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众人心神一凛,跪立而起,待孤高身影踏入宴席,齐齐跪下问安:“恭迎太子殿下!”

    来人一袭月白蟒袍,头戴玉冠,腰间悬挂羊脂玉并一对宝相花香囊,容颜不凡,堪比仙姿玉容。含笑的一双清眸扫过,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冯世安抖如筛糠,生怕刚刚所言哪怕有一字被听了去,头埋得更低。

    李琮毓久久未让人起身,步伐从容越过匍匐的身影进了女席。目光所及见嫣红妍丽的纤弱身子,伸手将人扶起,片刻即离。

    疏淡的玉兰香萦绕鼻息,姜袅起身笑眼与他对视:“殿下。”

    太子殿下轻轻看她一眼,眉间温淡疏离,错身朝上座去。片刻淡淡然启唇:“免礼。”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神色各异。

    安王与王妃进前谢恩:“小儿婚宴能得殿下屈尊,实乃小儿之幸,谢殿下隆恩。”

    神色恭谨比帝后亲临尤甚。

    李琮毓亲手扶起,安抚道:“王爷为闽朝鞠躬尽瘁,父皇本欲亲临奈何突染风寒,便让孤代行,王爷不必多礼。”

    安王:“微臣省得,皇上隆恩。”

    礼官此时高喊:“吉时已到!”

    这段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姜袅耳中,她看向外间,朝廷形势瞬息万变,闽朝世代的功勋尚且如此,更何况威远侯府。

    两道鲜红身影牵着红绸并行而来,跨过门槛之际,萧忱换只手抓住红绸,另一只手细心扶着长姐,低喃细语,大概说着“小心”之类的话。

    礼官高声唱着贺词,新人拜过天地,新娘被送进喜房。期间圣上身边的大太监江海宣旨,流水的赏赐给了芙康郡主。一时间不少人艳羡不已。

    宴席上觥筹交错,嫣红衣裳的女子眉眼微弯,露出浅笑,似极为满意刚刚陛下所赐。

    高成舒了口气,陛下以为殿下去了已经彰显天恩浩荡,最后还是殿下提了一句才有了今日咋舌的赏赐,其中殿下还添了不少。如今看来明嘉郡主还算满意。

    他一向颇有眼色,给殿下斟酒的功夫顺便提了一句:“殿下,郡主今日似乎很开心。”

    李琮毓往那处看了一眼,那张脸上挂着的笑靥比之前确实开怀不少,眼尾微红与身旁的妹妹说着什么。

    冯世安擦着冷汗说了半天却没见太子有任何回应,心凉了半截,愈加战战兢兢。过一会儿发现太子根本没入耳,视线落在他身后某处。他一看,醉酒的脑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本以为这婚事是太子不得已应下的,如今看来似乎不全是如此。

    “殿…殿下?”

    李琮毓终于落了几分眼神在他身上:“原是冯公子。”

    “是,”冯世安勉强扯了个笑,“殿下,我敬您一杯。”

    斟满了酒,太子似笑非笑看着他,凉薄视线如同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他不禁手抖,酒液洒出几滴。

    太子轻轻勾唇,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冯世安的惴惴不安缓解了一点,却听太子温和又意味不明说:“冯公子似对明嘉很感兴趣?”

    酒液洒了一地,冯世安无暇顾及埋首在地:“臣不敢,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酒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循声看去,不知为何冯相一贯娇纵的小儿子跪在太子面前。

    冯相抱病未来,冯世安一向为非作歹惹得众人不喜,一时竟无人为他说话。

    几位大臣在冯相之威下浸淫许久,怕在那处吃了瓜落,正打算缓和几句,高成不知何时看过来,鹰目锐利,让人不敢直视,几人哆嗦着坐回去。

    那边,冯世安跪了许久,越来越没有底。

    水流从上面洒下,溅落在眉宇,是太子将刚刚那杯酒倒下来。

    这明明就是在祭奠死人!

    冯世安哪曾受过这般羞辱,但李琮毓威名在外,雷霆之怒下他安有命在,一时不敢有半分不满,只能咬着牙忍受。

    “咚!”酒杯滚落在地。在场人的心都轻轻颤了一下。

    李琮毓笑了一下轻忽道:“冯公子这是做什么,孤不过问一句话罢了,难道能剐了你不成。”

    冯世安忙称不敢不敢,头也不敢抬。

    “起吧,今日是世子与郡主大婚,你跪在这算什么。”

    “诶诶……”冯世安松了口气,在四周不怀好意的嘲笑中退下去。

    姜璃只觉大快人心,刚刚冯世安那么嚣张,现下太子什么话都还没说就吓得脸色苍白,看着就好笑。她轻轻扯了扯姜袅的衣袖:“二姐,太子殿下替你出头了。”

    大抵宴席上没有人不会这样认为。

    姜袅只是浅浅笑了一下,转头对上太子平静的眼神笑容愈加璀璨,像极了因为有人出头儿而欢喜不能自持的模样。

    可她很清楚,不是这样的。

    眸光微转,月白蟒袍旁是一道靛蓝身影,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无论谁看来,都是对太子展现出来的女子娇羞。

