张昭，躲过再次涌过来的攻击，高明芙飞到他们面前，指挥着傀儡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江楚微微攥住拳头，他问张昭：“你能自保吗？”

    “可以。”回答得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江楚勾了勾唇角，他取下头上的发簪，旋身，最里层的傀儡脖子上出现深红的血痕，像花一样散倒，高夫人甩出白练，江楚飞出发簪，白练再次应声而断，而此时江楚已经来到高明芙上空，他双脚夹住高明芙的脑袋，用力一旋，高夫人身体呈现一个诡异的扭曲姿势，继续向江楚扑来，继续抽出白练。这些人比树林那群黑影人更高强，一般方法杀不死，必须找到他们的弱点。

    虽然江楚脸色未显疲惫，这样下去体力消耗下去也是死局，张昭看到府里的人逃得差不多，凌空而跃，“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破！”阵法发出强光，傀儡们身形虚化，额头显出一点黑印，“江楚，他们弱点在额头。”

    江楚神色微动，发簪在他手上仿佛是一把利剑，他旋身飞到半空，凝神聚气，手中的发簪分出无数支，他展臂一样，发簪皆刺中傀儡的额头，他们泛起一阵怪叫，接着灰飞烟灭。

    张昭飞到地面，手掌击地，阵法像一顶钟，不断在高夫人身边收缩，黑气不断散出，碰到钟发出的金光后消散，她不断扭曲挣扎，惨白的眼睛看向高老爷。

    “慧茹，不要啊”高老爷冲过来跪下，“道长，我们知错了，求你看在她命苦的份上放了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