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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往事

    红霞定睛一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落云姑娘,你在等我?”

    “你很聪明!”

    “是落云姑娘吩咐我去金储宫传令”,红霞浅笑,“落云姑娘若不嫌弃便请移步。”

    推开柴房的门便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儿,云琦忍不住掩了掩鼻子。

    红霞只余光瞥了她一眼,顺手将门关上了,“委屈了落云姑娘。”

    桌上的水壶空空如也,红霞抱歉,“竟没有什么可招待你的。”

    她指着唯一一张椅子,道:“云琦姑娘请坐。”

    云琦瞧着那张污秽不堪的椅子,皱了皱眉,却也坐下了,“你知道我为何等你?”

    “我知道,常嬷嬷的身份是先太后的陪嫁侍女,趁着先太后有孕设计爬上了先王的床,她没想到先王丝毫不顾及一夜夫妻白日恩,震怒之下欲要将她赐死,是先太后以有孕不宜见血为由将常嬷嬷的命保了下来,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后来先太后对外宣称常嬷嬷私自变卖她的首饰,将她赶出了金储宫。”

    “被金储宫赶出来的人,谁敢用她便是同先太后为敌,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常嬷嬷成了无主之仆,无论身在何处都遭人唾骂。”

    “后来她寻了一处破落的院子,饿了吃树叶,翻泔水桶,饿一顿饱一顿竟也活了下去。”

    听到这里,云琦想到了在吟风院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她的心头不禁闪过一丝同情。

    这些同云琦与秦婉猜想的相差不大,“既然她的处境那样艰难,她又是如何进了如今的金储宫?”

    “落云姑娘有所不知,仅凭她小偷小摸怎么可能活得下去,便是冬日大雪纷飞,没有炭火,她也是熬不过去的。”

    “那她?”云琦眼珠一转,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感叹,“被亲近之人背叛之痛堪比凌迟,先太后竟也……。

    “先太后临终之际最后一道命令,是给常嬷嬷一个身份,便是长膳宫的烧火宫女,自此常嬷嬷也算是真正的有瓦遮头。”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她为何进了金储宫,我就不得而知了。”

    云琦细细端详红霞的表情,瞧不出一丝破绽,“瞧着常嬷嬷今日的反应,想来这件事是不为人所知的。”

    红霞不惊不燥,“我有一个远房姑婆曾在长膳宫当差,与常嬷嬷过往甚密,那一日是先太后的祭日,她醉得狠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远房姑婆吓得不轻,急匆匆回了房,事后她更是不敢透露一个字。”

    “后来姑婆的孙子在老家犯了事儿,她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后来她就找到了我。”

    红霞抬眸对着云琦弯起嘴角,“夫人当日将所有人的来历一一记录,想来我的来历,你早就知晓了。”

    “只有我才能出宫帮她,我收下了她的厚礼,却也怕有钱没命花,故而要了她一个秘密相互牵制。”

    “没想到,这个秘密中的主人公常嬷嬷有一日会出现在我眼前。”

    即便红霞的解释天衣无缝,云琦也不会轻易信了她。

    “上回的梯子,以及方才的坦白,你是否趁着夫人失忆同夫人示好?”

    红霞听闻立刻跪在地上,哽咽着,“落云姑娘,你也瞧见了,这里不是人待的地儿,之前是我不懂事冲撞了夫人,这段日子我真心悔过,还请落云姑娘能够在夫人面前为我求求情。”

    云琦四处打量了一番,瞧着红霞的样子倒有几分真,她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

    “莫心和紫竹的事儿是否与你有关?”

    红霞一惊,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云琦,终是讪讪地点了头。

    “我不问缘由,你能承认便好,你放心,夫人那里我心中有数。”

    红霞感恩戴德,连连磕头。

    云琦将她扶起便退了出来。

    她经过正堂,脚步一顿之际眸光一转,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暗处,一双眼睛随着关闭的房门消失在了黑暗中。

    天宁城,刘胜已将刘成全府上下屠杀殆尽,包括后院的那条狗。

    刘胜亲自登上了天宁城的城楼,他对刘成一番控诉,对百姓这段时日的惶恐一番安慰,最后对自己的阿兄通敌叛国愧疚不已。

    他下跪,朝百姓磕头,聊表对不住百姓的歉意。

    百姓连连跪下,感恩刘胜大义灭亲,大呼万岁。

    刘胜顺利成了民心所向,民心稳,江山稳。

    转眼入了夏,金储宫,慕容姜的身子无碍,却越发不愿见人了,整日躲在房内,只留一个老嬷嬷伺候着,即便是齐月,也吃了好几回闭门羹。

    齐月已经无法躺下就寝,只能整夜整夜地半靠在床头,导致白日精神不济,彩英总会问她一句,“夫人,要不要奴婢去一趟金曜宫?”

    齐月强撑着摆摆手,彩英便会暗暗愤懑不已。

    双蝶宫也没好到哪里去,常言道尖男圆女,萧蝶瞧着圆如蹴鞠的肚子,那么些碗生子秘方俨然成了笑话。

    齐羽这边最是冷清,只有贴身宫女鹿安陪伴在侧。

    齐府从未派人进宫探望,莫说她了,即便是金储宫,齐府也不曾踏足。

    她想起儿时,她的母亲总会提起阿姐,“阿月是嫡女,吃穿用度皆与旁人不同,娘没用,娘是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妾,娘认命,只是苦了阿羽生来便是庶女。

    那日,她在偏院瞧见父亲的时候,仿佛是在梦中。

    她的母亲也是手足无措。

    府里的那块牌子,是父亲亲手立的,上头写着:“偏院不可进入此处。

    这些年,那块牌子仿佛是一座大山,隔绝了他们的父女亲情。

    她知道父亲是厌恶母亲的,母亲曾是府里的侍女,那时候的父亲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他无法接受自己醉酒临幸了一个低贱的侍女,事后他唯一的念想便是不能成为别人的笑资。

    所以他将此事忘了,严令不允许府内之人再提。

    只是母亲有孕是他始料未及的,那时齐夫人刚生了阿姐,父亲盼着母亲的肚子能够一举得男,便咬着牙纳了母亲。

    后来母亲生下了齐羽,父亲当即失望地离开了,这些年再没来过。

    父亲唯一一次来瞧她们便是要送齐羽进宫,母亲这些年在齐府如履薄冰,深知王宫是比齐府更可怕的龙潭虎穴,可母亲的哀求最终换来了父亲的耳光与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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