    一番宴席,众人心里的官司又重新计较了几轮。

    墨色微垂,纤若清冷的月光洒下细微冷芒。柔和微风夹杂淡淡寒意,姜袅与妹妹静立在休仁门前,莹白素手握着姜璃冰冷的小手。

    马车久久未来,青嬷嬷去前方打探已久。夜色渐冷,姜璃的身子素来不好,手冷得像块冰。姜袅将身下的披风解下,披在小妹身上。

    姜袅单薄的身影显得更加纤弱。姜璃急急欲解下披风还给姐姐,姜袅轻按她的手:“二姐不冷,倒是你,别受凉。”

    姜璃想起之前发热,两个姐姐衣不解带照料她的模样,半响才乖乖披着。神色更加焦急:“嬷嬷怎么还不回来……”

    远方传来沉闷的车铃声,姜璃一喜,循声望去,徐徐前来的华贵马车车檐之下赫然雕刻着数朵栩栩如生的白玉兰。

    来人昭然若揭——是太子。

    姜袅眼眸微敛,再次抬眼之际眸色动人。

    “二姐,好像是太子殿下!”她们总算不用在这冷风口站着了。

    应她所想,马车停在眼前。高成迅速下来躬身至姜袅面前询问:“殿下遣奴才问郡主,是否需要送一程。”

    “当然要!”姜璃对她这个二姐夫十分满意,每次二姐有什么麻烦他就出现了,十分可靠,“只是青嬷嬷……”

    远远只见二位郡主却不见任何奴仆时,高成就已经明白,忙忙道:“郡主放心,奴才会使人送嬷嬷回府。”

    姜璃闻言扯了扯二姐的衣袖,姜袅看她略显乌紫的唇,微微颔首:“多谢殿下了。”

    高成送了口气,请二人上车。

    裙裾掠过踏板,姜袅牵着妹妹弯身进去,马车内燃着碳,没有烟气只余温热,身上的寒意缓解了许多。

    她一进来就对上矜贵万分的太子温淡的眼眸。姜袅带着姜璃行礼:“拜见殿下。”

    李琮毓抬手,温声道:“免礼。”

    马车内部十分宽敞,姜袅与姜瑜于太子对面落座。高成进来添了茶又悄声出去。

    耳际传来因碳燃烧发出的细微声响,青玉云纹炉内炭火微红,是刚刚才添进去的。

    对面,太子未置一词,正闭目养神,那双时常沾染温和笑意的眸阖上,只剩浑身的疏离冷淡。

    姜璃当然不敢说话。悄悄看向二姐,却见姜袅瞥向一旁,不知道在看什么。收回视线之际,她恰好看见太子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眸,静静看着姜袅没什么情绪。

    她心下一惊,不敢再看,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古怪之感。

    静声屏息之间,车辙缓缓停下。高成缓声道:“殿下,威远候府到了。”

    太子掀开眼眸,姜袅看过去,她刚想出声,已经响起太子淡声吩咐:“高成,送定安郡主回去。”

    意思是,要留下姜袅。

    姜璃见二姐点头,朝着太子行礼:“臣女告退。”

    片刻后,马车里就只剩他们二人。

    “殿下是有事情要交代明嘉吗”

    宽大修长的手朝她伸来,耳边萦绕太子一贯的温淡嗓音:“过来。”

    姜袅微微垂眸,不加迟疑顺从地搭上太子的手,顺着力道坐在了李琮毓身侧。

    车厢里的炭火似乎更旺了些,空气中缭绕出几分灼热,但触及此刻后仰靠着车厢,不似人前正襟危坐露出几分慵懒,却仍然丝毫未冲淡其凛冽气息的太子时,徒然冷了下来。

    李琮毓待姜袅坐稳便松开了手,没有丝毫逾矩,可将其拉至身侧本就是逾矩……

    烛火朦胧,莹润的发丝散下几缕,透过影影绰绰的光线在白皙如玉的娇靥上留下影子。水润的双眸柔柔顺顺地望过来,软绵绵没有丝毫攻击力,如图一颗细微的石子坠入泛起若有若无的涟漪。

    “怎么不戴上孤给你的簪子,不喜欢?”

    姜袅适才想起太子巡访冀州回京时遣高成送来的点翠珊瑚蝶纹簪,浅笑温声回:“冀州以红珊瑚闻名,殿下不远万里带回的簪子明嘉自然喜欢。只是与今日服饰不相配罢了。”

    李琮毓自是不懂女儿家讲究的衣饰相配,未曾纠结,忽而问:“今日可高兴?”

    姜袅自然知道今天的体面很大程度上是源于面前位高权重的太子,不论缘由如何,她都很感激,很欢喜。

    女子微微颔首,精巧的下巴压下一个很小的弧度,烛光照耀出她动人的容貌,一双眼眸似三月春华秀气地弯起。

    太子伸手抚向那微红的眼,姜袅略略瑟缩但并不退却。

    指腹下一片温软细腻,仿佛上好的丝绸令人爱不释手……

    “再过半月是皇后的生辰……”

    眉眼处的轻抚离去,太子终于道明意图。

    “孤已向母后秉明让你来操办寿宴,明日高成会接你入宫。”

    姜袅轻轻地垂眸,弯下腰肢:“明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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